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也总喜欢和凌云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凌云,你说那颗星星是不是娘啊?”小小的我指着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询问道。
“恩,是啊。”比我大好几岁的凌云很安静的呆在一旁陪着我,偶尔插嘴一两句。
从小,我便没有什么朋友,唯有一个,冷凌云。
从小便刻苦习武,是苏城收留的一个孤儿,战乱时失去了双亲,从小跟在他的身边,学习兵法,武术,也只有他,跟苏云关系最为亲近。他大她四岁,总是像个大哥哥般护着她,不论她犯了什么错,他都义无反顾的替苏云承担。当她不开心了,他亦是不离不弃的陪在自己身边。赶也赶不走。
他十七那年,被父亲送到了偏远的一个好友家,让他出去历练历练,磨砺一下心性,不可如原来那般。
三年没有再见面,而如今,却物是人非。想必,他还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吧,若他知晓。定会很难过,丝毫不亚于自己。父亲对他虽严厉,却亦如儿子般的疼爱。培养他。苏云就看着星星回忆起了好多的东西。却也总觉得记忆中少了好多的过程。
也幸好,他离去了。不然肯定会被牵连。
很晚了,才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景鹏来到听雨阁,似乎有些劳累,满脸的倦容。英俊的脸庞不再是冰冷的表情,卸下了那一层面具,看起来反而平易近人一些。
“有什么烦心事吗?”寄瑶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为他斟了一杯碧螺春,淡淡的清香环绕我们之间。他的目光停在寄瑶的脸上,看得她有些心慌,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今日早朝,朝中大臣提出建议,要将苏府拆了,重建府邸,赏给朝中有功之人。这功,是指查出苏家叛国证据的功劳……”一个不留神,手中的茶杯掉落在石桌上,滚烫的茶水泼洒至她的手上,寄瑶的左手被烫得通红一片。青岩赶紧拿来毛巾为她擦拭,她却没有觉得疼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这么多已经够了,仅是这几句就已经够她承受了。曾经的苏府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为何还要夷为平地。呵呵,重建府邸,赏给有功之人?你们那些虚伪的人,能住得安心么?都不怕夜里苏家那几百条无辜的性命来找你们寻仇么?
苏家叛国?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理由。举国上下皆知,苏城将军是几朝的元老,一代忠臣,常年征战,为国家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为百姓谋得了平安。到头来,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下场,整个家族,几百条的无辜性命就这样的牺牲了。当今的皇帝真是昏庸,就凭那几张纸就下了定论吗?这一切,日后都是要还的。
寄瑶抬头对上了景鹏那担忧的目光。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
“不要逞强,难过就哭出来。”景鹏就那样真诚的看着对面的寄瑶,一点也不相信她没事。听着他那句话,眼泪终究还是滚落下来,灼伤了她的皮肤,最后滴落在大理石的桌子上,与那茶水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是茶水还是泪水。无声的落泪,这是寄瑶的习惯,从小便习惯了这个习惯,不知为何,从不知道嚎啕大哭,再伤心难过也就是那样无声的哭泣,无论怎样都发不出声音。
心里被很多东西翻搅中,痛的她快要不能呼吸,突然感觉手心一紧,青岩紧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仿佛是在给她传递力量,她希望寄瑶可以坚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那些翻涌而出的伤感情绪。
一双大手抚摸上寄瑶的脸,轻轻的擦拭着她的泪水,极尽温柔。
“今日你所失去的一切,日后我定会为你讨回来!”盯着他的眼睛,寄瑶看见的只有坚定,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这个承诺让她感触太多,第一次,有那种赶不走的忧伤笼罩着,整整几天,都没有出房门半步。景鹏来过几次,寄瑶都避而不见。唯有青岩,不管她怎样赶,就是不肯离开。她对她说,她不是外人。
就那么一句话,又引得寄瑶落泪。很久,她都不知道感动是什么了。而如今,却有一个男人为自己作下一个承诺,亦有一个女人,为自己付出自己的真心与友情。
那段时日,寄瑶总是一个人发呆,偶尔听青岩讲起外界的事情,只是静静的听着。
一日黄昏,夕阳渐落。金色光芒笼罩在整个大地,青岩从府外回来,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下午的时候,城门上悬挂一具尸体,震惊了整个龙吟城。寄瑶也是一惊,脸上尽是不解,龙吟城城门有重兵把守,怎会有一具尸体,而那人会是谁?
寒风渐起,冷气袭身,迫得她只好转身进屋。屋内暖炉散发阵阵的暖气,有些冰凉的双手这才缓和过来。
“寄瑶,快点过来用热水浸泡一下身子。”青岩从门外提进一桶热水,倒进帘子后面的浴桶中。寄瑶点点头,慢慢的走了过去。脑子里却还是在思索那件事情。
退下衣衫,进入浴桶中,热水将她覆盖,感觉整个人顿时舒服了不少。十一月的落蓝国,早已是寒风阵阵,冰凉刺骨了,不知为何,这个国家位于西南方,却还是异常的冷。
红色玫瑰花瓣浮在水面,信手拈来一片把玩。
元七年,初冬,周边蛮夷进犯,边境战事告急,朝廷派遣景鹏前去边境指挥作战。
在景鹏的一再坚持下,也在寄瑶默认下,她与青岩随军通行。古往今来,女子是不得进入作战军营的,否则会因扰乱纲纪而受到军法处分。寄瑶与青岩两人一身男装,骑着马牢牢的跟在景鹏的身后。有几个副将知晓她们的身份,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过了。
想来景鹏是放心不下,不肯将她一个人留在景府,何况景府还留着一个司茹,他更不会放心。而青岩则是跟在寄瑶身边负责她的安全。其实寄瑶一直都没想通,司茹这样危险的人物,他不信任她,为何还要将他留下,难道有什么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