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林府。一家人在一起用饭是林家头任家主定下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背。
水澈此时正在挽月居,她现在还不能去大堂一起用饭。昨日刚听到大夫人的那一段话,她现在还不想去找气受,况且,她的脚“扭伤”了,这几日还不能下床。
“青夏,有人在敲门。”水澈轻拍了拍还在一旁发愣的青夏。
她又是呆愣了片刻,起身走去,“哦?我去开门。”
水澈低语道:“青夏。”
“小姐,怎么了?”
“门在那边,你走错地方了。”她允许青夏再消极上一天,不过若是再这般,她是要考虑再换一个丫鬟了。
青夏抬头看了一眼,就要撞到柱子上了,她怎么了?明明是睡过一觉不就好了吗?为何还是很难受?
门外的一个身着中上等面料的丫鬟首先走来,身后的几个婢女端着八菜一汤,她笑着走进来:“主母,是家主吩咐奴婢送饭。”
水澈婉声道:“是兰意吗?”兰意是林子琰在林府的贴身丫鬟,她见过几面,看起来无棱无角,倒是随了林子琰的性子。
“是。”兰意吩咐那些婢子将饭菜放在一旁的紫檀木桌上,再摆摆手让她们退下。走向床边,很是善解人意的扶着准备起身的水澈。
“要是有什么不合口的,主母可让厨子重做。”兰意将玉筷递到水澈手中,倒是显得她像个废物了。
一旁的青夏还在发呆,水澈暗中叹了一口气,情字果真伤人。青夏这个样子难免不会做出些事情,兰意这女子心又细,难免不会看出什么。“兰意,你就不用一直在这里了,若是子琰有什么事要找你那可怎么办?”她语气中带着点点的担忧,让人不得不相信。
兰意福了福身,笑着退下。
水澈起身拉着一旁发呆的青夏坐下,“坐下一起吃吧。”
一顿饭,食之无味。水澈放下手中筷子,看着另一边连动都未动的米饭,冷声道:“青夏,你这副样子到底是要给谁看?从今晩起你就不要来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免得我看得生了厌烦。”
青夏眸中水雾溢满,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她也不想,可是今日的那句‘对不起’一直蹲踞在脑海,挥之不去。“小姐,我……”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忘记呢?
“你去休息吧,今晚就不要来了。”她也知晓这需要一个时间,她给青夏。若是再走不出来,那就不要怪她不念及情分了。
青夏站起身,险些碰落了桌上的碗筷。
“你若是真的忘不掉,那就将他埋在心中,有时间了就将他回味一番。只是,你要记得,你不可能一直都活在悲伤中。”
埋在心中,她可以吗?她该怎样做才能呢?
未时,挽月居。林子琰早早的看完了近日的账本,虽有些纰漏,但整体也是循规蹈矩,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给手下的人去办。
“水澈?”林子琰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
“你怎么来了?”一张小脸布满了喜悦和惊讶,急忙手忙脚乱的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一边。
林子琰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只是这是发自内心的。“你藏的是什么?我猜猜。”他看着女子面上染上的一抹绯红,笑道:“是丝帕吗?”
水澈摇摇头,突然吃痛一声,柳眉微皱。
“怎么了?”林子琰有些着急的问道,将女子藏在身后的纤手拉出,顺便拿出来她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
“流血了。”
“无碍的,都怪我太笨了,不小心扎到自己了。”水澈垂下头,青丝滑落在肩头,露出了额上洁白的纱布。
林子琰将一旁的金疮药拿来,细细的涂抹,她突然又想到了流殇那日的情形,轻笑了笑:“只流了一滴血而已。”
“你就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以后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可以了。”
水澈看着一旁那小小的还尚未成型的衣服,“怜儿姐姐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我想替那孩子多做几件衣服,以后看他穿上。只是,我希望怜儿姐姐能把孩子过继给我,毕竟,你和姐姐还能有很多孩子。”
她敛下双眸,浅声道:“我喜欢那小小的孩子,很可爱。”
林子琰将水澈拥入怀中,温声道:“我们会有很多很多自己的孩子,以后等他们长大成人了,我们就一起去游遍轩辕大陆,可好?”
水澈靠在他肩上,沉默。二夫人这几日倒是消停了不少,只是,她不想消停了。推开林子琰,痛乎一声,“好痛。”
林子琰握住女子的纤手,看了看早已不流血的伤口,“怎么了?”
水澈抚了抚受伤的额头,柳眉微皱。“你碰到我的伤口了,好疼的。”
这倒是提醒了林子琰,这两日郾城有些事情,虽不太大,但还是不可忽略的。
“对了,子琰,二伯母禁足几日了,你让她出来好不好?”水澈浅语道。“我不想二伯母怪我的。”这句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能让林子琰听到。
二夫人毕竟是林子琰的二娘,若是传出去也是极不好听的。他略微思考,温声道:“好,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就和你一起去看二娘可好?”
水澈温婉的点了点了头,“这两日你也莫要太累了,总是见你早出晚归的。”
林子琰刮了刮女子小巧的琼鼻,笑道:“好,我都听你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已到了四月,人间四月芳菲尽。水澈本就早已好的伤口,终于被摘下来了,也不用整日在床上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