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遥再眨眼间,那影子就忽然不见了,好像刚才的那种灼热感都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红墙玉瓦,百尺栏杆。红尘落地,白玉桥桩。
她晃了晃小脑袋,复又看了一眼宫门转角处,确定没人才有些沮丧地回头,专心地走向高台。
夜晨伸出手,胡遥将削葱似的素手轻轻的放在那只温暖的大掌中,站在他的身边,转身,金丝织就的华衣摆过一个弧度,铺展地面。
她微笑着站在帝王侧,接受着百官的仰视和跪拜。
无论仰慕的还是敌视的,她都能够处之淡然,因为她知道,不遇到论怎样的风雨,她身旁的男子都会为她撑起一片无雨澄明的天空,任她飞翔。
夜晨执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转身,面对封坛上的青铜云鼎,司仪的声音高高的扬起,宣读着册封皇文……
经过一天的封坛祭祖仪式,还有接受文武百官极其内眷的跪拜,胡遥早就累得不成人形,浑身无力的瘫软在琐梅宫柔软的大床上。
一旁的浅绿宫装的离墨在她身后着急地催促着:“娘娘,您再不出去,晚宴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别国的使臣看到您这个样子像是个什么话……”
“行了行了,我的好墨儿,别再催我了啦,今儿端坐在凤榻上都对着那些文武大臣们笑了一天了,浑身肌肉都在疼,现在就放过我吧,让我好好休息休息。”胡遥舒展着四肢趴在厚软的床上,翻了个身,又继续闭目养神。
“娘娘……”离墨一把将胡遥从床上拉起,秀眉连娟的小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她可不能再惯着这个任性的主子了,“今天不比从前,平时你在宫里随便惯了也就算了,可是您现在是皇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呢,您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而且,据说,南皇和宗皇都前来祝贺,这是何等的殊荣啊,可您却……您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夜国的形象,是我夜国礼仪风范的代表……”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行吗?真是快要被你念怕了……”胡遥将头狠狠地埋在枕头底下,手捂着脑袋在枕头下摇来摇去,复又猛地从床上弹起,跳到离墨的身边,耷拉着脑袋满眼怨念地盯着离墨说:“帮我梳洗梳洗一下,我们就出发吧。对了,离墨,你刚刚说什么南皇宗皇是什么意思啊?”
离墨拿梳子的手一顿,看着梳妆镜台前乖乖坐定的胡遥,浅浅一笑,向她解释道:“其实具体我也不是怎么清楚,只是今儿早晨高公公突然下达命令,说是让我们这些宫女们小心伺候着,南皇和宗皇两位陛下要来我夜国贺喜,其实像平时,这样的封后大典各国只需要派使臣来访就可以了,却不知道这次是为何,两位陛下都亲自前来?”
胡遥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皎洁的明月高高盘在夜空当中,风轻云淡,花影木疏。
晚宴摆在御花园的翠微湖中央,皇庭楼阁灯如明昼,宫宴风流。春芙香屑飘散,香气氤氲,丝竹悦耳,身姿曼丽的年轻佳人们莺歌燕舞,红妆成曲。朝臣们纷纷举杯畅饮,听歌赏舞,不禁神驰心醉。
灯火通明,鼓乐齐鸣,笙歌尽舞。
胡遥缓缓地走在碎石铺径的小路上,远远的,她看到长身玉立的男子在一棵槐树下站着,像是在等人。
一袭红衣似血,细长的剑眉入鬓,凤眸微眯,似漾开开了阳春三月的桃花,纷飞入人眼。性感饱满的红唇浅浅勾起一魅惑人心的浅笑,无限妖娆。
是夜风。
胡遥突然想起,似乎自从她进了宫,就再也没有和夜风有过任何交集,她和他之间到底是何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她从容不迫地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背影是那般的决然。
“我悔了!”他站在她身后,朝若流云的脸在华灯初上的宫殿里若隐若现,变幻莫测着看不清表情,淡淡道:“后悔将你送到他的身边。”
胡遥优雅浅笑,转过身去。她眨巴眨巴眼睛,撇嘴道:“是吗?我说这位小哥,你后悔干我P事啊,我不后悔就行了。”
说罢,胡遥也懒得再去看夜风听到这句话之时的反应,又继续想着晚宴处缓缓走去。
耳边风声一转而逝,夜风一把拉住她的手,往怀中一带,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滚烫的双唇就这样覆上胡遥因惊讶微微张的红唇。
唇如同火烧一般变得麻木,呼吸渐渐变得难以自持,她用力地推抵着夜风强有力的胳膊,奋力地挣扎着,却发觉这些挣扎都是徒劳无益,只能慢慢垂下双手,认命一般,不再反抗,不再挣扎,只是像一只没有的灵魂的木偶一木木地样任他作为。
“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夜风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胡遥的眼睛,殷红性感的薄唇上水润莹滑,魅惑的凤眸中似有几分痛意。
胡遥一把推开夜风禁锢她的双手,冷冷道:“王爷亲够了吗?亲够了本宫就先行告退,别忘了本宫现在可是当今圣上……你亲哥哥的女人,就算你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也得看看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说罢,胡遥甩袖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胡遥就听到夜风从后面传来夜风的声音:“如果当初,我没有送你入宫,而是将你留在身边,那你现在是否会像爱上哥哥一样……爱上我。”
夜风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虚弱和无力,尽管那声音很小,可是胡遥却还是听得很清楚。
胡遥心中一动,在她印象中,夜风素来都是强势的,妖异魅惑的。她几时见过他如此服软的模样,不知觉语气也渐渐变得轻软。
“王爷,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没有任何可以反悔的机会。人应该向前看,而不是守着过去固步自封,停滞不前。本宫不知道你和皇上究竟有何恩怨,你把本宫送入宫中又是有何目的。但本宫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王爷所做的这些,皇上都了然于心……本宫言至于此,王爷还是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