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拽着张君,磕磕绊绊的回到菜园时,身上都快湿透了,大汗淋漓,脸色极为难看,将地窖的小门扣开,长吁了一口气。
张母看着这行情,就知道出了事,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咋样,老头子,是海盗吧。”张父歇了口气,“他们在村里杀人了!”“杀人?!杀谁了?”张母惊道。“好几个,杀了王海、王利,还有好几个男的,太远了,我也没看清楚。”张父答道。
“小王利也被他们杀了!”张母小声问道,“这群天杀的海盗,连孩子也不放过啊!!张君没事吧,王利可是他的好朋友,哎,就这么没了。”
“应该没什么事,就是吓得,估计过几天才得好。”张父说完看了眼迷迷瞪瞪的张君。
“怎么办啊?”张父忐忑不安的问道。
张母思付了一会儿,“他们能来干什么呢?咱这岛上又没什么有钱人家,在这他们能干什么呢?还把那些男的都杀了,等一等,男的,他们难道只杀的男的?”
“好像是吧,远远看的好像只是男的。”张父也不敢确定。
“莫非是为了抢人?把女人、小孩什么的都抢走?”张母不确定道。
“那咱们还藏在这地窖里吗?”张父问道。
“不能在这里了,要是被他们发现,跑都没发跑!咱们去后面的山林。小君儿你好点了吗?”张母看着张君睁开眼不由的问道。
张君经过一番歇息,已经不再懵懵懂懂,却见嘴一列,就要放声大哭,张母眼疾手快立马将张君的嘴捂上,“别哭,后边有坏人。”张母严声道。
小张君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张母将捂张君的手拿开,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头子,咱立马就走,去后山,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张母严肃道。
“走!”一声令下,张父领着小妹,张母拽着张君就往后山跑。
张家人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过十分钟,就有一个手持利刃的凶厉海盗来到菜园······
他们拖拖拉拉的走了一大会儿,张母问道:“你知道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吗?”“知道一个,是个洞穴,不过不太隐秘,行吗?”张父答道。
“以前的那个熊洞?这个地方不行,太显眼了。”张母否决道。
“那去哪啊?”张父嘟嚷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能藏人。”一直闷声走路的小君突然蹦跶出一句。
“你知道?在那儿?”张母惊奇道。
“是一个大树,树身上有个大洞,洞口在树上边分叉的地方,很隐蔽,而且这个树还有很多树叶,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张君回答道。
“能藏开四个人吗?”张母问道。
张君神色有了些活泛,“能。”
“咱们走,你在前边带路,君儿。”“嗯。”
张家四人在张君的带领下来到张君说的那颗巨木前,看这树叶茂枝繁,很难发现树干是中空的,也不会想到里面藏着人,张君父亲在张君的拉扯下先爬上去,然后他们父子二人在帮着张母和张红爬上这颗大树,张父和张母先慢慢下到树洞底下,然后将小妹也放了下去,最后张君也下到树洞里,不过下边已经没什么空间了,张君就在上边蹬着树洞的凸起,踩在树洞上边,眼前的树壁上还有个小孔,可以观察外面的一些情况。
藏好以后,张家几人不再说话,张母也低声告诫了张红不能说话,张红也似懂非懂的点点了头。
一家人一直沉默,张君看着外面的情形,几乎快要蹬不住了,又过了一会张君突然发现前边的密林中一阵晃动,然后钻出来一个汉子,身穿黑色劲装,头发很长,用一条红褐色的皮带箍住头发,小三角眼滴溜溜乱转,腰里插着一把尖刀,手里拿着一个圆盘。
那精瘦汉子,手里拿着那个圆盘,黑色的圆盘闪现出明显的金属质感,很有些分量的感觉,上面有些花纹,张君也看不分明,最显眼的是上面有一小块淡红色的晶石,十分惹眼,闪着淡淡的红光,像夜空里的星辰,显得十分的神秘、深邃,这时候虽然是白天却也能一下吸引人的注意力,让人过目不忘,他持着那个圆盘走的很快,一会儿就从前边的密林消失不见。张君看着这个汉子出现又消失,拽着的心也一下放松了不少,不过他并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张君也没力气了,父母在下面靠着树壁,张君不管不顾的下去,虽是很挤,可他太累了,在上面早撑不住了,他们一家四人挤在下面的树洞中不知过了多久,树洞中慢慢的黑暗起来,看起来已经到夜间了,突然,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彻天空,这竹哨极响,一长三短,响彻天际,整座小岛的飞鸟扑腾腾的从树林中飞向天空,乌咂砸的一大片,让这座寂静的小岛一下沸腾起来,好像开锅的水花,一下砸开。
树洞中的四人相视一望,不知该如何是好,张父欲说些什么,被张母阻止了,小妹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响了,张君一笑,起身往上爬去,却也只是从树洞中的小孔往外瞧,并不敢爬出洞口。
外面天色渐暗,也看不分明,张君看了一会,渐感无趣,又没有气力,又从上边下去。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夜深人静,外面即黑暗也毫无动静,张君爬上爬下的已经好几次,几次欲出去,都被阻止,他问道不耐的问道:“他们得走了吧?”“那可说不准,要是他们没走呢。”张母回道。
一夜时间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去,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几人在树洞里窝了一夜,都是又饿又累。
张父说道:“孩子娘,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要不还是出去看一下吧?”“那还是你和小君去吧,现在天也亮了,路上注意着点,应该没有啥事。”张母犹豫道。
张君父子二人慢慢爬出树洞朝村子的方向而去,当他们回到昨日间藏身的地方时,就远远的看到昨日的尸体还陈在远处,一夜时间已被不少虫蚁撕咬了些,看着极为恶心。
张君心里怕极,一把拽住父亲的胳膊,父子二人慢慢向前走去,那些杂乱的尸体胡乱的挺在地上,地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发暗,张君不敢看,只是拽着父亲,跟着父亲的脚步向前走,村里寂静无声,房子基本上被烧光了,还有几处燃着点点红星,给黑色的夜晚带来一丝光亮,四周极为安静,只有海风静静的吹过渔村。
海湾上原有的渔船也被凿出洞,进了水,直接半淹在哪里,张母说的大船也不见了踪迹,四周一条船也不见,空荡荡的夜空,只有海浪在拍打着海滩。
张父和张君看着空荡荡的海面,估计海盗已经走了,就是不知道这岛上是否还有其他人,他们还是先回了自己家,自家的房子也被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厨房的断壁残垣,张父提了桶水,将自家房子的点点火星浇灭,在烧毁的厨房里寻摸着吃食,半袋子烧剩的面粉,几个鱼干,还有一些土芋。张父又找了口还能将就着用的大锅,对还在发呆的张君道:“走吧,君儿,再不回去,你娘该担心了,今天这里是没法呆了。”
“嗯,爹。”张君远远的看着那片空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路无话,等他们父子二人赶到藏身的地方时,张母和小妹二人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未等他们说话,张母已经急不可耐的问道:“他们走了?”“走了。”张父和张君几乎异口同声的答道。
“不过我在前边没看见其他的人,可能岛上就咱们四个人了!”张父小声道。
“什么?!”张母惊讶道,“咱村里的人都死了?”
“死不死的我不清楚,反正刚才去没看见啥人。”张父回道,“咱村里的房子也都被烧了。”
“咱家的呢?”张母反问。
“都被烧了,你说咱家的呢?”张父没好气的回道。
张母没了声,想想今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低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行了,孩子们还没哭呢,别叫孩子笑话。”张父劝道,“咱家一家都没事,这不是挺好的吗?!”
也许是张父的劝说有用,也许是张母不愿在孩子们面前哭泣,只一会儿就不在哭泣了。
“咱们去菜园那,今天现住在看瓜园的里,我估计那里没什么事。”张父提议道。
“行,今天先去那里吧。”张母附和道。
俩个大人背着东西,张君领着妹妹,沉闷的往回赶,张君今天也不逗小妹妹了。
月弯虫鸣,今天和以往好似没什么不同,白日生辉,虫儿嗡鸣;今天却又感觉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今日的太阳好像特别的白,白的人心里慎得慌;今日的风特别的冷,吹的人透心凉。
张母用锅胡乱弄了些吃食,四人围坐吃喝完,张君去看了看那沟香瓜,除了几个被小兽啃坏,其他的都完好如初,张君给小妹摘了一个颜色澄黄的大香瓜给她吃。
一家人已是极累,吃过后胡乱收拾了一下,张母就领着张红在看瓜的棚子里休息了,张君和父亲将棚子里的其他东西收拾了一下,也和衣而卧,闭上了眼。
张君躺在破被子上,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平静不下来,昨日的事情对一个小孩实在是巨大的震撼。自己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从捅死,这是何等的情形。从生到死原来只有这么短的距离吗?!这些画面对张君造成了一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张君的眉头紧紧皱着,他的泪滴无声息的滑落过脸颊,身下的被子都快被死死攥着的手抓破了,他却毫不知道。
“王利,我会为你报仇的!”张君心中暗暗下了一个看似荒唐不羁的决定,少年的心真是难懂,真是难猜。张君累了,虽然心中悲愤,可还是渐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