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目。
Seven。真相
两人沉默了一会,烟尘偶然间抬头注意到一个男生的靠近,可惜光线太暗,她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见他动作甚是亲密的搂住修。
他抬头向她微笑:“你好,我是修的男朋友,许笙离。”
“砰!”
玻璃杯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她慌乱地摇头,“对……对不起,我……”然后她赶忙蹲下身拣地上的碎片。
“诶,烟尘你……”
“烟……烟尘?”
修和许笙离的声音同时响起,她“嘶”的一声,有玻璃深深地扎进皮肤里。
“快,快点,有没有创可贴啊?“修转身拉着许笙离,后者却不再动弹。
烟尘抬头看着他,仿佛这一秒世界都丧失掉它的所有声音。他也同样看着她,看得修的心里一片冰凉。
“呵,我忘了。”
修收回她拉着许笙离的手,缓缓退后几步,直至吧台冰冷坚硬的边缘抵住她后背。她抿起唇,下一秒却像爆发一样地嘶吼出声:“许笙离我告诉你两年前要不是你……”
----“啪!”
一巴掌甩下,打碎了她所有余下未完的话。她甚至翻倒在吧台上面,光滑细腻却冰冷刺骨的台面贴着她的肌肤。殷红的血从嘴角渗出,可是她却迅速抬起头来,表情讥讽。
“许笙离,你现在,是为了她,不要我吗?”
声音极轻,却仍能让人听出她家哽咽。修奋力睁大双眸,不让眼泪流出来,甚至她还在笑,让人心疼至极的笑。像极了童话里人鱼公主变成泡沫之前站在船头仰望天空的笑,绝望,又充满希望。
烟尘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修。”
可是一开口她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此刻的修,何尝不像十五岁的自己?要命地守住自以为是的尊严,死咬牙关,不说痛,只是倔强地用目光宣告和捍卫自己的底线,像刺猬,笑的背后是极致的脆弱。
许笙离在一旁,目光灼灼,握紧了手颤抖着,他,居然打她打得那样狠,可是双唇发不出音节,只能任她哭泣。
修擦去嘴角血迹,隐忍地笑:“我知道,她是你最心爱的小女人,那我呢,十五年,十五年啊。”
烟尘终于没忍住,捂住脸薄开看热闹的人群奋力跑出去。修继续笑:“去啊,去追,去追她吧。”然后等你回来我们重新生活。
许笙离也终于闭紧双眼:“妹妹,你不要再胡闹了。”
然后他追出去,留下许漫修一人,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靠着吧台滑到在地,抱紧了自己,像破碎的娃娃,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
歇斯底里,倾尽悲伤。
----哥哥,希望我没有错。希望你们,都放过自己。
Eight。过眼云烟
“烟尘!”
夜色弥漫的空旷街道,她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许笙离追上去,挡在她面前,气喘吁吁,“你听我说,烟尘。”
“我知道。”她停下来,别过脸,“我什么都知道。”
“修她……”
“她是你妹妹,叫许漫修。”烟尘打断他:“其实一开始我也不肯定的,毕竟我只见过她十二岁的照片。可是从今晚你的出现,我就知道了。”
“是。”他垂头:“修,不,是漫漫今晚说她有个聚会,要我以男朋友身份接她,以躲避她们班男生对她的追求。”
“她很单纯。用这样的办法来刺激我。”烟尘叹口气:“堂哥告诉我你吸毒进监狱,我不信。就找私家侦探来中国查你的背景。然后知道,你是孤儿,被许漫修的父母领养的,而你十七岁那年之所以会去日本,也是因为你知晓了你孤儿的身世,一气之下叛逃出家”
许笙离终于笑起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不。”烟尘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想象着两年前他脸上的迷醉的表情,可是此刻看到他,她的目光中不再有深深的眷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有。”/许笙离的语气坚定:“看见你的第一天,就爱上你了。”
原来把爱说出口,是这么容易的事情。烟尘想不通,十五岁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懦弱了。她也笑,心中酸涩:“可是你那么轻易地离开了。”
这个时候许笙离沉默起来,他的金色头发早就染成亚麻色,不像以前那般闪耀,可还是依旧帅气。现在十九岁的他,已褪去当时的张扬与热情,变得像冰水一样沉稳而冷寂。
两年。都已经成熟了太多。
很久,久到烟尘以为这世界都停止了转动的时候,许笙离点燃一根烟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沉声开口:
“知道我原来是孤儿的时候,我做过很多伤害漫漫和父母的事。我觉得不公平,觉得受到了欺骗。叛逆的我几乎把家都拆散了。后来我带着家里的二十万现金去了日本,漫漫当时快要上初三,却因为这件事差点辍学。因为那二十万,几乎是家里全部的积蓄。毕竟我们家不富裕,二十万,足够爸妈奋斗一生了。然后爸妈在我离开中国三个星期后的一天,被车撞死了。可是我还不知道。那时你妈妈知道我和你亲密的关系,就找到我,告诉了我这一切,还给了我一笔钱要我回去供漫漫上学。但是条件是再不许与你见面。所以,所以我……”
说完许笙离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咽起来:“我对不起漫漫,回国这两年我每一天都处在深深的自责当中。我不敢面对漫漫,真的,我害她失去了原本温暖的家庭。在我回国后第二天找到蜷缩在学校垃圾堆旁的漫漫时,我真想杀了我自己。”
----“而且,我也对不起你。漫漫这样做,无非是想让我放下过去,放下你。是啊,放下。”
烟尘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已经坠落了,像看过的电影?燕尾蝶?一样,身上的刺青已经成为了一种纪念,像燕尾蝶一样在疼痛中脆弱地绽放,变成陨落在爱情里的挽歌,她轻轻地上前一步抱住他,“都,过去了。”
这个拥抱不关乎爱情,没有暧昧,如此单纯。
Nine。尾声
凌晨一点,敲完?烟尘笑?这篇小说的最后一个字符,修关上文档,旋开音箱,听一首叫做?Afterseventeen?的歌。然后她起身站到窗边吹这夜间清新自然的风,闭上眼随着电脑里播放的旋律轻声哼唱起来。
这时候随着客厅喀嚓一声,许笙离打开公寓大门从夜色中踏进来:“漫漫,明天学校就放暑假了吧?来哥哥的发型设计室帮忙怎么样?还有啊,你哥我交女朋友,你要见见吗?”
……
画面向下,书桌电脑旁有一张明信片,上面盛大而烂漫的鸢尾花拥抱着纯白色的风间烟尘。她的微笑将干净的侧脸打磨成透明的水晶,粉蓝色的柔软纸张将以往的荆棘斩去,阳光充满橙色的味道。
下面一行清秀的小字:去世界各地走走。
I’mseventeen。
And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