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落时,越国的南山上,已是人山人海。
南山上的仙客居,是当地唯一的艺妓楼。每个清倌都是水灵灵的才女,大多都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进了这里。她们只有被越国的达官贵人买去,才可脱离艺妓的身份。否则将终身不得离开仙客居。
仙客居的传说,相传着彼岸花花开时,头牌艺妓笙歌都会于南山跳舞,其貌倾国,一舞倾城。看到的人都称其是彼岸神女。
因此,每年彼岸花开时,笙歌都会现身南山上表演曼舞。
越国的达官贵胄为一睹彼岸神女的曼舞,纷纷而至。
红似血的彼岸花,笙歌一袭红衣罗裙,红玉簪束起的青丝,留下碎碎的细发。柳眉间彼岸花的花钿,栩栩如生。曼妙的身姿,纤细的兰指,飞舞花丛中,红艳欲滴,似火。一颦一笑,旋转一回眸,充满了最致命的诱惑……
南山边缘,七王爷拓跋钺身穿镶金黑袍,皎白的玉冠束起墨发。剑眉下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笙歌。骨节分明的手,抚起身边的古琴,琴声悠扬婉转,为其伴舞。
一舞做罢,身姿缓缓而落,余音萦绕。笙歌微微一笑,抚着衣袖道:“婆娑世界婆娑女,日日曼舞日婆娑。”
每年,笙歌舞完都会出一联。答对者,可将她带走,分文不取。
花林外的人,个个挠头搔耳,拼命想出下联,但都未如愿………
拓跋钺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对着一群无知的人,答曰:“未央宫里未央生,夜夜笙歌夜未央。”
笙歌的目光转向了拓跋钺,依旧是淡淡的笑,转身离开南山。
拓跋钺也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笑,竟是如此安心。随即也跟着笙歌离开南山…………
山上的众人一片哗然,回味着这对联,是如此的契合!仙客居的别苑竟是别具一格的水月洞天,翠绿的竹屋,清澈的流水环绕于山石之间,粉白色的桃花树筑起的小路。
笙歌落坐在竹屋的窗口,纤纤玉手执着一把翠薇羽扇。月白色的广袖罗仙裙,犹如谪仙。黑如玛瑙石的眼眸凝视着竹屋外来的云姨…………
一身紫红色绫罗绸缎的云姨,大方得己的粉黛妆容。缓步走进竹屋来到笙歌面前,道:“笙歌,今日一联的答对者是越国七王爷,已派人来了话,要你明日就起程。你可愿意?”
“云姨的心意笙歌明白,王的命令,我们这些人又岂敢驳回!就这样吧。”笙歌安慰着云姨,心中也隐隐不舍。
云姨听了,叹着气。虽留在仙客居是终身,但总比入了宫闱斗争之中来得惬意。
云姨自知现在多说无意,不如只看眼前,才是对笙歌最好的安慰………
二人皆是聪明人,都绝口不提此事,谈笑风花雪月,弹琴赋诗,不亦乐乎………
翌日,笙歌便随七王进了城,越国的国都。
七王府,府外是金玉奢华,府中却是清新淡雅。王府管家齐福欲走向笙歌面前,却被王爷抢先一步。
“一路上长途跋涉,笙歌姑娘想必也乏了。今日你就住寓轩楼吧。齐福带姑娘下去休息。”拓跋钺转身对着齐福交待,大步地离开王府。
“恭送王爷。”笙歌轻唤一声,低头。
管家齐福很是诧异,寓轩楼是王爷的住处,府中的夫人都不曾居住过,竟让这姑娘住了去。齐福赶紧拂去心里的想法,弯着腰做着请的手势,说:“姑娘,请随我来!”
“好,有劳您了。”笙歌答道。随着管家身后走着,环视周围的一切。心中暗语:王爷,儿时你我早已相识,如今你已认不出我了。
金碧辉煌的金霄殿,越国国主拓跋扈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龙吟袍透着天子威严的气息。拓跋钺身著紫衣锦袍,一身的凌气站在大殿上。开口道:“不知皇兄今日召臣弟进宫,所谓何事?”
拓跋扈双手紧紧抓住龙头扶手,眼睛微眯着,心里压着一团火,脸上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反问道:“朕的皇弟当真忘了不成?还需朕提醒不成。”
“臣弟的确不知,皇兄又何必咄咄逼人。”拓跋钺抬起头,完全直视拓跋扈的眼睛,毫不惧怕。
拓跋扈气急败坏的从龙吟椅上站起来,拍着眼前的书案。愤怒地说:“你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朕!私藏朕的宛妃,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泄朕的心头之恨。”
“皇兄这话可真错怪了臣弟。臣弟真心真意从南山上将宛妃救回,只是未来得及送回宫。竟被皇兄如此误会。”拓跋钺从容不迫地说道。他高调地将笙歌接进府中,就是为了让这个皇帝看到。让他慢慢走进他的陷阱。
拓跋扈心里一阵好笑,他的皇弟是那样爱着宛妃,怎么会让她落入他人手里,吃苦受罪。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却没这么说,表情有些缓和:“三日后,将宛妃带回宫里,朕既往不究。如若不然,新帐旧帐就一起算。”
“谢主隆恩。臣弟先行告退。”拓跋钺双手作楫,见拓跋扈摆手示意。转身离开了金霄殿。
看着拓跋钺渐行渐远的身影,拓跋扈突然无力地瘫坐在龙吟椅上。一手撑着额角,嘴唇微微泛白,自言自语:“女宛,朕还能等到和你白头到老的日子吗?为什么你还是要离开朕,去了拓跋钺的身边。他到底哪点儿好?让你这样念念不忘。朕的心,你怎可视而不见………”
走出大殿的拓跋钺,拿出腰间的紫苏玉佩。紧紧攥在手里,轻声喃喃道:“女宛,这一次我又岂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今生今世我都要与你在一起。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今夜的月色仿佛也在为拓跋钺的执子之言曾添一抹喜色。如诗句一般。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我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