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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尘满面,鬓如霜

“有很多爱情就这样错过了,我们把握不住。”陆枫慢慢地闭上眼,脑中有那么一片红叶飘荡,落入忘川河中,荡起了涟漪,而那女子的身影也随着水波渐渐消逝而去。

“所以,现在的我已经不相信什么爱情了。我害怕结果又会让自己受伤,人都是多变的。”若瑜手掌紧握,喃喃自语着。

有许多人被爱情伤害过,所以不再相信爱情。但实际上,这些人是最懂爱的。因为受伤,所以才懂得。因为失去,所以才珍惜。

时光不语,站在光阴的岸边,才发现,世事迷离,已无处追寻,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初相遇,又有过怎样的殇别离,剥去岁月的尘衣,往事都已经渐行渐远。

不知什么时候小灵通响起,是红叶有些沙哑的嗓音:“枫,我现在华姨家,给你们带债券来了,你过来拿下吧!”

这红叶就是不知道爱护自己,原本清亮的嗓子又哑火了,每次遇到重大事情,总是会出现这种状况,比如上次的中秋朗诵,还有这即将到期的大喜之日。

除却这暇小的缺点不说,为人还是很诚信的,说好会把结婚请帖亲手送到陆枫手里,果然是说到做到。

只是想到那烫手的债务,陆枫的身子就忍不住一阵哆嗦。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又不敢面对。

陆枫的内心在几经挣扎下,还是艰难地迈出了步子,向楼下走去。

此时的长街,路灯通明,夜风略寒。

当陆枫拖着脚步走进华姨家,面对着朝思暮想的伊人却禁不住生出了忐忑之情,他忽然觉得自己与红叶的距离,很远,很远……

此时有无数的心曲在陆枫的胸膛里发酵,但说出口的却是干巴巴的三个字:“我来了!”

红叶娇躯一颤,抬起美目,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孩,那原本清俊的面庞,在此刻显得有些倦意,尤其是陆枫心中无尽的忧伤,她能清晰的感觉得到。

“陆枫哥哥,你看这是大姐给我的结婚请帖,好漂亮。”华华拿出一本玫瑰红的请帖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上面烫着金样的文字:‘我们结婚了’,那字样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地刺入了陆枫的心中。

终于明白,原来在你之前,一切一切都只是雨夜里一场冗长的梦。有过美丽的灿烂,也有过心痛的遗憾。只是醒来才发觉,才懂得,那竟只不过是昨夜被打落在地的花瓣,凄美地凋零。

“咦,这结婚照上的新娘是大姐头吗,卷着黄颜色的头发,哈,还缠着根黄丝带,微笑起来咋变这样了,哇,太成熟了吧,看上去足都快三十有余了。”

陆枫忙凑近一看,见到相片中化妆的红叶,肌肤白皙如雪,眉如弯月,轻轻浅浅,却是撩动着人心,那月眉之下,是一双清澈犹如琉璃般的眼睛,那眼睛漂亮得令人有种忍不住沉醉在其中的感觉。

这一对比之下让华姨大吃一惊,忙打趣道:“这化妆师的水平也太高明了,拍得都看不出是真人了。”

而落在陆枫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相片中的红叶虽然美得让人动心,但那姿态却如大家闺房一般,显得庄重而陌生,全然没有了平日间的灵动和生气。

他失神地看着,心中涌起一种悲怆,难道这这就是平时常留着短发,带着清纯灿烂笑容的她,那个手舞足蹈起来像个假小子似的红叶吗?难道这就是成熟所要付出的代价,成长的蜕变吗?

“这样带着结婚照的请帖没几张而已,我是特意留给你和华华的,因为我们是永远的姐弟。”红叶认真的望着他们,一字一顿的说道。

姐弟?陆枫苦笑,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有时时光就是那么一指流沙,你说今生会怎么错落了我?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一定站在我的前方,以风华的姿态,等着我的出现。

红叶转过身,从后面拎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纸盒,轻声道:“枫,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礼物。”

陆枫缓缓伸出手接过纸盒,唇角从封冻到融化,微笑说道:“谢谢!”

世上最凄绝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分离,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

陆枫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急步来到华华的小间,虚掩上门。有那么一刹那,红叶真的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可终究不敢靠近,于是宇宙洪荒,海枯石烂,她永远站在他的门外。

不知什么时候,华华悄悄地来到他身旁,眨着眼睛,好奇地道:“陆枫哥哥,我们打开纸箱看看,好吗?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好礼物。”

陆枫点了点头,俯下身,拿起那个纸盒,轻轻地放在桌上,轻轻地打开,里面有一个心形的酒心巧克力盒,陆枫微颤着手,虚脱地翻开,里面有一盒磁带和一张雪景的贺卡。

他一下子呆在那里,思如潮至。这盒磁带是去年夏天陆枫特意送给红叶的,里面录了感人的爱情故事:‘错过一时,错过一生’;还有为她深情而唱的歌:‘曾经爱过’。

“咦,这贺卡里还有一行行字。”华华忍不住打了开来,‘美来自于偶然,如稍纵即逝微茫的流星,可是我攫取了这种美,哪怕是一转身,我们已然……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大姐头的钢笔字可真飘逸潇洒,只是这句子有些深奥,我不怎么理解,陆枫哥哥你一定明白吧!”华华轻推了下一旁发呆的他道。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哈哈,我们即使能够再相见,看见我这般风尘满面、两鬓斑白的衰颓模样,也一定认不出来是我了。陆枫的心在痛苦地挣扎着,闭起眼睛无助地低泣。

“它无处不在,而我无处可逃,那是一种无法填满的空虚,是无法触及的无奈,是无法感受的怅然,是无法用爱拥有的心痛,苦苦的与我痴缠。明天呢?明天呢?明天呢?

谁会知道呢?每一个遇合自成悲观,每一次遭逢自成祸福,我在坚持里等待奇迹!我在执着里淡淡地期盼惊喜!明天怎样就怎样,如果,还有明天!”

“这里面还放着瓶红酒,咦,陆枫哥哥你会喝酒吗?”华华又好奇地追问道。

陆枫看着那瓶暗红色的酒,大笑了几声,默默起身,来到阳台。夜风渐寒,他觉得冷,心如刀削一般,却已感觉不到疼痛。

看到你给我的礼物,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好难过,心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疼痛和郁闷。有酒,可是再没有人陪我一起醉;有你的请帖,可其中的你已不再是你,不再是那个青春美丽,有着灿烂笑容的你,无言的悲怆刻在你的脸上,忽然之间我觉得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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