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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前情尽晓 再示真心

身旁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童话里的仙境。

雾气仿佛是牛奶稀释的一般,在我身旁缓缓地流动,雪白的锦缎浸在润湿的雾气中,微褶的裙角在雾气中荡开层层细小的涟漪。

"蓝玦神君?"一个清脆的声音兀的炸响在耳边,惶急的转过头去,乳白色的雾气中,偌大的虚无似是将我整个吞噬。“蓝玦神君,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语嫣啊。”那个声音俏皮的笑了笑,却始终萦绕在我身边挥散不去。我茫然不知所措,只看见眼前的雾气忽的分了道儿,向两边汩汩流去,从道儿的尽头走来一位黑衣女子,美目流转,顾盼生姿,但我却怎么也看不见她的脸。

她浑身散发着蓝莲花的清香,温柔的味道给了我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细碎的铃音颤出断断续续的音符,这脆脆的音色和在稀薄的雾气中,透出一股滑腻的质感,她款款走到我面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便失了重心,跌进浓重的黑暗中,是了,瓷白的雾气下,是看不进的黑暗。

唔,是你在笑吗?那个黑衣的女孩儿?那般放肆的笑声,真的好讽刺啊……

我猛地睁开眼,肩头传来的尖锐的疼痛阻止了我想要坐起来的冲动,那个黑色的影子梦魇一般仍然萦绕在脑海,以往,每每梦到她,也总是听她脆脆的一笑,或者听那铃声“铃铃”的响着,什么时候跟她近距离接触过?可是昨晚,那么真实,让我有种自己真的回到了阎罗殿的感觉。

“呦,你没事吧。”淡淡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华丽丽的大床上,雪白的床单干净而又美好。

转动了一下脖子,我似乎听到了“嚓嚓”的骨骼磨合的声音。阳光下那个白净的身影随意地站着,自成一份永恒,美得不可方物。“独……羽翼?为什么?”他的周身笼在模糊的光晕中,宛若神邸一般,墨黑的发丝慵懒的散在脑后,华丽地泻下,俊朗的脸上微不可查的写上了小小的笑意,唔,这样的他,很美。

“你还真是够倒霉的,找个解药你弄得半死不活的回来了,刚养好身体又遭人暗杀,不过你运气也是够好,剑侠之战时有红绿剑侠为你挡剑气,这一次又幸亏我及时赶到救下你性命。你呀你呀。"他无奈的笑笑。那个冰冷却很安全的手,是你吗?

他走过来,带动着身前身后的阳光也颤巍巍的晃动了起来。优雅的脚步,邪气的笑容,还有嘴角若隐若现的轻笑。这一切,那么不真实,还记得初见他时,他身上的戾气和杀伐之气,让人望而生畏,可是现在,眼前的他,真的是那个霸气的要求我帮他复仇的前太子,独羽翼吗?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这种感觉让我很慌乱,现在的他神圣不可侵犯,我是不是应该给他行礼?我胡思乱想着,却被他一把摁回了床上:"不要乱动,我已经给你涂上了'相思泪',很快就会好了,现在好好休息,等下落艺会给你送吃的。我先出去了。”嗯,他温柔起来,好令人怀念。

我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离开才收回来,他离开时看我的那个眼神,让我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种慌乱,好像心中所有的秘密,在他那个眼神下都已赤裸裸的暴露出来。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桐桐初次谈恋爱时对我说的话:“……想见到他,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想,见不到时会担心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等见到了,心又会砰砰的不停地跳,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都会让你手足无措,原来的什么镇定,高贵,清高,都不再重要了,在他面前,你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他的专属天使……爱就是这样,虽然这个字眼一直被小心地储存在心里,可总有那么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它会挣脱你的束缚,溜到另一个人的心里,然后,两颗心就像契合的玉符,再也不分开,直到有一方碎成两半……”

桐桐当时的心情,和我现在,很像啊……

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心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个想法,可是我并没有感到不对,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很幸福。在这个世界里,如果真的有了喜欢的人,真的有了心可以寄放的地方,那么我,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我也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累,也可以有一个宽厚的肩膀来依靠……

不自觉的就想勾画一下我未来的家的模样,心里开心,脸上也溢满了笑。冷不丁的,“娘娘你自个儿乐什么呢?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边去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嗔怪飘了进来,我这才闻到,偌大的屋子里,浓郁的鸡汤香气不知什么时候悠悠的从各个屋缝里飘出来,也成功地勾起了我肚中的馋虫,我饿狼一般的盯着艺儿手中的大铁盆,艺儿颇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把盆里的汤舀出来一勺一勺的喂给我喝。我咂咂嘴,味道不错,只是有股子皇室里的高贵繁琐之气,难道因为是宫廷御厨做的东西,所以也添了一丝那种味道在里面?

艺儿浅浅一笑,幽幽的说:“我把云香的金丝雀炖了。”

这话着实把我惊的不小,尤其艺儿还以那般轻巧的语气说出来,云香的金丝雀我见过,是西梁国送来的贡品,通体金灿灿的黄,颈圈一周翠绿色的翎毛,火红的小爪子,火红的眼珠,嫩黄的小嘴巴,模样特别喜人,声音脆脆的就像吐金豆子一般,我喜欢得紧,可惜那两只鸟跟云香一副德行,从来都是斜向下45度角看人的,平日里连个屁也吐不出来,死了也罢,死了也罢……

吃东西时,我无意间对艺儿吐露了我的心事,引来艺儿一阵高深莫测的坏笑,真真把我羞红了脸,对着艺儿一阵猛打,还好艺儿同意今晚把云香养的小巴狗抢来炖汤喝,这才罢手。

独羽翼的房正中挂了一幅巨大的美人图,美人一袭镶金凤玉珠罗裙端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牡丹花大团大团的开着,几只金翅大彩蝶竞相舞着,好像空气中还有花粉细细地洒着,好一幅醉人的花下美人图!只是这位美人面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女人该有的柔气。落款是"端仪娘娘",而独羽翼,正站在画像前,痴痴的看着,眼神迷茫。

那是他的母妃,我知道,"落英殿"曾是端仪娘娘的住处,所以在落英殿里,我也曾找到过她的画像。"我出世那年,白玉兰开满了庭院,雍容华贵的香气将整座皇宫装点得如仙宫一般飘缈。我是皇室的第一位皇子,父皇很开心我的降临,满月那天便下诏封我作太子。那几个月,真的是一派喜庆,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但却只有我母妃一人从未露过笑容,她很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方物,但是,她一直冰冷的脸,就连父皇也开始厌倦。两年后,父皇便从宫外带回一个女子,她叫韶萍,也是当今的太后,没过多久,我便多了个弟弟,羽辰。"

"羽辰身子很弱,就像个女人一般,一点男子的坚韧气概都没有,他只会读书,每天抱着圣贤书摇头晃脑的背,而我就在他身边把剑舞的刷刷响。父皇也曾捻者胡须说,羽辰才真是为皇位而生的,而我天生就是个武夫。韶萍郡主后来又为父皇添下一位小公主,可心,父皇更是开心,将韶萍郡主连升几级,直接由丽人成为了贵妃。可心作为和亲公主出生,成年后便要嫁去西梁,这是她的宿命,可是我,却在她刚出生不久,父皇母后双双离世,我被贼人栽赃杀父弑母,囚于这里十载之久。"

"羽辰被拥立为皇,云渊本想杀死我,羽辰将我藏起来,以我是剑侠,稳固民心为借口,散去我的内力,对云渊再构不成威胁,云渊这才作罢,但还是妄图除我以绝后患,所以经常在饭菜里下毒,还好那'相思泪'的毒性够硬,每次都硬生生的化开了其它的毒,可是'相思泪'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恢复剑侠的身份,'相思泪'封了我的命门,青枫只能被封印在我的身体内。"说完这些,他像是卸下了心里沉重的负担一般,重重的吐了口气,空气再度变得凝重起来。

"对不起,本来我不该问你,可是我实在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中那相思泪的毒的?"斟酌了一下,我还是决定问问他,这样胡乱猜他是遗传也不是个办法,只能指望从他耳朵里听到什么,再期望落千寻不要拿错药才是。"羽辰为了封住我的内力又不对我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给我吃了'相思泪',它的毒性要十年才能发作,所以我还有十年来培植我自己的势力和寻找解药,如果我能逃过这一劫,报仇什么的,也尽都不在话下,可是十年期马上要到了,我有了自己暗地里的势力---落野家族,却仍然找不到解药,这才想到了利用你.不过现在,我对活着还是死去已经没太大的感觉了,我只想说,谢谢你在这荒芜的十年中走入我的生命,还好,剩余的日子里,还有你陪着我。"他转过身,晶亮的眸子里溢满了温柔,他就那样直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些心慌意乱。

他的意思,是不是和我一样,是不是,也开始喜欢我了呢?

"如果有来生,我真想能和你继续,不要怪我唐突,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让我爱的女人,在我临走时,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小妖,曾经,母妃是我在这个皇宫里活下去的唯一的坚持,十年前,为了报仇,我忍辱偷生,但是现在,"他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我,手臂将我紧紧的箍在怀里,"现在,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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