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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由的代价

黑暗的囚牢里,诺德双眼无神的瞪着,瘦弱的躯体蜷缩成一团,时不时地颤抖一下。

于是布雷恩知道,曾有着光鲜童年的诺德又陷入了噩梦与回忆。

“我还会回来,回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声音在天地间回响,稚嫩而倔强的少年仰望着人类的传说之城,那用黑暗筑起的光明圣地——德玛西亚圣城。

然而,德玛西亚之外是黑暗与混乱之地,少年那满腔的愤恨与渴望被残忍贪婪的葛朗台吞噬殆尽。为了生存,稚嫩的少年只能在心底里压抑着悲哀与怨念,挣扎在荒芜的废矿地里,用生命去寻找一切可以换来维持生命的东西。

“醒醒!快醒醒!诺德,我闻到了晨曦的味道,葛朗台就要来了,快醒醒!”

耳边的低语在脑海中来回震荡,诺德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就看到一团黑色人影趴在身旁。

是布雷恩。

诺德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无神的双眼环视囚牢一周,这一次,他看到所有童奴的身外都被浓郁的死亡气息包裹着。

一丝悲哀划过心底,诺德怔怔地看着布雷恩。

“感谢神灵!诺德你终于醒来了……”布雷恩本来正高兴地咏叹着神灵,但看到诺德眼中那沉淀的悲伤后,他突然醒悟,眼中涌上绝望的泪水。

泪水沿着脸颊流下,令脸上黑漆漆的污痕又被分出几道沟壑。

泪水来得快,也去的快。

布雷恩很快便控制住心情。

他将脸埋入双手,良久,一双闪亮着莫名光辉的眼出现在黑暗的囚牢中。

“嘿!诺德!我不会死的!”布雷恩轻轻抱住诺德,“虽然诺德看到了死亡,但布雷恩闻到了希望。是的,那香甜诱人的味道,必定是希望,诺德,我们一起迎接希望的到来吧!”

希望?

诺德眼珠动了动,而后也轻轻抱住布雷恩。

他不知道布雷恩是在安慰他还是真的闻到了希望的味道,但既然看到了死亡气息,那么布雷恩便必定会直面死亡。

晨光从天顶撒入黑暗囚牢,噔噔噔的脚步声准时在牢房上响起。

童奴们自沉睡中惊醒,挣扎着爬起,没能爬起来的,便将承受葛朗台的怒火而走向死亡。

那么我们这些还挣扎着活着的人为何也会被死亡笼罩?

诺德与布雷恩分开,两人一起看向牢房顶部,那里正传来锁链抖动的声音。门向外开了,一条绳梯滑落下来,却没有人敢去抓住那通向外面世界的路,童奴们只是战战兢兢地仰望着,等待着葛朗台的声音。

嘭!

一个巨大的黑影落了下来,将一个没能挣扎起来的童奴压在下面。

诺德看去,只见到死亡气息在那一刹那浓郁到了极致,然后,惊喜将他的内心充满——黑影是葛朗台的尸体。

手突然被紧紧抓住,转头看去,是布雷恩,他双眼中全是惊惧。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威严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还活着的,都给我爬出来!”声音中似是带着温暖的力量,将诺德心中积累多年的黑暗涤荡而去,剩下的是对未来的渴望和对命运的感激。

在这希望充斥心间的时候,布雷恩眼中的恐惧更浓了。

但布雷恩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他又一次控制住了情绪,然后缓缓松开诺德的手。

“诺德,我的朋友,你自由了!”

诺德握住布雷恩抽离的手,脸上涌上久违的笑容,眼角淌下激动的泪水,他纠正道:“是我们自由了!”

布雷恩沉默,而后点了点头。

两人看向绳梯,受尽了苦难的孩子们正沉默地沿着绳梯攀援,没有欢呼,没有哭叫,他们麻木地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当所有的童奴都已出了牢房之后,诺德与布雷恩再一次拥抱,而后分开。

诺德走向绳梯,布雷恩却躲进阴影。

诺德疑惑地看向他,布雷恩只是摇着头看着他,眼中带着祝福。

绳梯被向上收去,诺德急忙跳起,紧紧地抓住不肯松开,然后一股巨力从绳梯上传递而来,诺德瘦弱的身体便腾空而起,越过牢门洞口,并飞离地面两米后才又重重落下。

血腥味刺激着鼻孔,血液将裹身的破布浸湿,粘在皮肤上,也将森寒传入诺德心底。

原来自由的代价便是死亡。

诺德挣扎着起身,他想看看带给他自由,并将赐予他死亡的人。

视线越过地上那一张张木然的脸,在血与尸体之中,一队骑士占据着一块干燥的地面,拳与剑的战旗在风中飘扬,每一次战旗的飘扬,便有一圈光芒散开,光芒过处血水蒸发不见,直到十米之外光芒才消失。

记忆翻滚,诺德想起了战旗的意义——由远古法师们缔结盟约,为避免战争毁灭大地,以荣耀竞技的胜负来解决争端,英雄联盟已存在千年之久。

三十年一届的竞技又要开始了么?

诺德的思绪有些发散,直到一个面容威严的骑士踏着血水走到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诺德的双眼变得无神,他看到这骑士身外蒸腾着火焰般的白色光辉,远远超过其余六个骑士。

对于诺德似乎走神的样子,奥列弗并不介意,他只是重复问了一次,并在声音中带上力量。

诺德回过神来,长久的奴隶生涯让他淡忘了幼时学到的礼仪,但身前骑士那蕴含着力量的声音将他的记忆唤醒。他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左手握拳放到背后腰上,瘦弱的身躯站得笔直,并鼓起余力,掷地有声地回道:“我叫诺德,骑士长大人!”

奥列弗有些惊讶,然后严肃的脸上因怜悯而显得柔和。

“是骑士的后人吗?可怜的孩子。”

奥列弗摸了摸只到他胸前高度的诺德的头,而后又指向自己胸前的纹章,金色的拳剑符文在晨曦中闪烁着炫丽的光彩。

“孩子,这是属于将军的金色荣耀,而非骑士长的铜色。”

诺德再次吼道:“德玛西亚第一骑士团见习骑士诺德请求归队,将军大人!”

奥列弗眼睛动了动,而后温和的脸变得严肃。

“孩子……好吧,见习骑士诺德,你想重拾荣耀吗?”

诺德艰难地维持着站姿,大声回答:“是的!将军大人!我想重拾荣耀!”

奥列弗眯了眯眼,而后轻声道:“我会考虑的,见习骑士,你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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