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可见,阳光透不下来一丝。
世界笼罩阴风中,呜呜声不断,仿佛厉鬼在耳边咆哮,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味道,心寒又胆颤。
许多人停下了手中的事,仰望着天空中由阴风而组成的乌云。
这乌云笼罩了天空,也笼罩在了每个人心中,无比压抑,犹如一块千斤巨石。
就是如此压抑的环境,三神物仍是淡定自若,甚至没有多余撇一眼。
不过不在乎不代表能够容忍。只见血龟当即睁开眼,随即前脚抬起又落下。
轰然一声,天空都在剧烈颤抖。就见到一道道巨大缝隙从它脚下蔓延。可怕的裂缝,朝四面八方延展,裂缝中漆黑一片,比这天空还要黑暗。
磅礴吸力从中爆发,阴气毫无反抗能力,便在呜呜声中被吸了进去。看着十分有效,却是毫无用处。阴气仿佛无尽般,足足过了一刻,却不见丝毫减少。
不过身为血龟,自然本事不是这么些。
方才吸收了数不尽阴气,突然吸力一滞,这股吸力在一瞬间转化成了推力。推力不仅含着血龟神力,还有无尽阴气在它强大力量下成了动力,助推着一并往外冲。这股力量可想而知的可怕,几乎达到了无法阻挡的地步,虽然仅是血龟一踏。
势如破竹。这成语很适合形容眼下情景,毫无阻碍的,被一股直指天穹的力量破开,终于露出了光芒,见到了希望。
有道是点破面,便是这个道理。事实上那些裂缝并非毫无规律随意扩散,是按着它意志来的。若是从更上方看,会惊讶的发现,所有延展的裂缝,隐隐竟是种图纹,暗含着某种极深奥讯息。
阵纹!
所有人心头狂跳,因为他们远比血龟要低矮许多,所以仰头也能看见一样光景。
阵纹运转开来,原来血龟很精明,以对方力量在瓦解对方。运用得很是巧妙,从效果来看也是收获颇丰。
此时乌山上响起阵阵敲鼓声,而后一道道雷霆从极遥远处落下,劈在了漆黑的天地中。顿时呜呜声更显凄厉了,雷霆乃至阳至刚,与阴气天生相克,相撞自然要有一方泯灭。
可怕的雷霆,金光灿灿粗壮如小山,每一道仿佛都能劈开这天地,裹着的威势令任何人面对都要动摇信念。
两者都动了,神树自然也要做出些表现。无数根枝疯狂舞动,仿佛锁链,有小山般粗细,分出一部分往八方鞭打,犹如打神鞭。
三神物同时出手,场面多么惊人!恐怕千年不可见,在场之人除了深深震撼便没了其它,甚至都没有想要上前搭把手。实在太荒谬了,它们出手了,哪里轮得到他们再去做什么。
于是很怪异一幕出现了,人们不见动作,可天空却是动荡不断。如玻璃一般,一块块龟裂,而后破碎,露出漆黑不见底的无名世界,触目便是心悸。
站在船头迎着阴风,说不出的震撼,不禁令他喃喃,“这边是世间最巅峰的力量吗,沉寂千年,不,万年,终于再次展现在人们面前。当初为何不见,若是有它们,血魔哪里能猖狂,百万人杰英豪怎会沉睡山谷,为何!”
他怒吼一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音浪如涟漪,令得空间扭曲、动荡。
他微微低头,双手自然下垂,隐隐可见双臂上有龙与虎在游动。一股磅礴气势随即扩散,往上喷涌,如一道擎天支柱,气血之充盈令同境界者都要侧目咂舌。
“阴风啸,鬼哭嚎,死人来借道。借道,借道,死人来借道。”
听着一阵银铃声,接着便看到阴风组成了道路,一名道士从远方而来。左手拂尘右手铃铛,身后则是一众跳动着前进,全身被白色袍子遮盖的尸体。
“阴人借道!”有人惊呼,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阴风肆虐,如今又有阴人突兀出现,前来借道。谁都会将两者联系,认为这本身就是计策!
气血突然一滞,而后猛地收回,宇凡有些惊讶看着来人,事实上他很眼熟,且认识。当初金乌遭遇重创,若不是这道士引他入了桃花源,赠予他灵药,恐怕金乌早已殒命。
所以对道士,宇凡有着感激,如今却是在这种场景再相见,似乎那道士也看见了他,微微瞥了一眼,嘴角似乎有一晃而过的微笑。
不论错觉与否,道士对他有恩,眼前却是对立面,让他踌躇不断。
神罚鼓敲响,道道粗壮雷霆劈落,一瞬间天地都一片金光,耳畔尽是雷声。
道士继续领着死尸过道,只是手里拂尘轻轻晃动了一丝,一缕洁白飘出。迎风涨大,那竟是一根羽毛,洁白纯净,在阴风中不染一丝漆黑。
尽管阴风狂暴,却不见它摇摆,问问悬停在道士头顶,承载了雷霆劈砍。
劈砍了不知多久,垂落了不知多少道雷霆,神罚鼓终于停歇。露出的羽毛终于不再纯净,烧焦了一大片,惨不忍睹。
焦黑的羽毛碎裂为齑粉,刹那融入风中。道士面不改色,一幅恬淡模样,偶尔摇摆铃铛,引着阴人慢慢走过众人眼前。
无数人大气不敢出。他们震撼连连,神罚鼓威力恐怖,据说是雷神遗落世间的宝物。凭此可以想象,道士又是怎样实力,不比最强一匹差!
“远方来客,不如进来坐坐。”
只见天空突兀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中可见蓝天与白云,有一批人站立虚空,发出邀请。原来道士并非此地阴风作祟者,而是他们请来的帮手,弄清了这点,宇凡心底轻松不少。
他恩怨分明,知道有恩必报,若是站在对立面恐怕很难做。如今一切明了,怎会不轻松。
于是问题又来了,“不是道士,那就是不死皇朝那批人。可为何不现身,显然是在这儿部下了庞大阵纹,有意困住我们。师公他们也是,并不急着动手,三神物也仅仅表达了一下意思。”
其中种种,不止他一人在揣测,许多人都在思索。可大能想法,怎是他们能够揣度摸清,也只能静静等候,同时调整自己。他们同样清楚,大战必然会到来,不如抓紧机会调整自己,好在之后大战中尽一份力。
时间慢慢流淌,众人渐渐平静下来,纷纷进入自己的修炼世界。
宇凡独自坐在船头,选择的地方很微妙,能够令阴风最大面积吹拂,耳边不断有凄厉嚎叫。算是一种修行,心性上的。
嘴上与心里一刻不停念着佛经,字字珠玑,变作奥妙无穷的符文,悬浮在他头顶。他宛如一尊佛,头顶有无穷金光普照,在这漆黑的世界里,着实耀眼了些。
不少人停止修行投来目光,纷纷诧异,互相对视。他们感受到了那种佛性,事实上,佛宗虽然神秘,他们也非凡人,有许多机会能够触及。
因此更加惊诧,佛宗经书可谓得天独厚,有无数人眼红心动。有些人已经迈动着步子朝他走去,显然是禁不住心动,想要谋求。
刷!
宇凡睁眼,犹如怒目精钢,一刹那给人一种心灵上的震撼。离他最近一人顿时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收回目光,重新合上眼睛,又恢复了平静佛宗气息。这也算是警告,他当然知道佛宗神秘,经书更是无外人能够修行,此时现形却是称不上明智。
但他更加清楚,眼下境地十分难得,对于佛法修行是种难以想象的机遇。两相对比,自然有了结论,何况他本人并不是多么惧怕。铁血与杀伐他不缺乏,若是动起手来,他会比大部分人更加坚定去杀人。
于是很怪异一幕在这漆黑天地间出现了。宇凡如一尊佛在金光在盘膝悟道,而大部分修士,以一个包围圈形势围在他地周遭,眼眸子里时时刻刻都在闪露着人性贪婪。
这怪不得他们。谁都有贪婪,谁都会贪婪,和许多隐君子相比,他们反而要可爱许多,至少光明正大,至少不再背后捅刀子。
宇凡此刻能轻松感应到外界一切变化,仿佛真成佛了,脑海中的视角竟是俯瞰!
不论这些,他现在很苦恼,境界不见提升。眼前第二道门不似头一道那般恢宏巨大,很正常大小,怪异在于前面那尊卧佛,还是反着来的。怎么也想不透,如何能越过这尊佛。
第一道门他靠的是蛮力,以及对于佛与道只见的见解,以一种从未有人尝试与想象的方式,将两者融汇,正如他的意志,集百家之长,助自己超凡。
偏偏一尊卧佛难倒了他,实在是他不知从何下手,想要心生顿悟,却在盘坐数天之后一无所获。想要学着当个卧佛,却发现完全进入不了状态,总之是毫无进展。
说不急连自己也骗不过,偏偏心底生不出烦躁,反倒是宁静异常。却是很异常,到了最后宇凡甚至退步出去这状态,只能凭着俯瞰视角君临大地,看着将自己围在中心,时而靠近几步的众人。
这么一群人,想要杀他当然容易,成正比的,师公想要灭了他们,也是轻而易举。
没人不聪明,所以思前想后,在贪婪面前,经书与生命相较,显然生命是要更胜一筹。许多人在那做着思想斗争,而一部分人已经推出了圈子,回了自己地盘,又恢复了之前模样。
静静等候战争到来。
一丝肃穆的风突然如丝绸划过脸颊。然后他就睁开了眼,突然强制地退出,丝毫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眼前景象并没多大变化,漆黑一片,只有众人各自修炼之处,才有零星光亮。
他瞥了眼血龟。这头存货不知多久的神物,此时很安详在打瞌,那丝肃穆风仿佛只有他一人感受到,并且受其影响。
不过他天生谨慎,干脆消了继续修炼的念头,盘坐在那静静看着这个世界。
没有蓝天与白云,四处是呼啸地阴风,耳畔永不停歇地哭嚎。
“真是个可怕的世界,若是长期以往,恐怕所有人心中都要中下魔障。”他深深清楚这种魔障的可怕,随时随地能令你化身魔头,毫无情绪只懂杀戮与破坏。
神念深入灵海扫了眼青铜棺,毫无变化,静静沉眠,让他忍不住叹息。
青铜棺神秘,若是得它相助,恐怕会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天生与死气相冲的内力,这股神圣力量当初令金乌也是赞叹不已。凭靠着它,宇凡斩杀了不计其数死奴,面对不死皇朝,也是它给了他无限自信。
于是天空中除了那些零星光点,又多了一抹无法忽视的纯白光芒。
在宇凡手掌心,内力一丝丝地汇聚,组成玻璃球大小。就像是实物,被他在手指间把玩,把玩许久食指突然一弹,顿时光球呼啸一声极速朝着天边射去。
异常怪异一幕出现了,光球所过之处,阴风纷纷避让,仿佛光明与黑暗碰撞,终有一方要退避。
如此诡异,自然吸引来无数目光,投向小球,之后霍然回首,纷纷指向宇凡。
正当宇凡压力颇大时,从天穹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神圣的味道,怎么可能!这是早应该消失的力量,为何出现!是谁!”
一声咆哮可谓歇斯底里,很容易可以听出那份恐惧与忌惮,投向宇凡的目光更加怪异,也更显炙热。
咆哮声息,却见阴风突然一滞,而后齐齐转向,朝着宇凡的方向发起狂暴进攻。这声势就太大了,百万军队在它面前也得蛰伏,何况宇凡一人。他甚至比一片叶子还要渺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