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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折翼天使

思齐沉响半刻,冷冷地说道,“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有心还是无意。”

欧阳茵的心沉到了谷底。看着他漠然的面庞,忆起多日来的担忧忍让,还有腹中差点流失的胎儿,她心中拧结着酸涩的委屈砰然爆发,“那你想要怎么样?置他于死地?让我独守一生?让这个小生命和你一样从小失去父爱?”

思齐怔住了,他从未见过欧阳茵如此的歇斯底里。平日,她总是绽露出轻盈的笑,仿佛愁苦疾难从不会在她身上驻留。唯一的那次流泪还是看到自己被人欺负成伤她心疼至极之时。或许,是她的过于乐观让自己忽略了复仇行为给她带来的极度伤害。

她不是一直是自己最想保护的人吗?思齐目光中的戾气慢慢消减。

极度的发泄让欧阳茵渐感疲惫,涌泛起重重的空落感,“思齐,难道你感觉不到我们对你的爱吗?为什么非要为一份无意的过错毁掉每个人的幸福。”

点点柔语击软了思齐蓬勃着的怒气,却无法完全融掉他内心的寒冰。

室中静谧,难堪又难捱。

欧阳茵奋然起身,绝望中欲逃离。

“茵妈妈!”思齐轻声唤住她,“生气对胎儿不好。”

走到门口的欧阳茵心中一颤一暖,眸中似有泪珠滚落。

思齐游移到她面前,“我答应你,不再报复俊基。”未及欧阳因反响过来,他又接着说道,“但对我而言,他确实就是我的杀父凶手,所以,我要让他替我做一件事作为抵偿。”

“什么事?”欧阳茵喜忧参半的回望着他。

“暂时还没有,以后再说。”

欧阳茵沉吟起来,不知如何对答。

“我答应!”客厅中猛然响起一个截铁般的声音。话音未落,俊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欧阳茵吃惊的叫起来。

思齐眸中也闪过不易察觉的诧异之色。

“回来拿份文件。”俊基下意识地掠了一眼她尚还平坦的小腹,“你没事吧?”

“没事。你都听到了?”

“嗯。茵,你在沙发上休息会儿,我和思齐谈谈。”俊基扶她到外面坐下柔声说道。

“不用担心,相信我!”迎起她忧虑的眼神,俊基绽出个暖暖的笑容。

室内,思齐背对着站在窗前,似在凝心眺望外面的景致。

俊基望着这个小小的身影,暗吸了一口气。

“你恨我也好,原谅我也罢,我都不想再追究。我只想让你明白,欧阳茵是我最爱的人,为她我可以做任何事。你爸爸曾深深的伤害过她,但她因着你妈妈的缘故十分喜欢你,所以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和她一起来呵护你。”平日寡言的俊基很少一次说如此多的话,稍微有些气促。

悄然间思齐挺直的背更加僵硬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因为我是欠你。但你如若再有伤害茵腹中宝宝的念头,我绝对不会纵容你。因为他传承的不仅是我的期翼,更是老人们多年的渴盼。”

思齐始终未发一言,唇角抿起,目光迷离。

并且,此后思齐对俊基再也无话。当然,他遵守承诺对俊基处心积虑的报复也暂时息鼓。

欧阳茵曾试图从中调节,他淡淡地回了句,“茵妈妈,不要勉强我。”口气中有哀切,更多的是倔强。

俊基处于长辈的位置也曾想用自己宽容的关切来融掉他面部的冰霜,尝试几次最终发现思齐的缄默并不是小孩子式的发赖,而是根底深处的蒂固。便也不再努力,顺他而去。

思齐与俊基虽不搭言,但因两人的禀性都属寡言之人,以前交谈就不甚多,所以欧阳茵也并未有多少不适。看到思齐眸中渐次熄掉的敌恨,她反而有些释然。

随着腹部犹如充气汽球般的倏然隆起,欧阳茵越来越多地思念起了绮丽。她的思绪常会不自觉地徘徊到绮丽身怀有孕的那段时光。

直到现在自己有了切身的经历,欧阳茵才知道原来那时的绮丽会因身形的臃肿常感疲惫,会因生命的孕育变得容易感伤,会因内心情感的细琐而期盼别人的陪伴,但她却从未显露出任何的需求,只是犹如一汪清泉般的静然自流着。

而自己比她不知幸运出多少倍,俊基的起居体恤,思齐的形影相伴,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交汇,却都对自己倾露出了浓郁的爱恋与关切。每当念及此,欧阳茵都会把对她的万千疼惜转接到思齐身上。

除了自感自足之外,欧阳茵也会和其他准妈妈一样,莫名迸溅出些许忧虑。尤其是,看电视杂刊目光触及到残疾儿童时,难耐的躁动就会席卷而来。想起那次的摔倒,她仍会心有余悸。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心安,经此挫动,宝宝都会安然无恙,生命力如此顽强的他,应该不会受其影响。

就这样,喜喜忧忧思思虑虑,一个粉嫩剔透的小女婴在众人的期盼中来到了世间。

她眸色清亮,睫毛微卷,唇色浅淡到几近无色,却更愈发显出她的五官秀挺眉目精雅。

欧阳茵身体虚弱不堪,内心却被初为人母的巨悦充斥到膨胀。抱起这团粉雕玉琢的小东西,她凝神细望,所见之景让她很是惊异。本为初生之儿,前世幻形该是混沌难辨,她的却是清晰又醒目。

一只通体素净的雪蝶正在蹁跹飞舞,翅翼轻盈又飘逸,一翕一动中激起美丽的涟漪,随风而荡。一对触角亦是绒绒的雪白色,柔软温静。它的双目在白净躯体的映衬下格外的漆黑烁烁,正在好奇灵动地打量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思齐怔怔的呢喃道,“好漂亮!”

欧阳茵会意地一笑,“我们叫她思蝶,好不好?”

俊基轻轻接过去,无限爱怜地凝视着她,“思蝶?好听。愿她如蝴蝶般拥有灿烂斑斓的一生。”

宝宝满月后,俊基妈妈就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归途,她不放心提早回家的老伴,这么些年,他们从未分离过。欧阳茵的父母无事便常来照应,家中弥漫起久未有过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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