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了，也越来越凉了。
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有一个人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是丘阡。在他害怕到极点的时候，身后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击垮了他的神经，他不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还是车子前面的那个人，或许已成了尸体。
此时的丘阡，像是刚刚做了个长长的梦。他想也没想，踉跄站起身来朝那具尸体走去。
他没有胡思乱想，而是走到地上那人身后，俯身蹲下。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大口大口地抽起来。
迷离的烟雾在黑夜中缭绕，时暗时亮的火星，像一团小小的鬼火。
丘阡把吸剩的烟头丢在脚下踩灭，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他能感觉到的只是嗖嗖的冷风，凭经验，他断定此人已死。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自首，要么……
电话又响了，他没有接，只是对着远处的黑暗转了转眼睛。在他昏迷的过程中，心中已有了答案，此刻只需按计划行事就行。
刺眼的车灯照出两道金光，直通前方。夜风吹着车身，呼呼作响，时而发出一两声呜咽，像是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一般。
没想到那么晚了，还有交警值班。
车子在距离交警不远处停了下来，一刻钟之后，缓缓向前驶去。
交警伸手示意停车，车子稳稳地停在交警跟前。司机摇下车窗，目无表情地坐着。
交警伸头朝车里望去，指着副驾驶问道，“你朋友吗?她怎么了?”
司机冷冷的朝副驾瞥了一眼，冷冷说道，“喝多了，睡了!”
说也奇怪，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交警竟然放行了。
车子恢复了原有的速度，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医院里，医生护士忙做一团，各种脚步声，金属碰撞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夜晚充满愤怒的气息。
手术终于做完了，丘阡脱去大褂，歪在椅子上休息。
办公室空荡荡的，他没有开灯，一个人躲在黑暗中。或许这样他才能更加冷静的思考。
事情已经这样了，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想到此，丘阡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医院。
街上静得怕人，昏黄的路灯下，只能看到几只流浪的野猫，半个身子钻进垃圾桶，咣当咣当地翻着垃圾。一个流浪汉抱着上身，哆嗦着从旁边经过，不屑地瞄了那猫一眼。
丘阡没有再看下去。
他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伸手摸着里面黑乎乎的东西。发了一会呆之后，他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车厢内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副驾上一滩鲜明的血迹留在上面，直直地映入丘阡的余光中。
车子发动了，车窗被紧紧地关了起来。他怕那群流浪猫闻到血腥味之后，会妨碍自己。就在车子经过垃圾箱的那一瞬间，有只黑色的野猫探出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里的一切。丘阡只和它对视了一眼，目光便移开了。
黑猫没有追来，丘阡放心了许多。
原路返回的丘阡，感觉心有千斤重。还好一路上没有再出什么事。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接近黎明时分，丘阡终于把车停在了自己家门口。
他下车走至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掏出一个黑布包裹。趁着黎明前的黑暗，他扛着包裹上了电梯。
丘阡还没有结婚，家中没有人做家务，他的东西总是用过之后随手丢在房里，所以家里乱得可以。
他却没有理会这些，扛着包裹径直走进浴室。
包裹被搁在浴缸里，水龙头哗哗地留着清水，一点点把包裹浸没。
丘阡在注满水的浴缸里洒了整整一瓶沐浴露。
房间里飘着沐浴露的花香，但总是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怪味儿，一种让人作呕的感觉。
丘阡感觉好多了，闻到沐浴露的味道，他似乎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恍惚中，丘阡听见浴室传来隐隐的哭声，他起身朝哭声走去。
浴室的门自动打开了，丘阡走进去，看到一个女人斜躺在浴缸中，背对着门，身子一起一伏，伴随着阴阴的哭声。
此时的丘阡心里一片空白，他没有了记忆，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为何出现。他只是好奇，好奇到想去问个究竟。
于是，他伸手去拍眼前女人的肩膀。谁知，就这么轻轻一拍，女人的肩膀竟然连着胳膊掉了下来，溅起一片血花。这时，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丘阡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无法合眼。他看见那女人用另一只手抓住掉落的胳膊，朝自己抓来。她的脸埋在密密的长发中，只露出半个眼睛和半个嘴角，留着血……
丘阡忙往后退，却不知浴室的门什么时候被锁死了。就在他拼命拉门的瞬间，那只血淋淋的胳膊勒住了他的咽喉，那张脸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