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年前从荒郊醒来后,君奕却发现晶晶并不在自己身边,本以为,千佛山的坠落,两人定是一起赴黄泉了,没想到自己活了下来,可晶晶却……不知去向。
带着焦急惶恐地心情寻遍了四周,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原来的时代,他已不知道当时怎样的震惊,看着熟悉又透着陌生的城镇,看着木制建筑和四辕马车,看着衣着长衫的朴实百姓,君奕走在他们中间,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如他当初到二十一世纪一样,与众不同……
只是那时候有晶晶带他回家,如今,晶晶却不在身边。他相信她一定也与自己一样,来到了这个时代,只是……
是她自己离开的吗?她为什么要离开?
是这个时代让她无法接受吗?是这个人权不平等的王朝让她害怕了吗?还是痛恨君桓山对她的伤害不原谅他……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在这里,晶晶弃他而去。
既然如此,他要重新为她争夺一个王朝,他要将西临改变成一个文明的国度,就像二十一世纪一样……
如此,她就不会害怕的躲起来,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君奕对着空中月,仰头,怀中烈酒便顺着喉咙淌进胃里,灼热难耐,酸涩无比。望着一弯明月,凤目中有一丝无奈和惆怅,“晶晶,如此,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皇位原本不属于他,只不过一时兴起便成了他的,兴致过后,君澈想要,便‘还’给了他。如今,无论君澈想不想要,这个位置他是不会让他坐太久,因为……他不想晶晶等太久……
‘阿啾——’竹榻上的晶晶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柳钰端着刚刚煎好了药刚好飘到了晶晶的身边,晶晶那一记喷嚏差点没将他手中的药喷了出去,幸好他身手敏捷,一个侧身,稳住了手中的竹制小碗,问道:“莫不是得风寒了?”
晶晶不理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想,这是谁在念她,滋波这么强。
“来,把这药喝了,等一会儿我再去煎治风寒的草药。”柳钰说着,将手中的竹碗递到她面前。
晶晶盯着那黑浓的药汁,脸已黑了一大半,抬眼看着柳钰,道:“神医,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喝这么变态的药?”
“两个月,再喝两个月就好。”
“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几乎是咬牙切齿。
“两个月啦?呵呵……这么快啊。”柳钰目光扑闪不定,就是不看晶晶那张已黑得跟药汁差不多的脸,“你伤得严重,还是多调养比较好……”
“不必了。”晶晶从竹榻上起身坐了起来,“我现在能跑能跳,能吃能喝,身上没一点不舒服的地方,我看明天我就离开这里。”在这里,她已耽搁了不少时间,昏迷一年,调养治伤又差不多一年,整整两年时间,也不知道君奕怎么样了。
“你……你不是得了风寒嘛……”
“不劳神医,这点小病我自己就能解决。”小样,一年的医书不是白看的。
“也对哦……不过,你走了,小白会想你的……”柳钰搔搔那头银丝,讪讪地笑道。
晶晶见他如此蹩足的理由地讲出来了,不由地一白眼,“难道你是不想放人?‘扣’我在此有何目的——”
“我哪有什么目的?”柳钰辩解道,看着晶晶‘鬼才怪’的表情,低下头,声音小的如蚊叫:“还不是想让你以身相许嘛……”
“你说什么——”晶晶一记杀人的目光投了过去,脸上却是灿笑无比,看着柳钰心底直发毛,直嚷嚷着:
“我是在说,明天我亲自打包送你下山……”
“这样还差不多。”
深夜,借着淡淡地月光依稀可见柳钰那银丝蓝衫的背影穿梭在百草涧里,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提着手中满篮子的稀有草药进了竹榭旁边的药庐里。
第二天,天刚亮,药庐的门被打开,一道蓝色身影踱了出来,满目是深沉的慑人之光。他缓缓地走到竹榭前,看着紧闭的竹门,心叹一声:终究还是要走了……
艳阳高照,晶晶好心情地一边哼着‘双节棍’,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柳钰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看着那不时跳跃到自己眼前的小身影,心里涨着满满的酸楚。
“晶晶……”
晶晶转过头,某种思绪在她眼中掩去,只见她停止了‘哼哼哈嘿’,伸手一个包袱扔了过去,笑道:“你不是说帮我收拾的吗?还愣着做什么?”
柳钰接过包袱,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替她收拾着剩下的东西。
晶晶倚在竹桌的边缘,双手环胸,淡淡地看着那慢条斯理地帮她整理物什的蓝色背影,自清醒以后已有一年之久,可她从来不问一切关于他的事情,比如说,他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为什么医术这么高明,为什么为……满头白发……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不想提的事,自己本对他隐瞒甚多,她又凭什么要别人对她掏心掏肺?只是……或许是离别在即,平日里嘻皮笑脸甚至欠扁的样子,今日看来却是无限的清郁,那淡淡的忧伤包围着他,如同与生俱来的气质,或许,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她吧。
晶晶忽然走上前,握住为她折叠衣物的修长双手,他的手和君奕很样,十指修长、骨节均称,永远是那么干净清爽。看着床上满满大堆的衣服,不知不觉中,柳钰已为她买了这么多的衣服,似乎他每一次下山,都会为她带回不同的衣服和饰物。她道:“够了……只要换洗衣服就好,不必全部带上。”
柳钰被小手包围的双手一顿,抬眼朝她淡笑,“也好,或许带多了……也用不上……”
“柳钰……”
柳钰的心似在挣扎了一下,但还是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站起身拿过包袱,道:“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下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