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日,金国治下的彭城,极其有名的纸鸢节到来了。
金国皇都的贵族年轻男女,最喜在这一日出游,可以说这个节日不仅仅是简单的风筝节,更是年轻人互换信物,倾诉衷肠的好日子。
周天则自然也不能免俗,一大清早就被陈相宜姐弟俩从床上给挖了起来。
“天则天则,快来看,我从彭城订的纸鸢,这只是蝴蝶,这只是蜈蚣,还有这只:百福图,据说很难得才能订到呢,我打算只放一天,然后收起来送给母皇……”
虽然陈敏之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稚气,清脆动听,但随着周天则最近与之相处的时间无限拖长,才发现这家伙有多么的粘人。
唔唔的应和了两声,表示赞同陈敏之的说法。这才转过身来继续洗漱,那愁眉苦脸的模样让她的贴身女侍周锦看了之后直乐。
因为跟陈相宜姐弟相处甚欢,这两人现在也学会了登堂入室,不管周天则在做什么,两人都不再像原先那样避讳。
陈相宜边喝茶边随意的问道:“你上次把原子丹打得不轻啊,怎么也没见她娘原靖来找你麻烦?”
周天则正在用面巾擦脸的手顿了顿,之后才回道:“我也有些琢磨不透,按理说打了小的,老的肯定会出来维护,不然对她的名声也会有一定地影响,但她这样按兵不动,我也有些不托底。”
陈相宜也皱了眉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最好不是。不然解决起来也是个麻烦。”
周天则在周锦的侍候下穿好了外出的锦袍,戴好了配饰。
“走,先去旁边的朝食铺子吃点早饭,然后咱们再去放纸鸢。”
“也好。”
这次去的地方,离司明阳的“梅馆”很近,早上如果不吃饭的话,中午到了地方之后恐怕会没有气力,大家自然会听从周天则的建议。
一行人刚出“清莲居”的大门,就看到颜严和赵清源也联袂而来。
原来也是前来邀请周天则去放纸鸢的。
寒暄了几句之后,最终汇合成了一路,决定同往“梅馆”。
……
司明阳早就在住处恭候着大家的到来,直至辰末,才听到下人来禀,周天则等人的马车已行至离“梅馆”半里远的地方。
司明阳这才起身出了“梅馆”。
众人相见,又是一阵喧闹,马车上装载好彼此的纸鸢,这便又起程前去梅馆东边的空地。
到了空地处,仆从们先是支好了帐篷,接着又摆好了坐具,主子们只需要负责玩乐就好,些许小事自然不需要她们来操心。
齐惟等护卫自然也跟着来了。上次的刺杀着实让齐惟气恼了一阵子,谋士孙晶自然不肯承认那件事情与自己有关。当初周天则明着虽只是警告了几句,根子上还不知道对自己起了怎样的防心,这次出游还肯带着自己等人一同前来,齐惟那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带着一帮姐妹在附近小心地巡逻起来。
周天则骨子里对放纸鸢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从实际年龄来说自己都该有几百岁了,虽然说老顽童老顽童,自己本应玩心很重,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离老这个词还遥远的很呐。
“天则天则,”又是陈敏之,拽着他那只彩色蝴蝶纸鸢跑了过来:“你放纸鸢的实力如何?我这只你帮我放吧……”
而正在向周天则走来的颜严手中则举着一只双飞燕,也眼巴巴地看着她。
嗳?这叫什么事。
正在周天则踌躇的时候,司明阳居然也跑过来凑热闹。
“天则皇女,要不要一起?”
周天则第一次有了最难销受美人恩的感觉。
最终,周天则决定,大家还是自己放自己的,自己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
天空上,各色的纸鸢翩翩飞舞,争奇斗艳。附近就属这里空地最多,靠山林又近,平时来郊游的人本就很多,这一日更是到达了顶点。
“哎呀呀,”只听陈敏之那边突然叫唤起来:“这是谁家的兔子,凭的讨厌,挂上我的纸鸢了。”
大家抬头望去,果见一只兔子模样的风筝的线正好缠在陈敏之的那只蝴蝶身上。不大会功夫,那兔子的线就断了。
陈敏之边气呼呼地往下收蝴蝶,边说道:“最好不要是个女人,不然我肯定要看轻她,这放纸鸢的水平也忒差……”
不大一会儿,一位着绿色锦袍的公子领着他的两位贴身侍卫从那头林子里度了过来。
“刚才我放的兔儿不知挂到了哪位的风筝上面,特来道歉……”
刚好,陈敏之手中正拿着他的兔子,这锦袍公子见了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走到陈敏之的面前:“这只兔儿是我的,可否先还给我?”
陈敏之歪着头在缠线,抬头见到来人,顿时呆住。
如水的青丝,披泻于肩后,玉洁的面容散发着微光,将人衬托出一种神密的美感,绝美的容颜宛若嫡仙,参天地造化才能有这样的美玉无暇。这样的美人让人根本生不出丝毫的亵渎和嫉妒之心。
可惜,他遇到的人是陈敏之。
“你这公子,怎么连个纸鸢也不会放,害我的蝴蝶飞到半道却不得不收下来,还有,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别人就得听你的,那兔子就当是给我的赔礼,你也崩惦记着了……”
“你这小公子,怎地如此说话?”那公子旁边的女侍卫不干了,“我家公子也道过歉了,你为何还要不依不饶。”
陈敏之的公子脾气一上来,连他的三姐陈相宜都哄不好,更何况现在说他的还是别人家的下人:“做错了事就得补救,懂不懂,我这是教他做人的道理,总之,这只兔儿是我的了。”
周天则等人开始见是公子之间的事情,自然不好贸然插话,现在见势不好,也不得不过来打圆场。
“算了吧,五弟,将那兔子风筝还给人家,我再去给你买只好的。”
“不行,不干!”
周天则用扇子敲了敲下巴,问道:“那兔子真那么好?拿来我看看……”
从陈敏之手中抽出风筝,仔细瞅了瞅,笑道:“确实好看,要不就留下来好了。”
旁边那小公子的侍卫大怒:“你这位姑娘好不晓事,我家公子的物件怎可随意让人拿去……”
“莫恼莫恼,”周天则摆了摆手道:“风筝已经断了线,我们那里有一句老话,叫做:风筝线断,霉运尽散,对你家小公子是件好事。最后不管风筝落入谁手,都将与原主无干的了。”
陈敏之一听更恼:“什么啊,别人的霉运,你还让我收下,我也不要了。”
将那兔儿风筝塞到那小公子的手里,转身就走。
那小公子接过风筝,也不生气只笑咪咪的看着周天则道:“多谢天则大殿下了,在下叶铮……”
还未等说完,周天则身侧的周锦双眼略眯,截过了话头:“这位公子,你以前认识我家殿下?”
“嗯,上次在‘如归楼’见过,当时公子在给刘何难大人施针呢,那手医术真是了得……倒是……”
原来如此,周锦这才放下防心。
反倒是周天则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起了兴致:“倒是什么?”
“倒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天则殿下可否答应?”
“哦?”许是美色迷人眼,周天则没有马上推托,而是很快地回道:“不管是何事,先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