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是知道，那臭小子是把剑拿去弄这么不入流的诗，才不会把剑取给他呢！”莫阳明忽然摆出追悔莫及的表情，可爱得无可救药。
我一直以为，莫阳明这样的人只会有一种表情，成熟内敛，云淡风轻。现在觉得，他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可是眼神还是让人难以捉摸。
“你今天西廷的贺礼表现不错，朕应该好好嘉奖你。说吧，想要什么？”莫阳明放下手中的剑，看着我，笑得透着一点危险一点诡异。
拓跋思凡敢把“飞蛇仙尊”搬到延霸，我却不敢真的手下。所以，这尊大神像最终被放到了洛城，这个和我有着颇深渊源的城市。
“应该的，不用客气。要是真要嘉奖，那臣妾想出宫见见故人。”我在思念，那些以前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女子们，比如最懂我的敛华。
当然，如果我知道，不久后的小聚会让我生活的重心发生偏移，那么，我宁愿我没有去过。故事的转折有时候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或者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可是只要有了这个转折，结局就会走向歧路。
后来，我把君子剑和斩虎刀放在了一起，刀在上而剑在下。
翌日，我登上烽火台，这是我第二次登上北宫的高台。极目望去，依旧是巍峨如山的宫殿错落有致，只是没有那一层沐浴在阳光下美丽纯洁的雪，而在我身边也不是同一个人。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比以前更加高大英俊，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美丽，里面的光华吸引着每一个看进他眼中的人的心神。我记得我以前跟跟他开玩笑时，说过：“哥，我觉得你跟唐歌蛮般配的，桃花对桃花，多美啊！”
当然，那时我说那话时并不知道，这句话有天会变成现实。天下第一美人唐歌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皇兄也有一双同样美丽的桃花眼，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会让所有的眼睛有黯然失色。
看着皇兄，忽然有一点思念那个叫唐歌的美人，那个对我态度奇怪而别扭的洛城女子，那个继我之后成为花翎的诰命夫人。我在想，她在璞城的日子过得怎样。
皇兄的手中拿着那支他吹了很多年的玉笛，玉笛靠近他的唇，滴落我熟悉的音节。皇兄为我谱了新的曲子，叫《思亲》，缠绵忧伤，温柔细腻。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皇兄把玉笛放到我手心，轻轻地说：“吹《凤离》给你听那天，哥就想把这个送给你，做个纪念。可是，想着，我们还会再见面，还可以吹支曲子给你听，就留着了。现在啊，你垂涎已久的东西就在你手中，要紧紧地握住。”
那天，在月台，皇兄吹《凤离》的时候，我的确有过要抢走玉笛的冲动，却不知道表现得那么明显。或者说，皇兄对我的了解是超乎我的想象的。我温柔地抚摸玉笛的每一个骨节和小圆孔，觉得亲切得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妍妍，你知道吗？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你放在心上的人做了什么你从来都不说也不问，而只是一味包容。所以，你身边的人都很自由很幸福。可是，你确不知道这也是你最大的弱点，因为，这样的你从来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是如何感想。”皇兄像过去一样，用他宽厚温暖的手揉碎我的发像在抚平我的逆鳞，让他说出的话使我会温顺地接受。
“那好哥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过去，我没有给你说出你心里话的机会，而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
不然，在那段日子里，我不会过得那么混乱而无措，我的记忆也不会凌乱而拾不起。
“的确，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不过，又怕你听了控制不住情绪。而且，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皇兄将他的手背在身后，头撇向南方，眼睛看着远方。
我安静地看着皇兄，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等待着下文。
“你只知道母后培育了‘桃花依旧笑春风’作准皇后，但是，你想不明白为什么哥选择的是桃月而不是别人。为什么不问呢？你要是问哥，哥一定会告诉你。”皇兄转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一恍然，我觉得他的眼神忧伤得让人心疼。
我还记得，很多年前……
“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帮我找个嫂子啊？”
“那妍妍先告诉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嫂子？”
“我自然是喜欢的嫂子自然哥哥喜欢的人啊！”
“恩，不愧是哥的好妹妹，那以后就找一个哥喜欢的人给你当嫂子。可好？”
“当然好哇！”
于是，很多年后，当皇兄选择桃月的时候，我就以为皇兄喜欢的是桃月。只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吧，这种观念让一直亲密无间的我们，划开了巨大的鸿沟。
“你第一天踏进清韵，哥也认识了桃月。哥跟她作了一笔交易，用你在清韵的点点滴滴换后位。”这样交易的两边，孰轻孰重，谁又说得清呢？但是，我却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难怪皇兄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清韵是一个独立的组织，母后创立之初就有皇室不得干预清韵各项事务的规矩。这其实是父皇给母后的独宠专利的表现，但是，这一点的确一直沿袭。所以，我进入清韵也不是用华清公主的名号进去的，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也不挑开罢了。
“那天，是六月二十七号，我不知道你在心妍小筑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但是，我知道你一定遗漏最不该遗漏的东西，可是我却不知道要怎样跟你解释。你不知道，我看着你在雨中哭泣、奔跑、摔倒，有多心疼。”我的记忆被带回到去年的那个雨天，我无意间看到皇兄亲口对桃月承诺将后位给她，并且，并且……
“那是我跟桃月的第二笔交易，可惜……失败了。她不需要再保守关于我和她第一笔交易的秘密，所以，与其让不相干的人来告诉你，还不是哥亲自告诉你。”其实，皇兄不说我也不会如何，我不会觉得皇兄是在监视我或者另有他图，反而，我知道他是关心我想要保护好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