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真乖,来,给你吃一个。”
“这样贵重的东西,你是如何问皇上要来的?”刚才听他讲这个北国献给皇上的,那为何又会到了他的手中。
“哦,两日前我进宫面圣,正好遇到前来觐见的北国使者,便问皇上要了这小家伙回来。没想到训练了两日还真是有成效,你看,它都会叫你的名字了。”景鹏的声音不大不小,融入空气中,随着风飘远,一触便会消失不见,却一个字不漏的都敲进了她的心里,每一个字,都荡起一个漩涡,久久的不能平息。
不知道该作何答复,这样的情,她该怎样面对?只觉得自己这一生欠的情都没有遇见他之后的多。
“下次有空的时候你来弹奏一曲,看看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跳舞’。哈哈,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子里,击打在每一处地方,传出回声,再消失匿迹。
那天的天空是火烧云,艳丽得扎眼,一朵一朵的红,一片片的蔓延开来,惹得人注目,不愿移开视线。
那天的风,暖暖的,吹在人的身上不再那样刺骨寒冷,而是一寸一寸的皮肤都暖了起来。
那一日,她没有说出,再美,也只是一只笼中鸟,永远逃脱不了被禁锢的命运,向往自由却得不到自由,如她一般。
那段时间,景鹏总是会到听雨阁来闲坐,每次都陪她聊聊天,喝喝茶。一起浇花,看日出,等日落,赏明月。
很久以后,再回忆起那时情景,脸上会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那一段时间,是寄瑶一生中尤为美好的记忆。一直收到凌云的忠告,让她别对景鹏产生感情,她也是点头应允,却依旧管不住自己的心。
翌日,一物坠地打乱了所有的平静。环儿不小心将寄瑶放在桌上的装着半支断箭的锦盒撞到地上。摔成两半。
却偶然的发现,竟有一个夹层。
寄瑶将那夹层中的一张纸卷取出。上面的内容令她湿了眼眶,乱了方寸。
父亲的笔迹清晰可见,里面一行行,一字字都包含了太多。
“雪云,你的女儿我已抚养成人。如今已预知了未来,我定会安排好云儿的未来,不让她受半分苦。很快我就能来陪你了。”
这句话让寄瑶不知作何表情。信里的这个雪云,是指晋国的敬伊夫人薛雪云,就是那个神话一样的倾国女子。
“你的女儿?”寄瑶口中重复着这句话。
薛雪云的女儿?是自己?
慌乱的从抽屉中找出那副敬伊夫人的画卷,铺展在桌面,依旧是那个温雅如玉的女子。
与自己一样容颜的敬伊夫人。
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上。上面黑色的字迹若刚写上一般,能滴出沉沉的墨来。风将轻薄如翼的纸吹起来,在空中旋转落至房门口,一个正欲踏入屋内的人的脚下。
异轩将其拾了起来,看见内容后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寄瑶呆呆的坐着,没有任何的反应,看不出表情,亦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异轩轻步走至寄瑶的身边,将那信紧紧的握在手心,也看见了桌上的那画卷,与画卷边的那支断箭。
将断箭拾起,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真的有这样的一段往事,随风飘散之后又随着这支断箭的出现,再次重现。
“十九年前,有一场震惊几国的争斗,薛雪云,这个绝色女子与莫西庭和苏城,两大国家的将军皆相识,两人皆被其美貌与才华和气魄所吸引。一次为女人而引起的战争,两个男人为一个女子。当苏城手中的剑刺向莫西庭的时候,一支银箭直射向他的肩,倒下之前,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个手握银弓的女子。从此,争斗结束。薛雪云也成为了莫西庭的妻子。而苏城,与落蓝国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结为夫妻。”
异轩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的无奈。每个人都极力隐瞒的事情却就这样轻易的被揭开。一切摆在寄瑶面前的时候,她无法承受。
信中的内容是说,苏云是薛雪云与莫西庭的女儿。苏城喜欢的女子一直是薛雪云,一直都是。
苏云,这个自己背负了十八年的姓氏,如今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的姓。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寄瑶缓缓的回过神,一双眼睛再无从前的清澈透明,只剩下绝望与疼痛。
“是。”
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不用承担心痛与一切后果的玩笑罢了。
为何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结果,她相信了十八年的事实一夕之间便粉碎,再也拼凑不回从前。
“你知道我是莫西庭与薛雪云的女儿,所以才将薛雪云的画像送给我。因为你知道我是晋国功臣的后代,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我的命。所以,我是晋国人,是证明我爹通敌叛国的最直接的证据。”每一句,都是肯定句,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的艰难。每一个字,都用去了所有的勇气。
依旧是那副不变的表情,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只觉得时间特别漫长。
“是。”
每次回答,亦如千斤重的石压在心上。为何要让他来告诉她这一切,亦庆幸是自己,这这样艰难的时刻,他陪在她的身边。
“我的身上背负着苏府的几百条人命,罪魁祸首是我。我还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复仇,我才是那个罪人呐。”
几百条的人命日日夜夜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日夜想着复仇,如今才明白,那个该去偿命的人是自己。
许久,寄瑶终于忍不住自己强压下去的悲伤,失声痛哭,双肩微微颤抖。
第一次,没有无声哭泣。第一次,将自己内心的难过全部发泄出来。原来,要改变一个习惯是如此的容易。
异轩上前,温柔的将寄瑶揽进自己的怀里。
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如此一个善良的女子,为何要将这样的命运安排在她的身上,为何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