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常医师疯了一般大叫起来。两位御卫军不敢再拖延时间,更怕主公听见他的喊叫而怪罪下来,马上拖了下去。那叫声渐行渐远,苏幕斋心里纠结成一团。
“主公究竟是什么病?连最好的医师都无法治愈!”
“在想什么?”子规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刚才的怒气,微微泛青。
“主公究竟是什么病,竟如此厉害,连医师都诊治不好吗!”
“那些个医师全部都是无用的人!吃着住着国家的,关键时候一点小病都治不好!杀了他们是为国家省点粮食!”
“就算诊治不好也罪不至死!也许把他们留下来,一起商议一下就可以找出治病的法子!”
“这病商议不得……”子规一时口快,险些说出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他脸颊泛起红光,显得很是窘迫:“姐姐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治好病的!”他努力平复了脸上的窘色,换上平常的表情:“致远就快回来了!这次吴国求和连割十五座城池给我,楚国得胜!我们与吴国重新签定了盟约,估计五十年之内不会再有类似的战争!”子规免去致远的跪拜礼,赐了坐垫,仔细看来,他老成了不少,下颔留上络腮胡,看上去十分威武,额上留下长期操劳的印记,一身寒光闪闪的铠甲衬得黝黑的皮肤很是耐看。
“想不到一场战争竟然表兄操劳成了这样!”子规打量着他道:“明日派人给表兄送些补品去,也让表兄好好养着身体!”
“是主公指导有方,这场战役才会得胜,说起来还是主公的功劳!”
“表兄!什么时候你也学到殿前大臣的一套说辞了?”子规指着周围道:“我们私下见面怎么说起这些不合实际的话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表兄不要跟本王这么见外!毕竟我们是兄弟!”
“是!”致远露出会心的笑,放下手上的头盔轻松不少:“这次战争虽说我国取胜,却也牺牲不少,主公更要考虑一下战后的恢复计划!”
“这些都是后话了!本王已经想过!表兄刚刚下战场就不要在操心太多!今晚设宴为你接风加爵!你可是我楚国的一大功臣啊!”
“臣的功劳都仰仗主公的信任!”
“你我既是君臣,又是兄弟,信任是最基本的!表兄的为人我很清楚,若是连表兄都不信任了,那我真成寡人了!”
“想来你也很关心宫里一些故人的情况!这一年你不在,宫里却也没有什么变化!”他继续说着:“上王和上王妃迁至泰和殿,一直过得很好!柏舟的病反复无常,现今还不能出宫见人。你的夫人么……”子规拉长声调,望着身旁的苏幕斋道:“你也看到了,姐姐一直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是主公整治有方,宫内才会这样有条理,看来主公也费了不少心思!”
“本王唯一牵挂的就是上王的眼睛!若是王兄的眼睛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本王不会心安!”子规垂下眼睛,几乎流出泪水:“若是先王有灵,应该也会保佑我王兄了!”
“主公!晚宴已经准备好,等着主公同将军一起前去!”
殿外传来宫人的声音,子规站起来整整衣冠道:“我们快去开宴吧,群臣都等着瞻仰你这位神勇将军的荣光呢!”
酒宴正酣,祝贺的话说了一拨又一拨,进酒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子规脸上虽带着醉意,心里却非常清醒,甚至着急起来。他紧捏着手中的爵,冷眼观察致远的表情。殿外埋伏着的五千精兵,苦苦等待子规的信号,而子规也在苦苦等着致远的主动。
“表兄劳苦功高!这次平定吴王的进攻有大功劳!众位一起同敬将军一杯!”子规举起酒樽,意味深长:“也为了楚国的安定和统一!”
“多谢众位!”致远一饮而尽,双颊通红,微微有了醉意。子规等得不太耐烦,心头一横,正想下令,致远从席上站起来,突然跪在子规身前。
“臣之所以能够大败吴军,全赖于主公的信任!当时情况危急,主公没有多想就直接将全国兵权交付给臣来调配,足见主公对臣的信任!先父也多有叮嘱,兵权统一国家就会安定!而全天下能手握天下兵权的只有主公一人!就凭主公的信任和仁德,臣甘愿为主公效毕生之力!”他从怀中掏出了子规朝思暮想的两块虎符,双手呈上:“臣交出兵权,为主公的仁德和子民的安宁,也为我父亲的遗愿!”
“将军忠义!”子规的眼放出从未有过的亮光,两块虎符圆润透滑,合起来的完美度是他梦中都想见到的,火光下泛出的光照得子规心头暖意阵阵,从拿到它们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他成了真正的王,有着自己的权势,不受任何人的约束,这是惟光时代都无法完成的事!全场的气氛达到高潮,欢呼声和笑声还夹杂着丝竹声,闹成一团。子规小心收起虎符,靠在桌案上大笑起来。
“致远这么没有心机,不知是福是祸!”惟光和轩端荻坐在一旁的角落,握住轩端荻的手,轻声叹息。
“上王不要担心!真是祸事,我们也无法躲过!况且,还有什么祸事能难到我们呢?”轩端荻夹起桌上的食物一口一口喂给惟光,小声叮嘱道:“以后不要在这种场合感叹了!你要多吃点东西,这几日你总是吃的不多!”
“我看是你吃的不多!”惟光摸索着拿起酒樽大喝一口:“自我失明就一直握着你的手,你是瘦是胖我一摸就知。”
“上王过得可好!”致远打断他们的温情,拿着酒樽跪坐在惟光身旁。
“托将军的福!”惟光顺着他的声音面向他,脸上带了一丝愧意。
“敬上王和上王妃一杯!”他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后准备离去。轩端荻开口叫住他。
“将军打算以后怎么办?”
“看主公怎么安排!我的本意是想继续去边疆守卫着,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于边疆的防卫不能再松懈。宫内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也不归我管!主公仁德,一定会把天下治理得很好的!若是主公有需要,我再随主公的意思去办事!”他长舒一口气似是完成了一件莫大的任务:“我帮上王妃打听过,柏舟一直在宫内医治着,听说是气血不足,不能行走,更不能受风寒,主公每日都派人照看,上王妃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