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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番外(2)

那次车祸后,我便被那个姓叶的医生带回自己家里抚养。好像说是因为父母死去,也没有其他亲属,叶医生觉得我太可怜,就领回家住,等伤完全好后会送去孤儿院。但听工作人员私底下谈论,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对我感兴趣:他从医二十多年,抢救过无数病人,却从来没见过在心跳为零还能活下来的奇葩。当然,那个奇葩就是我。

呵,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因为同情还是感兴趣,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这种淡泊,怎么说呢,可能是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明白吧。

车祸,甚至更之前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像护士说的一样,我似乎失忆了。什么爸爸妈妈,肇事司机,一点印象都没有,唯一记住的只有醒来时看到的那片火海,在夜空中眼绕绽放成一朵妖莲,明明是埋葬父母的凶手,我却觉得没有一丝恐怖。在被黑暗吞噬待尽的天空,即使有灯光照射却依然无法点亮深渊的幽暗,那里似乎是枯竭的油灯,千百年来无人问津,蜘蛛在它旁边结网,飘飘渺渺的灰尘洒落,到最后,只剩尘埃满布。而有一瞬间,我却觉得油灯,被这火点亮了!

到叶博士家后我知道,原来他叫叶尘。

他家算不是别墅,但确实不小,只有他和他孙女住,客房肯定是够的。而不知是什么怪趣味,我的房间和一间医护室相通。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为了我在出什么差子好动手术。

在这间房子里,我很不舒服,我没有见过除叶尘外的人,他那个孙女去旅游一周后才回来,没有保姆,叶尘也不经常回家。我每天都呆在自己房间里,要么睡觉,要么看书,要么就呆呆的望着窗外,洗手间房间有,基本上除吃饭外不出房间。叶尘好像很喜欢花,花园里有个专门养花的园子,玫瑰月季,康乃馨,还有大片樱花树。即使他不回来,也会请个花匠打理。在这个不舒服的家中,这是我唯一觉得不碍眼的。

那时我只有七岁,小孩子是静不下的,但我是个例外,也许是过早经历与亲人分离这个残酷的事实,我比平常孩子要早熟。或许我并不喜欢其他人,人是善变的,今天一个样,明天又一个样,世间最变幻莫测的东西不是世界,是人类。因为人在变,所以世界才会变。

还有一种人也令我很讨厌,就像那个肇事司机,听别人说他好像是我父亲的朋友,还有不浅的交情。却被人收买,杀了他,现在还没有被找到。这也是欺骗吧。欺骗人的人,无非是为了一些浅薄的东西,出卖灵魂,这是罪的一种。如果没有这种人,现在我可能正与我那不曾记得的父母一起···欢笑吧。这种人就像玫瑰一样,被七彩斑斓的外表包裹着,往往使人忽视了她其实还有尖锐的刺,当你被她美好的外表迷惑的时候,她便会毫不留情的在手指上扎一个血窟窿,真贱!

一个星期后,叶尘的孙女回来了。但我没去迎接,这跟我并没有关系。家里来人反而不习惯,我便穿着睡衣去了玫瑰地。只是一个星期,头上的纱布还没卸,不敢穿谨慎的衣服,花匠一看便知道我是最近叶尘领回来的病人,所以就没阻拦我。

这玫瑰不是温室养的,而是野玫瑰,比起温室养的要丑陋许多,可在花匠精心打理下也显得多了几分贵气。这有什么用?野生的终究是野生,即使整成温室养的样子,还掩饰不了从骨子里泛出的那种卑贱!但就是这种卑贱,却带给我一种奇怪的意境。

少许掉落的花瓣随着风在空中打一个旋,风起时上上下下旋转,风停时从空中落到地面,像天人从空中洒下一样,浪漫的有些不真实。感觉好熟悉,失忆之前是不是也看过这种景色?温暖的,绵绵的,好像是风组成的大手,冲刺到身前,突然停下,片刻间化作透明的绿色羽翼,轻轻拍打到身上。这,是不是亲情的感觉?

站了许久许久,突然一个清爽又带有几分稚嫩的声音把我从幻想中拉回来:“呐,你是不是前几天车祸的那个小女孩?”

转身,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上三四岁的女孩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褐色短发,右边刘海上夹着一个粉红叉形发卡,同样褐色和粉红色的短袖短裤,看起来蛮亲切的。

“····”我转身没理她,因为不熟。

“呐呐,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又不死心地小跑到我面前,眯眼微笑看着我。

我的脸上依旧是那么平静,好似没有她这个人一样,空洞的看着眼前的风景。

“我叫叶曲珂哦,认识我的人都叫我曲奇。看你刚刚好像很孤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有朋友,要不我们交个朋友吧!···你别听我说的比较露骨,我这人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你也别见怪。”她说完前一段话,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得解释,不好意思般摸摸头,完全像是一个叫错人的小狗狗。

叶曲珂···原来是叶尘的孙女,怪不得会出现在这里。她这话什么意思?可怜我么?那样的话我不需要!于是我又离她远了些,继续看着随风摇曳的花朵。

她见我不理不睬,笑得有些尴尬,盯着我不知在看什么。

“啊!”她像发现什么一样惊呼,“我知道了!你很喜欢野玫瑰吧,我也是呢,这玫瑰一开始还是我和爷爷一起种的呢!旅游之前我还经常给她们浇水,现在都开的这么大了!很漂亮吧!”她像个小孩子似得跟我邀功。

“不是哦。”

“啊?”她显然被我的话噎到了。

“我并不喜欢野玫瑰。开的太大,把花蕊全部露在外面。好像在说自己纯洁的就像人们所看到的那样,没有秘密,无需隐藏。当有人受到迷惑伸手去摸的时候,她却又露出恶毒的真面孔,显示出被绿叶遮住的锐刺,刺向皮肤。自称为保护自己,装出一副纯洁的模样,很恶心啊!”说着,我随手摘下一朵花,用力太大,震掉几朵花瓣。呵,花就是这么脆弱。再放到鼻前一嗅,然后花瓣就被突起的大风吹的漫天飞舞,又依依不舍般落下。

而残留的枝,触碰到我手指那一刻,滑下一道艳红,粘稠的触觉和腥味在流风里漫步,刺激嗅觉。真可笑,就像这花在哭一样!

“你是这样想的啊!真是很不同寻常。我跟你想的,因该说是相反的吧。”她也摘下一朵野玫瑰,语气变得很温柔,走到我身旁蹲下,“玫瑰的刺,就像人的皮肤,肌肉和骨头一样,为了保护心脏,血液这种重要器官而生。它们为玫瑰冶炼了一个坚固的牢笼。花真的很脆弱,为了在世界上能活久一点将自己牢牢锁在梦境的自由里。刺是它们强硬的保护色,它们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东西,只能以这种方法生存。不管有没有伙伴亲人,只是想坚强的的活下去。所以,在它的美丽下,又附加了一层,格外的东西。”

话音末了,她站起来为,微笑的看着我。好像风还在动,但时间却就此暂停,花香也飘忽不定的游摆。

“扑哧”我突然笑了,“你好有意思,或许有你这么个朋友也不算坏事。”

她也摸不着头脑的笑了,两朵粉云浮上她的脸颊,狠狠点头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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