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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跑车奔进柏油马路,沿着路中一直开,一直开,从镜中看到身后那抹追逐的身影摊倒的刹那,心渐渐滴起了血。手握住方向盘,狠狠地攥着,泪水早将视线淹没。看不清前方是什么,只有一味的逃避。

“麒麟,别追了!”泪一直在流,泪满了面颊,嗓子中嘶哑地叫唤,一遍一遍不停歇。好想下车,扶起他,看他有没有摔坏。也好想抱着他说,“你宠我吧,宠我一辈子,不叫这该死的泪流下来。”

好想,好想不让这该死的泪流,不叫这颗心碎掉。胃部一直痛,泪一直在流,天外又飞起了小雨,绵绵的为她哀悼。

身后传来他“啊——”的大叫,她听到他在叫“约约”!“麒麟……别再追了!”就那样,停下吧!追上了,她该怎么办?追不上,她却该死的痛!爱过,恨过,伤过,痛过,也流泪过,从没想过放弃,可这一刻,真的好疲惫……

“麒麟!”咬破嘴唇,仰着头控制那泪珠。已看不清方向,只有盲目地开。好想,好想这样开到生命的尽头,骤然翻滚入大海,彻底的埋葬。

好想、好想不再要这该死的痛!身体痛,心更痛,将方向盘一转,冲向那片正开发的废墟……或许,就这样炸掉,一切都结束了。

死了,不再羁绊谁。

时间,会冲刷掉他的执著。

未来,会有更好的人疼他,爱他,和他过一辈子。一辈子,到底有多长?她,似乎没有机会去体会了。

爱了,她不会后悔。哪怕这份爱,叫她痛彻心扉,叫她泪流满面,叫她这颗心破碎的已经不堪,也绝不后悔!“麒麟,忘了我吧!”忘了,就解脱了,就不会再有痛!不忍见到他伤心落泪的样子,不忍他孤独……不忍他看到她……的模样……一千一万个不忍,冲向那片废墟……

“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办?”

——“没有这个比方,我不会让你离开!”

“不要害怕,我会把所有的宠,全部给你。不会让你受一点伤,流一滴眼泪。”他的承诺,依稀在耳边,伴着风很暖很暖。闭着眼睛,满脸的泪痕,第一次绝望的想结束这一切……可耳边却忽然传来那句“我会和你一起死——”

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他会活吗?

就像4年前一样……

‘咔——’猛低下头踩住油门,撞进废墟的墙壁上刹那停了住。她不能死,真的不能死!她死了,他怎么办?不能用她的命,去断了他的命!

趴在方向盘上,头撞了个血口,已感觉不到疼痛。只一直趴在那,默默地流泪,捂住胃部浑身抽搐。

不理周围的声音,不理有谁来了,有谁惊了?听着那心跳声,一下,两下……似乎,她还活着……

后来,她只知道,有很多警察来了。她被谁从车中抱了出来,抬眼一看,是那美丽干净的男人。

她咳了咳,痛皱了眉,满脸的苍白。眼眶有几滴血,那是额上伤口流下来的。看到他时,简约的泪流的更汹,趴入他怀中,一直哭,一直哭……

为什么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为什么当活着只是种负担时,她连死,都成为一种奢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她?

为什么?

她有什么错?

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让她这样痛苦,这样生不如死?为了他,她愿意牺牲一切,包括生不如死……

“约,乖丫头,哭吧,哭出来就痛快了。”金晟宇小心翼翼抚着她的头发,一点点安抚她的情绪。看着她模糊的脸,哭肿的脸,那冰冷的身体,忍不住向用体温来温暖她。这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人,却哭的多么惨?

从不觉得自己有同情心,却为怀中的她心疼了。看着她额头的伤,他将她抱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

“约……”

“不要。”她抬起眸,扯住他衣袖,哀怜地乞求,“不想去医院,不想被他们知道我生病了,不想……”

“约,可是你需要看病,你……”

“我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真的,你相信我,别带我去医院。我不想去那个冰冷的地方,不想被他们知道。”

“你的胃……”

“吃药会好的,一定能好。”简约窃窃地看着他,骨碌的大眼中布满水雾。她不要死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叫他们伤心。就算是死,也要潇洒地笑到最后。不能把伤心,让麒麟一个人来背……

“约,你让我的心都疼透了。”

她笑了,恢复往日的光彩,却是那样牵强。从他怀中挣脱,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自己走向他车中。倚向座位,沉默了一会儿,她笑着说:“晟宇,跟我在一起吧!”

“好……”没有过多的询问,金晟宇一口答应了。打开车门,将她的头倚向他肩膀,很温柔很温柔看着她。伸开粗糙的指,替她抚下了眼角的泪,“要是疼了,就这样依靠我,不要一个人。”

简约转过身,瞥向车窗外,那清清的风,吹着苍白的脸,一点点迷惑了心。因为真正爱过,才算真正活过。因为爱的才惨,才要继续活着。如果有一天,她就像那卷起的沙尘一样消逝时,她希望,带给他们的不是伤。

不要回头,不要去追,只要一直向前飞。像从前的他一样,那样狂妄,那样骄傲,那样不羁,那样的惟我独尊。不要活的失了自尊,活的没了光彩……为了这个,她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

默默地站在街中央,看着湍流的车辆从身边飞驰,似乎忘却了危险,遥遥瞥向那一处,不懂为什么她离开的那样决绝?

就算他奔跑着去追,依旧一刻不停。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道歉,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直接的抛弃。她舍得,抛弃他吗?舍得他一个人,站在街中央,这样傻傻的等他吗?舍得,让他一次次的痴癫吗?

清风吹过了肩胛,邵麒麟的眸色一直很深,很深,深的看不透明。没有泪,也没有伤,只有淡淡的笑开了唇。看着交通堵塞,一辆辆车为他而停。交警冲过来,却在看到他那双眼眸时禁上了嘴……

那是怎样的情绪,才能叫他的眼神,叫一个陌生人,看到都觉得不忍?那是怎么样的眼神,才能叫人根本讲不出个“让开”俩字?默默地走向街口,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中午的烈日照着脊背,挺拔却也如风中竹叶。

“麒麟……”金瑞拉上前搀住他,却被他一把打开。“萧,替我去接小玄,别叫他一个人傻等。”

“老板……那婚礼要不要延迟?”

“不用。”邵麒麟只落下一句,就一个人走向了办公楼。刚从那出来,辗转又从回了去……街上很静,道路疏通开,车辆来来往往依旧。没有谁,因为他的伤痛和不幸而停滞下脚步。也没有谁,会记得他超过3分钟。世界,就算没有他,也一样的转。可她,抛下他,还转的起来吗???

“欧阳……”见欧阳杰西过来,岳佳人忙扑过去,弯下腰,汗流浃背的大口喘气。“我跟你说,事情大条了。”

“为什么取消婚礼?”欧阳杰西把她扶起来,见她满脸绯红,汗噼里啪啦向下流,热情度还挺高。跑的鞋根都断了,还拎着鞋光着脚,一副很狼狈不堪的模样。不过正主似乎不在乎,火烧火燎地拍拍胸脯。“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刚刚约约和麒麟在SQL大厦外大吵了一架。好象是为了那个姓金的坏女人,两个人吵翻了。然后约约给他俩一人一个巴掌,一气之下就跑了,现在麒麟也不知道怎么样?”

欧阳杰西眯起眼眸,没有恶意去中伤邵麒麟。冷静地判断一下,根本没有可能相信他会背叛她。在一颗子弹过去,眉梢不皱挡下的情况下,就能断定他的人品。能让他欧阳杰西甘心输的男人,不可能那么不带种……

叼的那根雪茄烟没有点燃,随手抛落地。衬衣领口有些褶,揉了两下摸出手机,刚打算拨通,岳佳人在一边翻了个白眼。“不用打了,我打过八百遍了,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果然关机!

这两个家伙搞什么?他好不容易负伤逃离成全了他们,却又闹迸裂!早知道,他就不该退出,该把他们搅的神颠才对。

“SHIT。”欧阳杰西低咒一声,扯起岳佳人一把甩上车。“喂,喂,你干什么?我坚决不跟你杀麒麟那闹腾。”

“我没有那么愚蠢!”他冰冷的视线“咻”射向她,仿佛对她愚蠢的猜疑很不满。冰冷的唇瓣微抿,真如阎王爷似的森冷恐怖。

岳佳人嘴角抽了抽,懒得和他计较。跟黑道老大讲道理,那就是和阎王爷谈条件,离阴曹地府也不远了……“我相信麒麟,更相信约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而是我们不清楚,不了解的。”

欧阳杰西一踩油门,飞一般冲出去。岳佳人头发吹的乱糟糟,索性戴个墨镜,不看向窗外跟沙子一样飞的树木。咳了咳,她一边推断,“约约那么信任麒麟,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他出轨的。除非,她自己出轨,又或者有什么隐情!可我又那么相信我家好姐妹,不是搞劈腿的人!她比谁都看中爱情,一心一意的她,绝不可能出轨!那么,借用柯南的话,真相只有一个。”

“你也不算太笨。”欧阳杰西冷冷地勾唇,折射一抹寒光。

“我从来都不笨好不好?”

“不记得是谁签错了和约,害她掉入别人的陷阱?不记得是谁被要挟去钓她,差点叫她丢了性命?”

“你……”岳佳人狠狠咬了下嘴唇,对此不狡辩。即便最后她是去推开约约,可是还没有成功。“好,我承认我很笨,也很胆小。可我信任她的心,不会变!约约一定有事瞒我们,故意借题发挥。”

“我喜欢你这点。”欧阳杰西忽然扭转方向盘,一下从天桥上飞下,直奔那一处崎岖的小路,仿佛早已找好了路线,轻车熟路地驾御方向。一手戴上墨镜,遮掩俊秀的脸庞,那刀削般的俊俏,和冷酷决然的气质,叫岳佳人心猛一颤。尤其耳边的那句“喜欢”,忽略“我”,再去掉“这点”,听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

卷发被风吹乱,撩过眼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撞击她的心脏。“有一点够你喜欢,我已经很庆幸了。”岳佳人平复下情绪,笑眯眯地说。

“够朋友,才配做人!”

“为了约的幸福,我做什么都行。”

“那就好好查查她到底隐瞒了什么吧!”欧阳杰西的口吻一直很公式化,听的冰冷冰冷,脊背犯寒的。跟他一起,总觉得是刺激的,浑身都冻结的。一不小心,不喷两口热乎气,都会成冰棺。

或许,只有和约约在一起时,这个男人,才能表现出足够的温柔。对待她,对待其他人,都好冷酷。可正是这冷酷,叫她从4年前开始,一直有印象……

“先去找约约,我给朋友打电话问。可约只和我关系最好,其他人不会随便去投靠的呀,真郁闷了。”

“有一个人,会让她投靠。”

“谁?不可能是简爸爸,她不可能回家,明知麒麟得回家,她想逃的话,最不会回的就是家了。”

欧阳杰西摇摇中指,冷冷将车开向一处别墅区。那是一处很清净适合修养的地方,周边有花有草,有香房,香车。

将车停下,拔掉耳上的耳机,掐断了对面传来的输送信息。找到了这处,他也第一次来的别墅区。眯起精锐的冷酷黑眸,盯着那一处阳台,一眼便捕捉了简约的身影……阳台边的她,端着一杯红酒,正对着太阳啄饮。表情很淡然,眸色暗淡,始终没有那开怀潇洒的笑。半响,她身子向后歪了歪,被金晟宇抱入了双臂中,离开了阳台边。

“怎么可能?”岳佳人嘴张的足有一个鸡蛋大,眼睛瞪成铜铃,再一眨巴就得掉下来。“不可能!约约怎么可能出轨?”

欧阳杰西没有作声,狠狠握起了拳。冰冷的肃杀之气,将边上的宠物狗吓癫了。没有谁敢靠近他,就像一团狂冷的飓风……“我早猜到他的靠近别有目的,真的把她拐走了,该死的混帐!”

“不可能——”岳佳人一直深信,“约不可能出轨!”

“该死的,她不出轨,可有个别有用心的混帐,不知道对她施了什么毒术。”欧阳杰西冷冷推上墨镜,衣领被风鼓半开。一边开进了车,又悄悄开了车,似乎预料这会有血杀案一样,避之惟恐不及……

“我进去问问那个姓金的,他怎么约了?”

“等等!”

“我必须得问清楚怎么回事,约不可能出轨的!我认识的约约,根本不会干这种恶心人的事。”岳佳人踏着高跟鞋要向其中闯,明明那么好的姻缘,为什么说断就断了?明明有男人了,为什么还跟这个妖精?她非的问一问她的好姐妹,到底瞒她什么了?

“你真冲动——”

“这时,你还能理智,你真窝囊!”

“窝囊?”欧阳杰西眼神足以杀死十万只蚂蚁,冷的冻结。他比谁都想冲进去一枪毙了他,可真正该解决这一切的,并不是他这个知己,而是那个被抛弃的男人……

“爹地,电话打不通哇。”小玄一直拨电话,可惜全是关机。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扁着小嘴很是委屈。

“别打了。”

“爹地……”

“她不会回来!”邵麒麟放下欧阳杰西打过来的电话,从阳台走过来,将烟头掐熄狠狠捻在了烟灰缸中。“我们去找她——”

“爹地不会打妈咪吧?”

“不会——”

“那妈咪做错什么,你都会原谅她吧?”

“会——只要她肯回来。”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只要有一颗甜枣,他就肯忘却所有的痛。抱起小玄,匆匆离开了别墅,一路飙车开到了那处陌生的地方……幸福,曾经那么近,触手可及。但为什么刚一触碰时,却又飞了。爱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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