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剧烈运动”了大半宿的宁王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就沉思着往馨儿的房间赶去。
昨天被馨儿怒气冲冲的轰了出来,休息了一晚上,不知道馨儿是否还在生气?派人送去的饭菜她都吃了吗?那些饭菜她是否吃得习惯?与自己相依为伴了整整十年的馨儿突然变作人开口说话,别说是馨儿一时间难以接受,就连自己也有些不习惯。馨儿是个可怜人儿,无论作为主人还是朋友,他都想要给她最多的呵护。
不过,馨儿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自己是个孤独冷傲的人,这么多年来,敢在自己面前率真地表现情绪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她了。想着,宁王不自觉地莞尔一笑。
“奴家见过王爷。”路过的佩姬俯身行礼,宁王似没发现般,依然沉思着走过佩姬身旁。
爷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听说,昨天爷去寻了那只怪物回来,到现在也没见到它现身,而刚才……爷笑了。佩姬心中不禁一紧,随侍在爷左右的时间也不短了,可爷像这样发自内心温婉的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宽大松软的锦床上杜雅馨侧身而睡,睡姿优美,面容恬静。折腾了一晚上,她确实累了。
磕!磕!磕!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宁王推门而进。
“王爷!”两个小丫头忙跪地磕头。
看着床上睡得很深的杜雅馨,宁王微微蹙眉,尽量压低音量道:“馨儿小姐还未醒过吗?”
“回王爷的话。馨儿小姐昨晚辗转反侧,直到很晚方才睡熟。”一个丫头如实禀报。至少,她看到的是这样。
既然想睡就等她睡吧!宁王怜惜地想。转眼,目光停留在原封未动的一桌子食物上,宁王脸色微变。她一点也没吃,是不喜欢还是仍在生气?
“你们怎么伺候的?馨儿小姐什么也没吃。”宁王对着两个丫头低声呵斥。
“王爷喜怒。”丫头大惊失色。“小姐说她不饿,还说……还说不吃王爷……送来的东西。”
宁王纳闷地问:“这是为何?”
偷瞄王爷的脸色,两个小丫头都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爷。王爷。”老管家莫宣大叫着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见王爷脸色不佳,忙住嘴垂首站立一旁。
“何事慌张?”宁王不自觉地提高音量,惊醒了睡梦中的杜雅馨。
长睫轻颤,迷迷糊糊中,床上的某人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王爷。厨房的管事来报,昨夜似有贼人侵入。圈养的鸡鸭猪羊全都跑了出来。一点数,少了一只羊。而且,地上发现大片的血迹和……”
森冷的精芒直射莫宣,老管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宁王冷声道:“谁会如此大胆?走,去看看。”随即大踏步地走出房门。
“扑!”忍俊不禁,笑声从嘴角溜出一点,杜雅馨连忙死憋脸上的表情,翻身趴在床沿边,将笑声转为怪异的咳嗽。“磕!磕!”
哼!小样!本小姐就不信,不吃你的饭菜就会饿死。我要搅得你天天不得安宁。
宽阔的厨房饲养区域内杂乱如遭强盗洗劫一般,奴才们正在整理被丢乱的东西,羊圈门前的草坪上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石板路边,血迹面上稀稀拉拉的白色羊毛,以及一旁遗弃的残骸证明惨遭凶手的正是点数少了的那只羊。王府戒备森严,除了各个庭院应有的值班侍卫外,每夜都会有十几个巡逻的侍卫负责巡视查看,有谁能在如此森严的戒备下来去自如呢?
面色微凛,宁王围着灾区踱了一圈后,一手抱腰,一手大拇指和食指撑着下巴,对跟在身后的老管家命令道:“把厨房管事叫过来。”
厨房管事畏畏缩缩地靠上前,恭敬地说:“见过王爷。”
“说说是怎么回事?”宁王眼角的余光瞟着他问道。
“回……回王爷。用过早膳,负责喂养的奴才来禀报说羊少了,奴才过来一看,四处凌乱,血迹斑斑。奴才不敢大意就报了管家。”
作为厨房的管事,主要负责府内人员的膳食安排和制作,在他的管辖内少了东西王爷最多治他个工作失误的罪名。但如此血腥的凶杀现场,他就解释不清楚了。还好他聪明已主动上报,王爷自己也看到了,现场存有搏斗挣扎的痕迹,厨房内部人员绝没有那个胆子,这样就应该与他们厨房没有关系了吧?管事心存侥幸地想道。
“昨晚可听到什么声音?还丢了什么吗?”宁王问。
厨房管事笃定地答道。“回王爷。奴才查过了,就丢了一只羊。但……没听到羊叫。”
奇怪了!宁王府内比羊更值钱的东西多了,什么都没丢,偏偏丢了一只羊,何况,死羊的喉部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一看就是猛兽捕食撕咬所致,这不像是贼人所为啊!脑子一转,宁王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但,他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王爷。您看要不要报官?”老管家莫宣试着提议。
宁王眼神狠狠地瞪向管家。这管家越老越糊涂了,丢了一只小小的羊也要去报官,他又不是穷困的市井小民,不让别人笑掉大牙才怪。
“小题大作!”宁王哼道。“吩咐下去,加强防卫就是了。”说完,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群奴才忙里忙外地收拾残局。
他要去看看馨儿起床了没,也许,这样离奇的凶杀只有在馨儿那里才能得到解答和求证。另外,馨儿生了一天气,现在应该好些了吧?关于馨儿身份的问题,他还需要和她做进一步的沟通。
穿过花园,刚要走到馨馨阁,宁王的贴身侍卫阿齐飞速跑来,弯腰将一封信呈过头顶说:“王爷。尤大将军飞鸽传书送来密信。”
“尤火山?拿来。”宁王伸手,阿齐毕恭毕敬地将信交到他手中。
宁王酷爱中原文化,尤火山是他多年前到鑫国游玩时结交的一位好友。此人睿智沉稳,为人耿直厚道,空有一肚子才华和抱负而无处施展,只在两国交界处做了一名边关守将。从汉州到鑫国虽然只是一山之隔,但由于身份不同,多年来他们只能书信交往,在信中,尤火山的野心日渐明显,对于这一点,宁王非常矛盾。站在王族的立场,他理所当然地希望臣子个个都忠心,他的朋友也应该是个忠臣。但另一方面,尤火山的际遇他也有所耳闻,鑫王无道,朝中混乱民不聊生,他又很想帮助这位心怀抱负的好友大展一番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