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跨院,隐隐听到有丝竹之声,程婉儿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必这目的地就要到了。果然老嬷嬷领着程婉儿直奔声音而去,进了东厢房,程婉儿一眼看到厅里坐着的一位老者,正是那日和李公子一起来的吴师傅吗?这回终于见到相识的人了,程婉儿顿时放下心来。
她一施礼:“吴师傅一向可好,您还记得我吗?”这吴师傅此时正在看一本琴谱,他见到程婉儿先是一愣,继而颔首微微一笑,一挥手叫李嬷嬷下去了,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椅子说道:“我当然记得你程姑娘,当日我就说过你在琴艺方面很有天份,想不到你到底还是来了!”
程婉儿叹了口气:“是呀说来话长,对了吴师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一路过来觉得这府上好大好漂亮呀!”“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吴师傅睁大了眼睛说道:“这里是皇宫啊!”
“什么?皇宫!”程婉儿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要来的是皇宫,要是早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会来呀!
是的,这一点七皇子顺德很清楚,所以没有明说,但这只是因为他痴迷音律,见程婉儿很有天份,觉得让她入宫,多一个可以畅谈韵律的知己并不是坏事,至于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否还有别的私心,那就犹未可知了。反正此后,七皇子比从前更是频繁地来找吴师傅,顺便听一听程婉儿的琴艺是否更有精进。
至于九皇子顺壑,他堂堂一个皇子,何故要帮一个落难的弱女子?要知道他可并不是一个心慈面善的人!这还不是因为三个月前太子生了一场重病,虽然现在好多了,但是身子大不如从前。九皇子感觉总有一天皇上是要另立太子的,所以他就想着先排除异已。七皇兄喜欢音律,九皇子顺壑早就知道的,要是让父皇认为七皇兄整日玩物丧志,那不是就排除了一个障碍吗?
果然自从程婉儿进宫以来,七皇兄常常留连于乐师府,这让九皇子心里暗暗窃喜。
这一日,九皇子和其他几个皇子正在上书房听陈太傅讲学,突然一传事太监进来传道:“皇上驾到!”众皇子及太傅连忙跪倒相迎。
皇上缓缓踱进房来,见有两张书桌空着,于是问道:“这是谁没来呀?”
陈太傅答道:“太子有恙所以未到,至于七皇子……”陈太傅停顿了一下:“最近不知何故常常告假。”皇上一听面生愠色,对着众皇子问道:“你们谁知道老七每天都在做什么?”众皇子面面相觑哪里敢说,皇上一看就知内中必有隐情,顿时沉着脸喝道:“去,叫七皇子到御书房来见我!”
皇上最近的确在为太子的病担忧,他的身子一直没有好起来,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另立太子的,所以皇上就想着多考察一下其他几个皇子的表现。没想到到了上书房,看到其他皇子都很勤奋,只有七皇子常常无故不来,他心里很是恼怒。
皇上知道七皇子天生聪慧,如若敏而好学必有所成,但他偏好音律,向来专心至此,恐将来会玩物丧志。于是皇上随口问了问一旁随侍的韩公公:“你知不知道七皇子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要知道在宫中,那些公公们消息是最灵通的,此事当然是早有耳闻。
韩公公略一迟疑,不敢有所隐瞒,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听说七皇子最近总往乐师府跑,而且还听说……七皇子从宫外弄进来一个女子做乐师……”
“什么?这还了得!”皇上听罢火冒三丈:“这顺德也太过份了,去,把那个女子也一块带来!”
韩公公见皇上动了怒气,连忙道:“皇子上千万不要生气伤了龙体,您刚才不是传了侍郎章大人到御书房陪您下棋吗?想必这会儿已经在那儿候着了。”皇上顿了顿:“哦刚才一生气把这事儿忘了。”
御书房里皇上和章儒轩章大人下了快半盘棋了,七皇子才和程婉儿磨磨蹭蹭地来见驾。传事的太监一通报,章儒轩连忙站起身,欲回避告退。皇上摆了摆手:“章大人不必起来,接着下我们的棋。”章儒轩只得仍旧坐下。
七皇子和程婉儿进来一齐叩拜,章儒轩低着头正在看棋,一听到“民女程婉儿拜见皇上”这几个字,惊愕得手中的棋子一下子掉到地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看堂下跪着的女子,此时正好皇上让她抬起头来。章儒轩一见,正是周玲珑本人无疑,而且现在她脸上的胎记没有了,相形之下比以前更添了几分秀丽。
章儒轩大脑里一片空白,天哪,她怎么跑到皇宫里来了,怪不得自己到处也找不到她!章儒轩在那儿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旁皇上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等到他看到两个公公,一齐上前欲拖走周玲珑,这才大吃一惊回过神来,仔细一听,皇上正大发雷霆:“把这个迷惑七皇子的宫女拖出去斩了!”
章儒轩一急,慌忙跪倒:“皇上请开恩!”他这一开口倒把皇上唬了一跳:“咦章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开什么恩啊?”
章儒轩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皇上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和您下的一盘棋?那一回正赶上巡府迟大人来禀报各府巡视情况,他提到常乐府清河县闹匪患,年年派兵清剿都无法彻底清除……”
“噢我记起来了,”皇上恍然大悟,接着呵呵笑了起来:“那一次你把朕给赢了,我一时生气,听到迟大人说那个清河县闹匪患,就让你去剿匪了。”
“是的,皇上,”章儒轩接着说道:“皇上您认为我既然能在棋盘上运筹帷幄,那就一定能铲除这些土匪。可是您不派我一兵一卒,我就只能身入虎穴,化身为匪了。”皇上点了点头:“这些你回来时都已经说过了,那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皇上,您要拉出去斩首的这个宫女,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周家二小姐,她本来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就因为我将她绑上了山,以至她后来命运多舛。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到了这皇宫里,但是我想请求皇上开恩放了她,只要她愿意,我想照顾她一生一世,弥补我在她身上所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