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冷凌云一大早就来到了听雨阁,在受到景鹏的警告之后。这一段时日异轩和冷凌云都很老实的呆在自己的地方,不曾来找过寄瑶。可是今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他必须来见她。
青岩刚从听雨阁出来,便碰上了冷凌云。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极其不高兴的瞪着他。
“你来干什么?将军说了,你们离寄瑶远些。”
冷凌云并没有因青岩的话而停止脚步,一句话也没有回,继续朝听雨阁的方向行去。
“冷凌云,你就这样对待我,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吗?这么多年了,你为何总是要这样对待我?”
冷凌云的步子一顿,随后还是离开了,擦过青岩的身侧。青岩眸中有些强忍住的情绪不肯跌落,一直坚强如她,冷酷如她,却也有不为人知的柔弱。
远处的一个白色身影悄然的离开,青岩毫无发觉的呆立在走廊中。
目光跟随着冷凌云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连最后一丝气息也散去。
寄瑶安静的坐在院子中,环儿在一旁远远的站着,也不上前打扰。两人如画中的人儿一般,与这一院的风景融为一体。分辨不出孰真孰假。
“寄瑶!”冷凌云走近寄瑶的身边,在她对面坐下。寄瑶回过神来,看着他。
“凌云,你来了?”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般,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忘。”冷凌云冰冷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微微勾唇,一抹温暖的笑意呈现。笑起来竟是这样的好看。
“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寄瑶扯出一抹微笑,她很开心,还能有一个亲人能陪在自己身边。今日是她的生辰,却是最惨淡的一年,她不愿对任何人提及。
“记得去年,爹爹说,今年我十八岁生辰时会带我去芙蓉溪。”笑意顿止,满脸的哀伤怅然,每次思及父亲,便是满心哀伤。
“我带你去。”说着便牵起寄瑶的手,两人起身。环儿随即跟上,冷凌云用眼神制止。
他知道,今日的寄瑶不愿有任何人跟随,只是想一个安静的过完这一日。
两人一路骑马狂奔,冷凌云将寄瑶护在自己的手臂中。
两旁的风景迅速的向后退去,很久,都没有策马奔腾。没有感受过这一份自由与放纵,寄瑶张开自己的双臂,迎接着风的气息,满足的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像个来不及长大的小孩。
半个时辰之后,越过一座山峰,两人便带到了地处低估,地形艰险的芙蓉溪。
寄瑶看着满地盛开的木芙蓉,惊愕得说不出任何的话。
此处地形险要,处于两座山峰之间,常年气温稳定,温暖如春,为芙蓉带来极好的生长环境。那片芙蓉地的旁边是一条潺潺细流水的小溪,水流由上而下,走向远处汇集于一条大江。
所有的芙蓉全部盛开着白色的花朵,娇艳欲滴,绿叶的衬托更显其脱尘的气质。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世人都知莲花出于泥而不染,又喻芙蓉出水般清灵。
芙蓉花生于溪边,吸取大地之灵气,汇聚于一身,生出这样美而不骄的花,就要雪白一片。
“爹爹曾经告诉我,芙蓉出水似昨日,犹记美人颦笑颜。”每个男子的心中都会有一段深藏的感情,有一个心爱之女子。
当父亲跟自己提起这些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的看着她,盯着她的面容。总说,自己这副生得也越来越像娘了。
爹的心里对娘的感情很深,那时寄瑶的感想是这样的。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那种说不出,道不尽的思念化作一溪芙蓉,以她寄相思。
“义父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冷凌云只是静静的立于寄瑶身旁。
苏城的心中所念之人,如今该是相聚了吧。不知是喜是悲?或许相聚之时只能化作一滴泪。
昔日那朵芙蓉是否已经谢了,如今再看之时是否一样。
父亲再也不能陪在身边,今日的芙蓉之行,她很感慨,能够体会出如此多的情绪。只因自己长了与母亲一样的容颜,所以他将所有的心思与感情投之一身。
当自己的容貌越发成熟起来之时,父亲亦总是盯着自己的脸。就那样一看就是半天。原来思念不用挂在嘴边,就是那样浅浅淡淡,在每一刻的时间,都在无声无息的蔓延。
寄瑶仰起头,看天。
一片纯净的蓝。
将泪水逝去,湿了衣袖。滴水滴落之处深深浅浅的有些不寻常。
前方那一束芙蓉花的地面与别处有异。
“凌云,你看那里。”冷凌云也将目光投去,两人都看出了端倪。
下面有东西。
凌云上前一步,抽出袖中的短剑。将那株芙蓉的边部土壤刨开。
过了一些时辰,一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东西呈现在眼前。两人都认为应该是一个书信之类的东西,当凌云将东西从土里拿出,打开锦盒的时候,我惊住。
竟是一支断箭。
两人相对无语,凌云翻来覆去的将那只只有半截的箭看了好几遍。却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此处为何会埋下这半支箭。看那土壤,应是不出一年。此处土质松软,那芙蓉盛开的地方却是很干。应该是被人踩踏过,水分不易进入,才会变成这样。
“是义父的。”凌云对寄瑶说道,伸手将剪递给她。
寄瑶赫然的看见那件的银尖处,刻着一个“苏”字。
当初的苏家军的箭皆有特别的标记,就是“苏军”二字,而唯有父亲的专用箭,只有单单的一个苏。
是父亲的?为何只有半支?而且为何会在这里?这么说父亲在苏府出事之前曾经来过这里。
记得有一日,父亲急忙的出府。她还问过父亲,那时他只是说有事要出去办,并未多言。她看见那日父亲的手中便带着这只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