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轻轻的声响惊动了欧阳茵。是俊基!不过几日他竟憔悴了这么多,身上的白马也不再奋发盎然有些疲惫不堪。真是难为他了,童话中的王子总要历经百难方可安逸,现实也不例外。
离着开学还有半个月,欧阳茵决定回家。想到渐已年迈的双亲,再忆及近期的经历,真想一头扑在妈妈怀里,撒个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
第二天,俊基把他们送到车站。列车的行驶很快就把他抛在了远处,直至消失。欧阳茵心中一片怅然。
思齐在车上很安静,初始还会摇头晃脑地看这看那,一会儿就闭起双眼酣然入睡了。看着怀中肤如凝脂的他,欧阳茵思忖着爸妈见到他会有何种反应,还在读书的自己以后该如何照顾他。想着想着,也进入了梦境。
欧阳茵是被人潮的攒动声吵醒的,原来到站了。
提前给二老打过电话,他们应该望眼欲穿了吧。只是他们不会想到,同时而来的还有一个小尾巴。等着人群蜂拥而出,欧阳茵才拉紧襁褓提着包裹走出去。
外面好冷!凛冽的寒风迎面袭来。她不禁微颤了一下。老远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到心悸的身影,快步过去,途中使劲吸了吸鼻子。可不能掉眼泪,她暗诫着自己。
“茵茵!”妈妈看见欧阳茵,疾步而来。忽地,她定住了。“你……”她的目光落在欧阳茵的怀中。
“妈,回家再说吧,好冷。”
爸爸赶过来,狐疑地看了看孩子,而后挥挥手,“走,先上车!”
看着路边飞速后退的建筑物,欧阳茵细细地讲述了这个孩子的身世,他们听的很用心。末了,一声长叹流露出了妈妈的万般情怀。“可怜的宝宝。”她接过去,怜爱地凝视着。看到他们的反应,她心中重石悄然卸下,没想到预料中的暴风骤雨竟是如此的和风细雨。
推开家门的刹那,眼睛触到熟悉如昨的摆设,欧阳茵不免一阵恍惚,上次踏进这个门口一切还是那样的纯净而美好,如今万般皆变。
把小家伙放在床上盖好棉被,妈妈忽然转身抱住了她,“丫头,受苦了。”粹不及然的一句话勾出了她的千行泪,温暖的怀抱温暖的话语,还有比这更让人沉醉的吗?泪水甜甜的散满幸福的味道。所有苦闷随之一泻而出。
好一会儿,妈妈揩着眼角走入了厨房。
“这次回来能住几天?”爸爸问道。
“不会超过半个月。”
“那孩子怎么办?要留下吗?”
“爸,我不舍得。我想带他一起走。”
“你还读书,怎么照顾他?”
“这个还没想好。”
“恩,爸爸帮你想办法。”
欧阳茵的喉头一哽,想说什么终于作罢。此刻,任何的谢辞都会显得生疏而有距离。
“妈妈。”思齐醒了。欧阳茵奔过去抱起他。“小宝贝,看我们到哪来了?”
爸爸也笑着走过来,“真是个精神虎气的孩子。来,让外公抱抱。”
“恩。”他竟又一次认认真真地应了声。
他们一愣,都笑了。“看来,他很喜欢你呢。”
爸爸喜滋滋地抱过他,“我们有缘。”
“宝贝,还有外婆呢!”妈妈从厨房走出来争宠般地抢了过去。“哎,看!他在对我笑呢。”可不是,花瓣样的唇形展开着,笑得乖巧又甜腻。看着合不拢嘴的二老,欧阳茵暗自感叹着,这小家伙还真有人缘呢。
在家里,内心有种久未有过的平静。想起绮丽,欧阳茵不再那么难受,模模糊糊地竟觉得她并未离世,只是暂时躲了起来。总有一天,她会出现在我面前,依然以天鹅高贵优雅的姿态来到他们身边。
爸妈对小思齐的喜爱也与日俱增,眼看归期一天天接近,爸爸提出了个出乎意料的提议,让妈妈陪她去杭州。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接受。
“听我说,茵茵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最后的半年甚至有机会回来实习找工作,再除去节假期,在那边要待的日子就屈指可数了。”
“可是,爸,你一个人在家我们怎能放心?”欧阳茵抗议着。
“那就把思齐留下。”他半认真半玩笑地接口道。
她低下头,暗忖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是嘛,你又不舍得,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一个成熟老男人,吃穿不愁,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居然也幽默了一把。
欧阳茵和妈妈不由笑起来,小家伙不明所以也跟着咧开了嘴。
转眼归期已到,妈妈收拾好了几个大大的包裹。
“走吧!”爸爸一手拿起两个包,“这时候路上车堵得厉害。”
买好票放好行李,爸爸抱了抱思齐,而后转身欲走。
“爸!”“恩?”他回过头。“我们会每周给你打电话的。”“好。”欧阳茵看见了他眼中的黯然,心中一恸。回去自己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该会多么孤寂。爸,原谅我,就让女儿自私一次吧。她在心里暗暗念道。泪水似要夺眶而出,她急忙低下了头。
到了站他们先回学校宿舍,离开学还有几天,整个校园都空荡荡的。把一老一少安顿好,欧阳茵就出去找房子了。原先的那套有太多的回忆,不能再住。她甚至连回去收拾东西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草草退了房,拿了几件重要物品,剩余摆设让房东帮自己处理掉了。
学校附近,房子并不难找。很快欧阳茵就相中了一套,采光和煦地形便利,楼层也不高。谈好价钱,商量好立即搬起来。房东满口应承,她是一个胖胖矮矮的小老太太,儿子给她买了两套房子,正好楼上楼下,她便将其中一套出租而出,得到的房费用于生活盈盈有余。
听到欧阳茵还带着个小家伙,她高兴异常,声称自己好久没抱过孩子了,儿子常年在外拼搏,成家立室还遥远的很。正好,闲暇时可以过来解解闷。
“以后,你就叫我汪阿姨吧。”她慈爱地握起欧阳茵的手。“恩。”她的话如江水般滔然不绝,自然流畅充满生机,欧阳茵颇能享受,本来还担心妈妈住不惯,这下好了有她相伴一切会顺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