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火把的帮助，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连续走过上百个水池以后，才终于是到达了终点。
终点是一个地窖。地窖很大，很宽，直径足足有五十米以上，深度超过五米。
地窖里面全部都是水。水位正在不断的下降。却是窦婉的属下，已经是将放水的机关打开，促使水位不断的下降。
“最后的入口，就是在地窖下面。”窦婉意味深长的说道，“果然是小心谨慎的部署。”
陈林点点头，赞同的说道：“这个宁王府，还是非常聪明的。只可惜，他们的聪明没有用对地方。”
窦婉淡淡的笑着说道：“那也未必。当初燕王的聪明才智，难道就用对地方了？他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建文帝这样的奇葩。”
陈林再次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是的，这个朱允炆，的确是奇葩。那么好的条件，居然输了，的确是不可思议。他身边的人，智商估计都是负二百的。否则，无法解释。”
窦婉好奇的问道：“智商是什么？”
陈林微微一笑，掩饰着说道：“就是聪明才智的总称。”
窦婉好奇的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他，好像要看穿他似的。
她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是显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疑惑。她的眉毛不经意间的蹙起来，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而这个难题，始终是没有答案。到最后，她是不得不无奈的叹息一声，放弃了冥思苦想。
陈林随口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窦婉摇摇头，缓缓的说道：“我感觉你很奇怪。”
“你的言语思想都是非常的奇怪，仿佛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真的！”
“你的很多言语，很多做法，很多想法，都是前所未有的，在典籍里面也是查找不到的。你是前所未有的唯一。”
陈林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应该说，我天资聪慧，天赋过人。”
窦婉摇摇头，正色说道：“不是的。”
“你的思想行为，和天资聪慧完全不搭边。”
“我见过无数的天资聪慧的人，从来都没有你这样不着调的……”
陈林皱眉说道：“不着调？你说我不着调？”
窦婉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你有时候简直就是疯子！”
陈林翻了翻白眼，不满的说道：“我什么时候是疯子了？我从来都是正常人好不好？”
窦婉冷冷的说道：“正常人怎么能提出君主立宪这样的建议？”
“不要忘记了，你可是朝廷的官员。你提出这样的建议，就是和皇帝过不去啊！”
“如果你的建议被皇帝老爷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让你继续担当锦衣卫千户呢？”
陈林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会去向他告密吗？”
窦婉意味深长的说道：“白莲社那么大，难保不会有人告密哦。”
陈林淡淡的说道：“没有堂主以上的重量级人物指证，谁能肯定我是白莲社的成员？”
“如果随随便便一个人跳出来，就可以指证别人是白莲社的一员，那不乱套了？那帮朝廷大臣岂不是个个都是反贼了？”
“如果随随便便一个人跳出来，就可以指证我是白莲社的一员。那么，我也可以找人跳出来，指证那些朝廷重臣是白莲社的成员。说到诬陷这一手，我还真是不害怕的。”
窦婉微笑着说道：“你很有自信？”
陈林轻描淡写的说道：“准确来说，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古人有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既然敢继续在朝廷做官，当然是有我的退路的。你说对吗？”
窦婉嫣然一笑，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的是辽东三万卫那个地方吧？山高皇帝远，倒是不错的选择。只可惜，那个地方距离中原实在是有点远。如果你在中原出事，想要逃到三万卫的话，只怕不容易吧。”
陈林轻飘飘的说道：“既然逃不过去，那就一路打过去好了。”
窦婉眼珠子一转，颇为好奇的说道：“你对自己的力量，就真的如此的自信？”
陈林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是的，我就是如此自信。”
说话间，地窖里面的水，已经基本放完了。
窦婉的手下先行下去，将淤泥都冲洗干净，再将铁门打开。
铁门的后面，是一个个的水牢。水牢里面，还有残留的尸体，都是被活活的淹死的。
不用问，这些人都是反对宁王府叛乱的，又或者是妨碍了宁王府叛乱的，又或者是无意中得知了机密，被杀人灭口的。
饶是陈林经历了数次的战斗，对于格各种各样的残忍冷酷，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还是被深深的震惊了。因为，在这个水牢里面，实在是有太多的尸体了。其中有不少的尸体，还能辨别出模样来。
“陈玉成，你快来！”忽然间，窦婉低声尖叫起来。
陈林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急忙走过去。
窦婉脸色有些煞白，指着一具尸体说道：“他是宋金昌！”
陈林默默的点点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窦婉提到的宋金昌，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南昌府知府。
之前，陈林还以为，宋金昌是调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没想到，居然是死在了宁王府的手中。
毫无疑问，宋金昌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极其有可能是和宁王府叛乱有关的消息，才会被宁王府杀人灭口的。而白昂这次到南昌城来，多半也和宋金昌等人的失踪有关。他需要确定，宋金昌到底是不是死了，又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
“看看有没有韩炳贵的尸体。”陈林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的说道，“他很有可能也死在这里。”
窦婉点点头，立刻发散人手，到处寻找。结果，不出陈林所料，原来的南昌府捕头韩炳贵，的确也是被淹死在了水牢中。
很显然，他应该是和宋金昌一样，都是有意或者是无意中，得悉了宁王府想要叛乱的确切的证据，才会被灭口的。在他们两个被灭口以后，宁王府感觉事情很难继续隐瞒下去，才不得不冒险发动了叛乱。
所以，宁王府的叛乱，并不是陈林造成的，而是早有预谋。
“你们回避一下，通知锦衣卫的人过来！还有，通知所有的留守官员过来！”
陈林立刻就想到了，要怎么才能将宁王府的罪证给钉死。毫无疑问，宋金昌和韩炳贵的死，就是天大的罪证。
如果说宁王府没有见不得人的阴谋的话，又怎么会将南昌府知府，还有南昌府总捕头淹死在水牢里面？只要是相关的奏章到了北京，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也绝对不可能出面给宁王府开脱了。
果然，水牢的发现，引起了南昌城各级官员的极大震惊。
水牢里面的尸体，不断的被辨认出来。居然有不少人，都是江西境内的大户人家。
甚至，江西境外的大户人家也不少。其中，就有两个浙江的商家。他们都是浙江本地的富豪，结果也被宁王府给杀了。
基本上，用脚后跟都能想象得到，他们为什么会死在宁王府的水牢当中。他们多半是被宁王府敲诈勒索了大量的钱财。最后，为了防止阴谋败露，宁王府干脆是将他们给杀了。如果不是这个水牢被发现的话，他们肯定会继续“失踪”下去的。
当地的官府，应该也有所追查，只可惜，查到宁王府这里，肯定是不敢继续查了。谁敢说宁王府杀人啊？
除了部分的商家、富豪之外，很多神秘“失踪”的官员，也是陆陆续续的被发现。他们中的不少人，居然是穿着官府被活活的淹死的。结果，肉体是被浸泡的完全腐烂了，官服却是完好无损的。
“御史们呢？”
“将所有的御史都集中起来！”
陈林拿出锦衣卫千户的威风来，指挥若定，大马金刀的分派工作。
他首先是将南昌城里面的所有御史，还有东厂、都司、布政司、提刑按察司的所有官员，都集中到水牢来参观参观。
参观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震慑他们，而是为了揭露宁王府的罪证，让宁王府的罪行，完全大白于天下。有了数量巨大的官员的亲眼过目，朝廷日后就算是想要捂盖子，都没有办法了。弘治皇帝没有得选择，只有下令废黜宁王。
当然，只有官员的参观还不够，还必须发动人民群众。
都说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必须是将他们都给发动起来。
好吧，也可以说是煽动起来。必须是让他们都感觉到宁王府是罪大恶极的，是死有余辜的。
现在的南昌城，形势非常的复杂，很多官员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更不要说是普通的老百姓了。他们完全是被蒙在鼓里的。
不是陈林不想告诉他们真相，也不是陈林不想将他们都煽动起来，而是他没有有效的手段，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宁王府是罪大恶极的。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的，更不能展示给普通的老百姓观看。
但是，有了这个水牢的罪证，他就可以完全公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