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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依恋(2)

这是一间大约有四十多平的房子,虽然这间房子不是很大,东西却一应俱全,这是林蝶铃回国一个月后租的一间单身公寓,她本来可以住在自己的表姐家,但五年的国外生活让她有了相当强的独立能力,和一份孤僻。墙上的时钟还没有指向七点,必竟还没有到夏天,所以天还是很快的暗黑下来。林蝶铃自从在“昨天”咖啡厅里出来后,就把自己深深的陷在沙发里,她觉的浑身好疲惫,思想好浑乱,可表面,她只能是那样静静的坐着,眼神在四周游动,窗沙依旧没有拉,桌子上的咖啡杯也没有拿下去,一切还是和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可…可只是一个上午的功夫,好像什么都变了。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忘记那残痛的一幕一幕,来试着忘记这五年来的不幸与悲苦,可那个安雨寒的出现,打破了所有,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走进那间“昨天”咖啡厅,“昨天”?那个安雨寒是绝对不会知道她的昨天是多么的不堪回首,而昨天的昨天又是多么的悲怆与凄凉。那个安雨寒,那句“庄生晓梦迷蝴蝶”那眼神、那风度、那种成熟,似乎是她找寻了很久的,是那种可遥而不可极的,像是几个世纪的…还有他,那件红色的毛衣,旧蓝色的牛仔裤。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觉的头好痛,痛的快要不能呼吸,往事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交替着,重复着,她不相信世界上会这么巧的事,可自己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做个选择,她的左手死命的攒大衣角,她开始轻微的翻动,可是她觉的身体好沉重,头也好沉重。天已完全的黑了,而此时的林蝶铃已被发生的事情折磨的精疲力竭,她随手点开沙发旁边的小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了那个画满蝴蝶的书签,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被急压出来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拿起那个书签,那是她所有的东西中,最喜欢的一样,是父亲送给他的。“哦,父亲,那位和蔼的男人,可他的一生究竟在讲述些什么呢?不幸吗?悔恨,还是报应。”想到这儿她浑身一颤。她把书签折到了背面,那是她十七岁时候写上去的诗,想到这儿她的眼眶里起了一层淡淡的雾。她在心里默默的读着那首诗我跌落在雨中,感到平凡人的伤痛。

泪一滴一滴的掉,心不停的燃烧。

若有天荒地老,若梦想不在用煎熬。

若誓言不飘渺,若真爱永到老,

我就不会眼看双翅渐渐的融化掉…

再看书签的下方,断翅的蝴蝶。“你…姓断吗?断翅的蝴蝶?好奇怪的名字哦!”她又想起了那个安雨寒,想起了“庄生晓梦迷蝴蝶”她觉的痛苦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滋生,她命令自己必须立即放下思绪。她把书签放在了灯柜上,又紧了紧大衣,四周环顾这若大的房间,就这样一夜过去,在这一夜她做了很多的梦,好像梦见了她的一生,而同时的她选择把命运交给上天来决定。

时间就这样一滴一滴的划过了,这已经是安雨寒第七次来到这间“昨天”咖啡厅,只是今天他选择了黑夜,而且夜也相当深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这样的过去了,可是他的始终没有接到林蝶铃的电话,这些日子他一直往“昨天”咖啡厅跑,希望再能遇见林蝶铃,而他自己也回忆了这些年的感情经历,可得到的答案却是零。是的,这些年他坦头苦读,希望不辜负父母对自己期望,尽力考上重点大学,无论是在工作上、亲情上、或是友情上,他都觉的自己是完美的,只有在爱情上,他似乎是一个失败者,可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又何谈失败呢。他拿起桌上的黑咖啡,在液体应照下他看到了自己的脸,难道她会嫌自己老吗?他又想起了林蝶铃,那双眼睛,就像夜空也如星斗,他看着咖啡杯,居然自笑了起来,放下咖啡杯后他望向窗外,看着满天的群星闪烁,看着明月当空,又开始神游起来。他想他这次是真正的爱了,虽然感觉有些虚幻,但那个黑色的蝴蝶已生长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无法抹去了。他回过神结果全身一惊,自己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因为他朝思梦想的林蝶铃就端正的坐在他的对面,还是那双不似人间双眼的,还是那雪白的皮肤,只是她今天在嘴唇上淡淡的涂了一点口红,显出她很有朝气,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的幽怨,可她浑身上下依旧是黑色。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闷闷的问自己“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林蝶铃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使安雨寒喜出望外。

“怎…怎么会是你?你知道吗?你在这儿等你好久了,我几乎是天天到这儿里,就是希望能再次的遇到你,这次,我真的明白什么叫有志者事竟成了。”安雨寒有些迷蒙、又有些似梦,在这一刻他真的想把所有的感觉都讲出来,让林蝶铃明白。

“是…是吗?那天你的好朋友找你,我看你那么着急所以就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请你不要见怪。”她细声的说,可心里正在挣扎着。“难道这真的是上天的决定吗?他几乎天天在这里等她?”想到这儿她又觉的非常的高兴。

“是的,他叫柯一凡,在宏天公司上班,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他是不久才回国的。上次很匆忙这才忘记告诉你我在渤海公司当企划部经理。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我相信这一次我们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他语气沉稳而郑重。

听到这林蝶铃收回眼光,默默不语,心中却百感交集。

十一点的夜相当深了,但月光是明亮的,群星是闪烁的,路边两侧已长满了嫩绿的小草,空气是清新的。这感觉使林蝶铃沉醉了。她与安雨寒并肩的在小路上度着的步子。安雨寒不时的偷望向林蝶铃,在晕黄的路灯照射下她的面容显的有些似有似无,忽稳忽现,那似水的双眸在路灯的衬托下,显的更加的楚楚动人。而林蝶铃也不时的偷看安雨寒,每一次当他们的眼神快要接触的时候,林蝶铃的心已快要跳出胸口。

不知不觉林蝶铃和安雨寒已走到她居住公寓的楼下。林蝶铃停下脚步“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我到家了,因为现在太晚了,所…所以,我就不请你上来坐了。”她结舌的说。

安雨寒抬头望向楼房,一共只有五层,不高不矮,楼面还算很新,不像是盖了很久的。“那我明天能来找你吗?”他很快的说。

林蝶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的有些惊慌失措。“我…我想不行,因…因为我明天还有事。”

安雨寒慢慢的走近她,他们的相距只有一尺之远,这是林蝶铃第一次与男人相距的那么近,她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安雨寒便紧跟上前,她看着,感觉着安雨寒的呼吸,他的双眼布满了柔情,布满了诚恳,布满了渴望,她捶下眼帘,眼珠在睫毛的遮盖下乱窜,她的脸微微的透着热。

“知道吗?你是一只黑色的蝴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往哪里去,但我现在知道,我知道如果我不抓住你,你就会头也不回的飞走,因为你是一只美丽蝴蝶,而我…我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的凡人。”他的声音轻柔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蝶蝴?他把她比喻成蝴蝶,对于她而言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她眨了眨双眼,睫毛有节奏的跟着附和着,她轻幽的凝视着安雨寒,她被那些话感染到了,眼底泛起了一汪清澈的泪水,悄然无声的从眼眶中流动。

安雨寒查觉有些不太对劲,他慌乱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蝶铃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太急近,我太卤莽,我不应该,不应该…安雨寒急切的指责着自己,顺手从裤兜里拿出了手巾为她轻轻的擦试脸上的泪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这些天很忙,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会找电话给你,我是知道你的手机号的,你难道忘记了吗?”她的声音有些酸涩,有些含糊。

安雨寒再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拥蝶铃入怀,蝶铃的脸紧紧的贴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上。安雨寒用手轻抚着蝶铃的长发,把脸深深的埋进当中。

这是一星期后的晚间整十点钟,柯一凡刚刚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正前往回家的路上。这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是墨蓝色的西裤,只是他的衬衫不像他刚穿上时那样的雪白了,有了一些污垢,也有一些折皱,胸前的扣子散乱的解开着。而西裤呢?非常不合体的伴着他大踏着步子。他的手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抓抓那儿,一边自语还一边看着这湿雾的天气。真是的大半夜下什么雾,要下雨就快点下好了,这该死的天气。还有那个安雨寒都告诉过他要找一身合适点的西装给我,结果还是弄成这个样子,这个小子,肯定是恋爱恋疯了,连兄弟都不顾。整整快一个月了,连四次面都没碰到。想到这儿他紧蹙着眉头。全身早已被雾气弄湿,头发上粘着一些密密麻麻的雾水。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插向裤兜,开始思忆起来。回国的这些日子虽然不和奶奶和母亲住在一起,但总是会时常回去看她们。奶奶还好,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只是要比从前老了许多,白头发增长了许多,可对自己还是一样的疼,还是一样的关心。而母亲…想到这儿他不尽的苦笑了一下,步子开始慢下来。她和以前一点区别也没有,原以为这三来,她可以改变一点,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缓和一下他们多年来的疆硬关系,可…可终究还是失败了。这几天他都一直呆在公司里,心情是陷入谷底的。每天都要作到很晚才回自己租的地方去。他停下了脚步正了正神,把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顺势抻了个懒腰甩了甩头。他抬手一看十点半整。嗨——算了都这么晚了,还是赶快回家去吧,他心想着。柯一凡放下沉重得包袱,轻快的奔跑在路上,雾已快要渐渐的散开,天空也开始恢复晴朗。正在这时一个猛烈的撞击使柯一凡痛的叫出了声。

“哎哟…是谁呀这么不小心,走路没长眼睛吗?”柯一凡手揉着肩,半躬着腰,嘴中发出渍渍的声音气愤的说。真是挎张的可笑。可是好一会儿对面都没有动静,他便慢慢的睁开眼,对面站着的那个女孩让他若木鸡呆。透过散去的迷雾她看见那女孩一身白装,白色的衬衫,白色的牛仔裤,白色的旅游鞋,头上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子,斜放在肩上,前额零乱的飘散着几缕发丝,但看上去非常的飘逸,非常柔美。两条似柳叶的眉毛,澄澈如水的双眸,只是她的面容没有丝毫的表情,显然她是非常不高兴的。柯一凡见此情景堂目结舌,满脸歉意的说:“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他早已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先生,我看是你不长眼睛走路,愣往别人身上撞的吧。”

那女孩的声音就是一串风铃在屋檐上舞动。柯一凡皱了一下眉头,眼神在她的全身审视,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子,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在女孩子面前吃不开,他觉的自己好没面子,甚至影响到他的骄傲。他决定好好和这个女孩较量一下。那女孩移过眼神不再看他,只是傲慢的向前走。

“喂,你这女孩也太不尽人情了吧,我不是道过歉了吗?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柯一凡挡在前面愤愤的说。

那女孩停下脚步,神气的转过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嗯…算了吧,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她故意拉长声音说。

柯一凡一听,气的是头昏眼花,原来这个女孩在捉弄他。不过她笑的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让柯一凡不忍再生气了。结果他跟着那女孩的笑声,也笑出了声。

“好吧,就算我们打合了,我叫柯一凡,就在附近的宏天公司上班,你呢?还没请教”柯一凡想讨回一点面子,故意趾高气扬的说。

那女孩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然后扬起眉头,翘起眼角说:“我嘛,叫——林晓梦”

他们互相斜视过去,一同的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走着说:“对不起,林晓梦,其实这三个字应该是我说的,不过…不过实在是因为我今天非常的不开心,所以…所以就…嗨,算了,总之今天好像什么都不太对劲,又好像冥冥中自有安排似的。”此时的柯一凡拼命的抓着脑袋,她一定认为他的表现差劲透了,憨透了,也糟透了。

林晓梦俏皮的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可爱极了,她如银铃似的嗓音传了出来,这次是扬声的。“哦——难怪你叫柯一凡,原来是“刻意烦”呀,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没事就自寻烦恼,那不烦死才怪呀。”

“你…你…你…”柯一凡又被林晓梦的这句话气的是七窍生烟,鼻子、眼睛、眉毛、嘴巴,都在表演着各式各样的表情。柯一凡这才感觉到他真的是遇到对手了,活了二十八年,还从未听过谁在他的名字中作文章。柯一凡是又恼又怒,可就是说不出一句有力的话来对付那个厉害的角色,于是就只能随她一直向前走。

“不对,”柯一凡一叫停下了脚步“我说林晓梦,你在往哪走呀?你是不是把我气的要命还不够,还要把我买了才罢休呀?”他们走了好一段路柯一凡才发现方向不对劲,这方向与他住的地方,正好是相反的路程。

林晓梦也停下了脚步,听到他的话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神仙,还没有施展魔法的本领,你愿意往哪走是你的事,不管我的事,现在嘛——就请君自便。”林晓梦恶狠狠的瞪了柯一凡一眼,就要向前走。柯一凡灵活的抓住了她的手。

“别走,不许走。”

“不许?”林晓梦又扬起了毛眉,一副得意洋洋,战胜归来的样子。

柯一凡自觉有些莽撞,但他知道他实在不想放手,因为他觉的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很开心,有一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怎么,现在轮到你想把我买了吗?”她依然是牙尖嘴厉,不肯饶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太晚了,不如你到我家里去坐坐吧。”柯一凡语无论次的说。

“去你家坐坐…林晓梦提高了声音,惊奇的看着柯一凡“你没弄错吧,柯先生你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吗?都快十二点了,你不让我赶快回家,还让我到你家坐坐,我说你是何居心呀?”

瞧,她又来了。柯一凡在心里想,看着她挎大的表情,嘟起了小嘴,他真是又爱又恨。柯一凡再想开口辩解,林晓梦却又说了话。

“好吧,看在你真诚的份儿上,看在你被我说的落花流水的份儿上,看在你能知进退的份儿上,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儿上,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好了。”那林晓梦郑重其事的说,然后又咳了两声便神气十足的向前走走去。

柯一凡在哪呆立了几秒,因为此时他的思想已被这个林晓梦弄成一团糨糊,再也没有思考或是反驳的能力,只能跟着她向前走。

到柯一凡住处的时候正好是凌晨十二点。柯一凡走到厨房去给林晓梦倒茶。林晓梦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中,静静的

环视着这房子。这房子应该说不是很大的,可由于客厅的家具很少,除了一张沙发,和一张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地面是老式的地砖,沙发摆在中间是深红色的,侧面是门,左面是厨房和卧室。客厅中间掉着一展白色的吸顶灯。

柯一凡拿着茶杯走到林晓梦的跟前,把茶杯放在茶几上,随之坐在林晓梦的身边,整个过程柯一凡都没有丝毫的表情。林晓梦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淡淡的茶烟缓缓而上,林晓梦低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向上弯曲。柯一凡怔住了,呆看着林晓梦。她放下茶杯正色的转头看向他,然后正经八百的说:“好了,柯一凡先生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放在战争,现在让我来听听你所畏的烦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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