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永盛媳妇就会进城。永盛媳妇去建筑队,是给佑宝送过冬的衣裳和被褥。
巧芸和表嫂已经想通了,决定搬去王丽萍家。腾出宿舍,给张队长夫妻二人住,叫他们俩团聚。
本来张永盛打算媳妇来了之后,叫自己的媳妇和巧芸挤一挤。保管员王丽萍提出来,叫巧芸和她表嫂去她家住。叫他们夫妻二人,能单独住一间宿舍。张永盛感觉王丽萍太了解自己了,什么都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别人会误以为他怕住旅馆花钱,王丽萍最懂他。他住得起旅馆,也租得起房子。主要是不愿意离开建筑工地,他挂心建筑队的兄弟们,担心工地。建筑队已经是张永盛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只有吃住在建筑工地他才觉得踏实。
九月十六日,永盛媳妇坐上了进城的公共汽车。同行的还有她的妹妹小英,永盛媳妇一路上不觉得劳累。有妹妹相伴,就要见到永盛满心欢喜。
姐妹二人,看够了车外风景,开始闲聊。
“妹子这次去了,不要指望我和你姐夫说你工作的事。”永盛媳妇告知妹妹。
“好的,不用姐姐管。”小英脆快的答着,透着一股爽快劲。
“你打算怎么和你姐夫说。”永盛媳妇问着自己的妹妹。
“我也不知道。”小英还没想这个问题。
“不行就跟我回来,来年再找活干。着什么急,家里也不缺你出来赚钱,眼看着天就冷了,出来受罪。”永盛媳妇只想妹妹陪她去送过冬的衣服和棉被。不想妹妹留在建筑队干活,不舍得叫妹妹干活,她觉得妹妹还小。
“受什么罪,工地不是也有女的干活吗?”小英不想闲在家,想出来见识一下。
“是有女人干活,可不是干建筑活。都是做饭,保管,会计啥的。”永盛媳妇给妹妹解释着。
“这么好,那我就干这样的活。”小英答道。
“这些活都不缺人。”永盛媳妇指出问题的关键。
“姐夫是队长,把她们撵了,用我呗!”小英天真地说。
“胡说。”永盛媳妇觉得,自己这个刁蛮的妹妹真难缠。
“怎么胡说了。”小英反问道。
“你姐夫,最讨厌的就是走后门。亲属关系单独对待,搞特殊。”永盛媳妇觉得要耐心点,慢慢的解释给妹妹。怕解释不清楚,妹妹误会自己的老公。
“算了吧!姐姐怎么这样呢!我是你亲妹妹吗?”小英听出了姐姐向着姐夫说话,责问道。
“又胡说了。”永盛媳妇着急的说妹妹‘胡说’,其实妹妹说中了她的想法。
永盛媳妇被妹妹识破私心,有点窘迫。不想承认,急的脸有些红,转向车窗。
“不胡说,那先问你。佑宝是不是走后门呀!是不是亲属关系?”小英不依不饶,把转向车窗的姐姐一把拽回来。瞪视着姐姐说,想看姐姐怎么解释。
“佑宝是亲属关系,可是人家佑宝可没叫你姐夫撵了别人,他来顶替。”永盛媳妇一下堵住了妹妹的嘴。
“那,那我也可以的。”小英没想到姐姐会这样说。本来以为能理住姐姐,叫姐姐无言以对。哪知道被姐姐堵得难以回答,一时语塞。但她的脑子灵,嘴也快怎能服输。被逼急了,甩出一句她也‘可以’。
小英此时心想,自己真的干工地的苦力活未必能行。话赶话,被逼的和自己姐姐说了大话。
“可以什么?”永盛媳妇揪住这个话头不放,非要问的妹妹无话可说。
“不撵那几个女人,我干男人活不就行了。谁说女的不能当小工,咱农村土建筑队都是妇女当小工的。”小英被逼的这么说,心里知道自己干不了。
“这怎么可以比。”永盛媳妇又把头转向车窗外,她认定妹妹会再陪她回家。
永盛媳妇这趟进城,主要不是给妹妹找工作,妹妹就是自己的个陪伴,帮着她扛行李,顺便出来玩玩的。
“怎么不能比。”小英不服气的说,把头转向汽车的过道,和姐姐背对背。
小英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想看姐姐怎么哄她。心想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满足自己的,姐姐其实一直都很疼她的。
“咱们农村,那些妇女干活奸得很,经常耍滑磨蹭。每天都是混活,男小工也不计较,就和稀泥。建筑工地都是包工保量,每个人干的活都定量,没法耍奸。那可是实打实的真干活,干慢了都不成,会影响别人工作。”永盛媳妇每年都去工地住几日,建筑队的活她熟知。
“真干就真干,我也没打算假干。挣钱嘛!呵呵,出力是肯定的。”小英嘴不示弱的说着,心里却打着鼓。
小英在家可没吃过苦,没干过体力活。她一直在念书,如今高中没毕业不愿意念了,退学在家闲得慌才想出来看看,做苦力她真的没想过。地里的活都是爸妈和姐姐干,她可是一直被呵护着长大。农家出身,可没吃过农家苦。一家人都把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给了她。小英知道自己肯定干不了,嘴里不愿意服输。
“我说不过你,拿你没办法。”永盛媳妇抬了抬屁股,把整个身子转向车窗的方向。
“当然了,爸妈都拿我没办法。”小英很聪明,搬出爸妈来堵姐姐的嘴。
“你呀!被惯坏了。能吃得了工地上的苦才怪?到时候别哭鼻子。”永盛媳妇转过头瞅了妹子一眼。
“我才不哭,你见过我哭吗?”小英调皮的说着,想惹姐姐开心。
“那倒是,你这假小子,皮得很。真没吃过亏,呵呵!”永盛媳妇拿这个妹妹没办法,父母把她宠坏了。
永盛媳妇的娘家,二老没有儿子,只生了她们姐仨。一直当小妹妹儿子一样的惯着养,惯得这么刁蛮。
“就是吧!姐姐终于承认了,我没哭过。”小英能理论赢了姐姐最开心。
小英的二姐嫁的远,不过年过节是见不到的。这大姐就不同了,是本村。只要礼拜天回家,就能见到大姐。每次礼拜天回家都要去姐姐家和外甥外甥女玩会,抢些零食吃。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小姨,当他们弟弟妹妹一样的。不会谦让吃的,玩的,用的。她只会和姐姐家的外甥们抢,抢的可高兴了,姐姐从不说她。
“行了,别吹牛了。你小时候,在我屁股后,拽着我的衣角没少哭。”永盛媳妇故意说出小时候的事,取笑妹妹。
“我说的是长大后,姐姐怎么提小时候的事。”小英可不会被姐姐绕进去,她熟悉姐姐的套路,说不过她就提起小时候的事。
“好好,犟不过你。记住,干不上活咱就回去。干不了活,咱还回去。不要硬撑,更不要给你姐夫添乱。”永盛媳妇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真的怕妹妹会执着的留下。
永盛媳妇也知道,妹妹真要留下她也没办法。留下倒也不怕,最怕的是,这惯坏的妹妹会给自己的老公惹事。
“哈哈……”小英大笑着,惹得公共汽车内的人都看着她。
“笑啥?”永盛媳妇拽了她一下,小声说了她一句,意思是你小声点,这里可不是咱家。用眼神告诉妹妹,在车上大笑不怕别人笑话吗?
“姐姐,你原来怕我给姐夫惹事。我说你咋这么关心我,哎呀!原来是担心姐夫。这样的姐姐,不要也罢!”小英忍住笑,说出姐姐的私心。
“死妮子,找打。没个姑娘家的样,这张嘴呀!唉,以后会惹事,你会吃亏的。”永盛媳妇,压低声音狠声道,顺手掐了妹妹一把。
“不敢了,松手。”因为被掐疼,小英装着告饶。心里可不服气,她可不会轻易服气。
小英本来在本地一所高中上学,今年高二。因为爱说笑打闹,被老师误会打架。其实就是打闹过火了,那个同学恼了。老师要小英对同学道歉,并写份检查。在班会时当着全班同学,道歉后再念检讨书。小英哪受过这样的屈,她才不会写。那个同学也奇怪了,也不去老师那里解释事情的真相。好像小英真的欺负了她,等着看小英的热闹。小英可不会受不明不白的委屈,干脆回家。告诉父母念够了,退学。她们家人都知道小英的倔脾气,依着她。就这样退学了,在家呆了半个月。退学时正好秋收完,摘石榴的时候。
小英觉得在家摘石榴,好玩得很。没觉得,不念书了有啥可惜!之后就是打红枣,摘柿子,摘山楂,刨地瓜,刨白萝卜,刨胡萝卜,刨大葱……
当然,小英都是跟着玩,没干多少活。当这些农活都干完,爸妈在家不出门了。窝在院子里切地瓜干,做柿子饼,穿红辣椒。小英开始耐不住了,整日自家院子里转悠闷的发慌。正好姐姐要进城送东西,她自告奋勇陪姐姐进城。其实自己打着小算盘,想留在城里找个工作。要在家呆一个冬天她会闷死的,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