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开始了,邵文龙始终没有来。邵家的亲戚一个没有参加,反而简家的宾客纭纭赶来。这或许便是豪门和平民的区别,以金钱和情谊划分的界限……
精美的教堂,古老的设计,奢华的布局。从容不迫地显示那傲人的气派,长长的婚纱穿上身体,胸前一颗七星小钻,闪烁璀璨光芒。
简约呆呆地站在那,看着不远处的他,心挣扎的要炸开。一身的白纱,挽着他的手臂,跨入教堂成就后半生,这是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期待。而今,却只有咬住牙,想将身体碎成一片片埋葬……
“丫头!”简震山罕见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很是体面。难得一界武夫,有了老岳丈的派头,很是挺拔高壮。历尽千帆,终于将女儿真正嫁出去,说不高兴,那纯粹骗人。粗暴的汉子,也笑的很是夸张。
“老爸,我不想嫁!”简约忽然扯了扯他衣袖,努起嘴求助,“你帮我取消婚礼吧,我不想嫁给他!”
“啥?”
“不想嫁!”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简震山脸当即就黑成锅底,狠狠扳住简约的肩,恨不得掐碎她的骨头。说嫁的是她,说不嫁的也是她!4年前玩一场,4年后还玩?有多少颗心脏,能够他们这样折腾?
爱的死去活来,不知活来几次,马上开出果实了,忽然敢跟他说不嫁!“不嫁也得嫁,你给老子乖点。”
“老爸,你帮帮我……”
“我帮你个头,死丫头,你闹的哪出?”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看着简震山震怒的表情,简约头耷拉了下来。被强鸭子赶上架,推到了邵麒麟跟前……
邵麒麟斜睇向她,不懂为什么她眉梢攀满忧愁,满身沉甸甸像上了枷锁。究竟,她瞒了他什么?
不论如何,就算天塌下来,这个婚也照样结。她不肯勾他,他牵起她手。她不肯上前,他扯她上前……
欧阳杰西和岳佳人在两侧,分别做伴郎,伴娘。“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无论健康或疾病,疼她,爱她,一辈子对她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邵麒麟大声回答。
“新娘,你愿意嫁给邵麒麟先生,无论健康或疾病,都疼他,爱他,一辈子对他不离不弃吗?”
“我……”
“新娘?”
“我……”简约低着头,紧锁眉头,内心挣扎的波澜吞没了一切。想嫁给他,想到发疯,可当胃部那阵锥心的疼痛传来时,却只有把全部的酸,吞进自个肚子中。当理智战胜情感,当大爱成全小爱时,她不动声色捂住胃,说:“我不愿意——”
“约约,你搞什么?”简震山和简母在座下恨不得冲上来煽她两巴掌,这种场合,是说不愿意的时候吗?
“约约,你别胡说。”岳佳人在一边连忙扯她婚纱,“你这样,简爸爸和妈妈,还有麒麟的颜面无存,现场有很多八卦记者……”
“约约。”邵麒麟一把牵住他的手,倾身伏在她脖子边沙哑地吹拂,“你想我和你一起死吗?”很小很小声,却听的真真切切。
简约的身体在颤抖,依偎入他怀中时只有冰冷。胃好痛,痛的痉挛,额上的汗弄花了妆。那一句“我愿意”哽咽于喉中,一次一次想冲破,却一次次被咽回……
这样残败的她,即使在他怀中,也总会死去。这样不堪的她,只是他的傀儡,羁绊他未来的绳索。
好想说一句“我愿意”,让他戴上那枚戒指,从此生生世世不分离。好想抱住他说:“麒麟,不要松开我!”让他的臂膀,包裹住她,阻挡这该死的疼痛……
可她不能这样自私,不能让他陪她一起死。只有她离开,他才能飞的更高。只有她一个来扛,他才不会痛……
爱他,很爱很爱,用一颗心满满地爱,才会这样的疼痛。才不想让这个傻瓜,像4年前一样陪她疼痛!
“麒麟,对不起!”当汗和泪一起流下来时,她趴入他怀中,狠狠按住胃。‘啪’一把推开了他,转过身奋力地奔跑……
“麒麟,我不能嫁给你!”她哽咽着,不让泪流满面颊。不敢回头,不敢停下脚步,只有一直向前逃,“因为,我不爱你!”很大很大声地对他说了一句滴血的话,咬破了嘴唇,艳红的色泽迎着太阳。
金晟宇的车骤然停下来,她撞了上去,打开车门,泪眼汪汪请求,“晟宇,带我走,帮我离开这里。”
“约……”
“别让他追到!”简约攥紧了婚纱,攥紧了拳,随着跑车飞驰,趴入双腿间忍不住哭出来。真的好累,好疲惫,真想这样解脱了。
身也痛,心也痛,处处都痛。只有用眼泪,悼念那份撕裂般的疼痛。那枚戒指,揣入胸口,靠近心脏,随着跳动而温热。
只要心还跳,她的爱就在。可心跳的日子,却那样的短暂!“麒麟,求求你放了我吧!学着放开我……”
早晚有一日,她不会陪在他身边。要习惯没有她,一个人活的快乐。她别无所求,只愿小玄和他过的比她活时还要好。痛了,就痛了,这一刻痛了,总有忘了伤疤的时候。那时,不要再记得给她逃婚的坏女人。
为了躲开追来的车,到了一处小路,她偷偷下了车。金晟宇继续开车引开他们,而简约偷偷蹲在小路边,痛的汗如雨下。
“啊……”她面色残败,浑身痉挛,满地地翻滚。见鬼的,药忘了带,她却不忍心这婚纱被滚脏了。一辆车从岔路开来,忍不住那疼痛,她冲上前拦截……
“咔——”跑车停下来,金瑞拉打开车门,看着死灰一样的她,不由皱了皱眉。“你怎么回事?”
“金小姐……”
“怎么了?站不起来吗?”
“麻烦你,送我、送我去个地方……”简约扶着车子,痛的弯着腰。大喘着气,又呕又眩晕,浑身瘦的只剩骨架了。金瑞拉本是恨她的,恨的入骨,恨不得把这个抢了麒麟的女人柴骨拨皮扔进大野地。
自从阳台那一次,她的同情心就根本不存在。踩着油门,刚打算袖手旁观,简约却抓住了她手腕。那只手很凉,满是冷汗,这金瑞拉才看清,她的手一直狠狠按住那一处……
“你有阑尾炎吗?”
“帮帮我,拜托……”
“上车吧!”甩不开她,金瑞拉硬着头皮把简约扶上了车。一路上,看她一直趴在腿上,痛的死去活来,觉得很诡异。在她印象中,这个平民一直是生命力顽强的家伙,为什么这一刻,觉得很脆弱?
看着她那一身婚纱,她咬住嘴唇冷冷问,“你和麒麟结婚了?”
“我逃婚了……”
“什么?”
“啊……”简约痛的抓破了双腿,那副恐怖的模样,吓的金瑞拉猛然一顿,“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送我回住处,那有药……”
开车到了那个神秘的住处,简约抓起一把药片,‘扑通’倒上床。折腾了很久,才平静躺了下。虚脱了有一会儿,用纸巾擦了擦汗,看到金瑞拉那副吃惊的表情。重新勾起了抹清爽自然的笑,“金小姐,坐啊!”
“你、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胃病,没什么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看到了你的药瓶。”金瑞拉渐渐走上前,把那药瓶递向简约。有些颤抖地放回床,半蹲下身,审视她闪烁的神情。
“你真的得了……胃癌?”
“恩。”
“怎么可能?”她倒退两步,眼中满是惊讶。一向恨她的金瑞拉,看到她刚刚她那番疼痛的模样,也有些心软了。原本骨子里,她还剩下那么一点点同情心……“你为什么不告诉麒麟他们?”
“如果是你,你愿意让所有人为你一个人痛吗?”
“我……”
“我一个人的人生不幸就好了,不想让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起不幸。我会努力地活着,活到麒麟把我忘掉,再悄悄从他和儿子的人生中消失。”简约的话,说的很淡化,没有过多的情绪。眼泪也干涸了,现在一切都平静了。往日风沙一吹,眼泪会掉落。现在想想,人活着总有生老病死,爱过了,没白活,老天爷给的东西够了!
“你……你一个人不会孤独吗?”
“不会啊!只要每天想着过去开心的事,就不会孤独。”简约慢慢撩起被子下床,帮金瑞拉拿出一瓶饮料。“我知道过去和你有过不快,你和我以前是情敌的关系。不过现在我不会再和你争,也鼓励你去叫麒麟忘了我。在我有生之年,只想看到他和儿子过的好好好,我就满足了。”
“简约……”
“不用同情我,我觉得我很快乐。虽然不能和他结婚,得一味的伤害他。但过去的美好回忆,我闭上眼前不会忘。呵呵,喝饮料啊,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学会开心。活的洒脱,活的值得,才不会有遗憾……”
“你很辛苦吧?”
“还好,偶尔会。”
“为什么不去医院?”
“月末会做手术,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那副模样。我想在他们印象中,我永远都是那样有活力的样子。是小玄的漂漂的妈咪,是麒麟洒脱的女人,是杰西知心的知己,是佳人最铁最铁的朋友。是老爸和老妈心中,那个铁打的,钢做的丫头片子……实话说,我怕丑,怕住院的丑态……”
看着简约笑比花娇,如风的洒脱,对比那疼痛时的孤独。那一刹那,金瑞拉的心彻底的软了,所有的仇恨全化成云烟。
恨什么?恨一个命不久已的女人抢了他?
还恨什么?恨到头来,发现根本恨的没了主。
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失去爱时的报复是丑陋的。看到她为了所爱,牺牲的模样,金瑞拉一瞬间觉得她的爱好渺小……
只有占有,只有得到,哪怕身和心,有一样算一样,只想圈禁。而她呢,却这样孤独地承受病痛的折磨,坚持为爱的人守那一片蓝天……
爱到底是什么?
字争夺和错误中扭转了方向,赫然间才发现,她错了!错的离谱,错的不可思议,用她好的涵养,去做了龌龊的事……
看着她强颜欢笑,故作坚强。看着她为爱,什么都可以。身为女人的她,也开始心疼了。渐渐走上前,环住简约的肩,将她纳入怀中。“忽然发现,你比我爱的深。或许,真正爱惨他的,是你,不是我!”
“别告诉麒麟,我不想功亏一篑。我知道你是爱他的,他也欠你的。替我安慰安慰他,别叫他消沉了。还有,如果你真和他一起,好好照顾小玄,宝贝他很可爱……”
“你别说了……”
“替我拯救拯救那个傻瓜。”
“你别再说了……”
“我真不知道手术能不能成功,如果不能,我的末日就是这个月末。我怕我有些话,还没有说出口。”
“你别说了,守护一定能成功。你的生命能延续,再请个医生,会真正根治你的!”金瑞拉一把抱住了简约,为了默默地流下了泪。原来,她真正的魅力,不是那张脸,不是那身材,不是她的气质,而是她……七窍玲珑的心……
暗夜,斑斓的灯忽明忽暗。那迷醉的酒吧中,靠近吧台的地方,邵麒麟一杯杯酒灌入胃,辛辣的液体换来的是更深的痛。
各色的酒液,麻痹不了疼痛的神经。只想灌醉了自己,再一无所知。忘却白日时,她无情离开的一幕。
她穿着那美丽的婚纱,在他怀中纵然逃脱时,他没有再追,只有冷冷地笑了,笑的邪佞而沧桑。一次一次的追,他累了。追了5年,追的浑身的骄傲全然不见,却追来的一场“逃婚”的结果。
她说,她不爱他的了!说的斩钉截铁,说的铿锵有力。她真的出轨了?他不信,就算现在,他也抵死不信!
可究竟有什么原因,叫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她不肯说,对他也不肯说,或许,真的发现他深爱的无可自拔时,她骤然不爱他了……
一杯杯的灌酒,不懂那连他都不肯说的理由。她一次次的逃,他一次次的追,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已经玩腻了。
松开手掌,空荡荡一片!他,被背叛了吗?当幸福临近呼吸时,伸手一抓,却荡的更远。心乱的很,痛的很,冷的很。他甚至想用酒精,麻痹了心跳。不心跳了,或许就不会再有该死的心痛……
“麒麟……”金瑞拉忽然抓住他手腕,抢下酒杯,晃荡的液体溅上了衣领。暗夜中,他带着一种颓废的致命诱惑。庸懒而犹豫,像带毒的罂粟花,却成为暗夜狩猎的NO。1。“别再喝的醉醺醺逃避了。”
“你怎么又来了?”
“我……”
“我需要的不是你。”邵麒麟一句无情话刺痛了金瑞拉,她咬住嘴唇,强忍着逃跑的冲动,阻挡他继续酗酒。
“喝酒有用的话,全世界失恋的人都成酒鬼了。你要振作起来,你还有儿子,你忍心扔他一个孤单害怕?”
“这话怎么听的很耳熟?”似乎,像约约的话……邵麒麟冷冷一笑,勾起唇瓣推开金瑞拉。“就算她离开了,你扮她扮的再像,我也不会寻找替代品。”
“你……”
“我记得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她来和我搭讪。”这一次,她会不会见他喝的要死,心软回来?回来告诉他,他到底有什么错?她到底有什么苦衷?到底,这一切是为什么?非要鸳鸯双飞,琵琶单散?
“就算你喝死,她也不会回来!”
“是吗?”嘴角缓缓勾起,一滴滴酒润湿了唇瓣,流向了喉结。冰冷的液体,凉飕飕的激着他。就算他喝死,她也不会出现?就算他喝死,她也不会回来?
“如果你爱她,就尊重她的选择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她说话了?”
“我……”金瑞拉顿了顿,心有刹那的不忍。他们两个这样互相疼痛,一个比一个的残酷。叫外人看了都心碎,他们的心是不是已经滴了血?争的倾向完全不复,只可怜人世间悲欢离合太多……
“不是为了趁火打劫,才来的吗?”
‘噗——’金瑞拉把一杯酒泼上他的脸,她转身便离开。临走前,用话激他,“看你这副颓废的样子,她更没有理由要回头了!”
酒吧中依旧喧闹,他独自坐在吧台。杯中的酒液晃荡晃荡,迷醉了一双眸,那满身光辉,被岁月磨的沧桑。喝到酩酊大醉时,才缓缓抬起头,将酒杯倾斜,倒了满地的酒。看着酒一滴滴淌落,嘴角邪邪勾起,犹如恶魔般邪佞的笑,渲染了黑夜……
“该死的,这该死的丫头!”简震山简直暴跳如雷,面对那么多亲朋好友的指指点点,几乎气吐血。一切成定局了,她开始闹逃婚,真嫌日子平凡了,得制造点波澜才行?
“简爸爸你消消气,约约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岳佳人揉着太阳穴,转为沉默。一张干净清秀的小脸,抽成了一团。苦衷?什么苦衷?谁也不知那是什么苦衷?但潜意识告诉她,肯定有一个天大的苦衷,才叫约约做出这么愚蠢的约定。
“你们有没有注意,约约在教堂时,一直在按自己的胃?”
“呃?”
“她总时不时按那一处。”欧阳杰西精锐的眼眸,迸发出寒冷的光芒。换上一身皮衣,戴好墨镜,不待大家反过神来,他有一把扯住岳佳人手。“走,跟我把事情查清楚,我不准许我爱的女人,是以不圆满收场!”
“欧阳杰西,你带我去哪?”岳佳人被强行带上了车,跑车一溜烟消逝。简震山和简母只有愣在当场,摸不清那真相。只隐约的觉得,有什么不详的预感……
日子,一天天的过。欧阳杰西和岳佳人开始着手调查简约隐瞒的事,而好象有人特地封锁消息,本难查的事变成登天难。
而邵麒麟每日和小玄一起,从没有再去找简约。就像他的生命,根本没有存在那么一个女人一样。电视银幕中,他怎么那样光鲜耀眼,成为爱情的失败者,事业的颠峰者。全世界,最黄金的贵族汉。
看着电视中他侃侃而谈他的事迹,却没有一句半句关于她,简约的心不知不觉有些凉。金瑞拉从冰箱中翻出冰水,把药递向简约,“来吧,把药吃了,我一会儿不在,怕你痛的连药都拿不到。”
“谢谢你瑞拉。”
“不用,我是替麒麟照顾你。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也爱他的女人!从前是情敌,现在嘛,算是……”
“朋友!”简约将药吃了,笑着补了一句。药真的好苦,每天都吃,却发现体重越来越轻,本是高挑的身材,现在成了骨头架子。有时不敢去照镜子,怕被自己吓到,总得化妆才能出门拍摄。“还有谢谢你替我隐瞒,帮我堵住那么多张嘴。”
“不用和我说谢谢,我做这些早说不是为了你……”
“呵呵,对,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谁?相处长了,发现这个大小姐也不赖。除了当初争夺时的面目可憎,往日倒也不错。尤其嘴硬,不爱承认,明明关心,却非得找个借口否认一下。
“还有,你的拍摄工作最好停,还有七天就动手术了。这个时候,你再劳累,我想象不到是什么后果?”
“好!”
“还有,晟宇的经纪人来电话了。说晟宇因为那次逃婚事件,人气大跌,公司正开始冷冻封杀他。”
听了,简约觉得心中不安。那妖精为了她,背负了被唾弃的恶名。明明被整的很惨,却一声不肯对她讲。这种不亚于爱情的友情,有时也叫她无措……“是不是麒麟派人整跨的晟宇?”
“你猜呢?”
“他是不是开始发疯了?”
“忘了告诉你,早晨时岳佳人M我,说你的公司已经被邵麒麟控股收回。他现在把所有你的经济渠道,商业渠道,哪怕是联系渠道全部封锁。麒麟是想逼你,主动回去和他说清楚逃婚的理由。”
简约‘砰’一下倒上床,满眸创痍。每日笑一笑,青春永不老。就算再彻骨的痛,她也能够忍受。可看到银幕前无波无浪的他,私下却是变成魔鬼一样的吞噬她身边的一切,只觉得心疼……
一闭上眼,就能想起他的脸。
想起他开车冲向山麓那一刻的决绝,想起他翻遍丛林时扎破手的模样。想起大雨中,他拼命撕喊的脆弱,一样想起那一夜他的承诺,他的温柔……
想起了太多,只限于想起。有时太多思念,她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那样,就不会因为思念而疼痛,就不会有回头去安慰受伤的他的冲动。“麒麟,别再傻了,再停止你疯狂的举动吧!”
“很难,你没看到他在剑道场上时有多恐怖。就差把剑刺进自个胸膛,叫血洗清他眼底的怨恨和疼痛。”
“咳咳……”
“他拼命抽烟,喝酒,飚车,一直想引你回去。”
“瑞拉,帮我劝劝他……”
“谁劝的住他?他只听你的话!”金瑞拉眸色暗淡了下来,她在他生命中,永远都是一个过客。4年的等待,仍旧是个过客。不过付出过,就不后悔。想通了爱是什么,才明白只要付出,并一定为了回报……“你好好休息,我会替你打点好一切,七天后的手术,我只希望你是从手术室中活着出来。”
“谢谢……”
“从你嘴中真不想听到谢谢,我们不是朋友吗?”金瑞拉得体优雅地勾起了笑,推开门离开了房间。房中只剩下他,独自一个,对着卧房,笑的苦涩……
忽然手机响起,不想接,忍了忍按下接听键。“喂……”
“妈咪……”
“小玄?”
对面传来稚嫩的声响,夹杂着哭腔。声音掐着嗓子眼,带着莫名的苦楚。听了,简约‘噌’下从床上跃起。“宝贝,谁欺负了?你在哪,告诉妈咪!”
“妈咪,我被爹地的新女朋友打。她好凶,好凶……啊阿姨不要打我,小玄再也不敢了,啊……呜……”
“嘟嘟”断了线,简约狠狠握这手机,愤怒不已。该死的邵麒麟,那么快找女人,还找一个虐待儿子的女人?顾不得躲不躲,母爱永远是世上最伟大的情,披了件小衫,把药装包里匆匆离开了住处。开车偷偷回到那个别墅,大门是敞开的,车直接开进……
这个时辰,邵麒麟应该在上班,从后门溜进去,鸟悄悄到了小玄的卧房前。听到其中一阵啼哭和辱骂声……
“你这个贱种!敢欺负我头上来?”
“呜……不敢,再也不敢了……”只听到那皮带抽打肉皮的声响,一声声刺耳。简约一脚踹开门板,冲进房将小玄抱入怀中,狠狠剜向那浓妆艳抹,看似狐狸精似的低俗女人,‘啪’一巴掌甩过去,毫不留情……
“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不认识吗?”简约搂住小玄,看着他胳膊上的红,气得浑身哆嗦。敢打她儿子,她都不根手指不舍得碰,却被个后娘打?“你就是麒麟新找的女人?我不管你和他进展成什么样?总之,别碰我儿子,对他好点!”
“你以为你是谁?麒麟要和我结婚了,我就是他继母。”
“你……”
“妈咪,不要和她吵啦。”小玄骨碌的大眼满是水雾,扑入她怀中一个劲的哭。不见眼泪,却哭的比雷响。半响,房门外影出一个身影。邵麒麟穿着黑色的睡衣,庸懒地立在门外,冰冷的视线瞥向她。
“你……不是在上班?”
邵麒麟大步走进卧房,顺手搂过那个女人,冷漠地看着简约。眼中,除了疼痛,只剩利剑样的冷漠。他此时对别人的亲昵,叫她很陌生。明知早晚得这样,但这一刻,真的瓦解了铸高的心墙……
挣扎着,压抑着,想和他冷静相对。像朋友那样谈论未来儿子的抚养,却发现,见他亲那个女人脸颊时,说话好难。
强咬住嘴唇,她说:“麒麟,你和谁结婚我没权过问,但别叫她打我儿子。”
“你打宝贝了吗?”
女人谄媚地勾住他脖子,显示足够的热情。嘟起猪油般红艳的嘴,睁眼说起了瞎话。“没有啊,亲爱的。”
亲爱的?
简约听了好生讽刺,他疯狂过后,开始变态了吗?选这样一个既没格调,又没人品的狐狸精,见鬼,真想抽她一巴掌!“你还狡辩,我刚刚明明看到你打小玄了,你看他胳膊上……”
“我那么疼宝贝,怎么能打他?麒麟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宝贝,过来。”
“妈咪……”小玄故作颤抖地向她怀中钻,简约心疼啊,疼的一抽一抽。忙搂过小玄,恨恨剜向邵麒麟,“你到底是不是他爹地?”
“我拥有他的抚养权,你说呢?”
“你……”
“我会娶她,给宝贝一个完整的家。”
“你……你娶一个虐待儿子的女人?”简约狠狠握紧拳,忍耐不住,见那女人翘首弄姿一副装腔做事的德行,一拳挥过去。邵麒麟却抓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近,凑近他的胸膛,将她禁锢住。
他说:“别打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她以为,他只会说简约才是他的女人!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叫他足够无情忘却他。可真正到了,却心碎的比谁都快!“我不能容忍一个打我儿子的女人,做她的继母。”
“除非你回来!”邵麒麟骤然抬起她下巴,凝视她愤怒的眼眸,优雅抿起了双唇,邪佞地和她讨价还价。
“你想拿这个来要挟我?”
“你回来——”
“不行!”简约咬紧了牙关地反对,就算他设多少的陷阱叫她往里钻,她也绝不能动摇这个决心。
“那好,既然不愿意做我的妻子,那就回来做我的情妇吧!”
“什么?”情妇?这个该死的头衔,为什么在4年后又出现了?简约刚打算一口否决,邵麒麟却将指抵上她嘴唇,“嘘——回来做我的情妇,有一个好待遇就是。你可以随时走,如果你舍得。”
“你……”
“否则,我会娶另外一个女人做我邵家的女主人!”
简约狠狠剜了一眼,吹开他挑逗的手指。看着泪眼汪汪的小玄,看着那母老虎式阴险的狐狸精,就算明知这是陷阱,她也跳了。“好,不过,我只答应你七天。做你七天的情妇!七天以后,桥是桥,路是路,你再找女人虐待我儿子,我就到法院告你!”
“哈哈哈……好!”
“你可以松开我了吧?”
骤然,邵麒麟一把将简约抱入怀中,推开房门,紧锁抛上了大床。他说:“你该懂做情妇的涵义,我给你情分,给你所有的爱和宠你不要,那就尝尝做情妇的滋味。直到你该死的讲出,你有什么错?为了什么不肯嫁给我?”
“啊,你放开我……”
门中,传来大声的呼喊,接着是一片沉寂。偶尔有不和谐的声音,那女人从洗手间卸了妆,笑着摸了摸小玄的头,“小东西,你的演技真棒。”
“谢谢阿姨哦,我亲亲。”
“乖,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女人完成任务,悄悄离开了那别墅。从那日开始,简约沦为情妇,彻底尝到了他的无情。
成为床上奴,成为地下情妇,那七日过着心和身同时不堪的日子。她懂他将她当成情妇对待,是为了激她讲逃离她的苦衷,是逼她正视他,看清他心中的痛,他的苦……可沦为情妇,夜夜狂欢,被折断翅膀自由全失。儿子倒戈,事业崩塌,整日处于他柔情和冷酷的双重对待,真的够疯了!
“小情妇,回来时,我想听到你的理由。”邵麒麟亲吻她嘴角,离开了别墅。
“小情妇,情妇真的比妻子做的惬意吗?”他总夹杂着痛楚地深吻着她,一点点点燃冰冷的余温,带着嘲讽,带着无助,带着那令她无法忍受的冷漠……
“小情妇……”他总羞辱地叫她“小情妇”,叫的她一次比一次抓狂。见鬼的,他只想逼疯了她。
第七日的清晨,简约庸懒起床。一片的狼狈,是昨夜的放纵。趁邵麒麟没有起床,她奔进卫生间,吞了两片药,再一遍遍地洗脸,偷偷化好妆,不叫他看清她的惨白。
刚出门,一双铁臂箍住了她,邵麒麟从她背后搂住她,嘴唇帖伏她耳边心疼地说:“你为什么变的这么瘦?”
“大早晨被黏糊了,你该上班了。”
“为什么瘦的只剩的骨头?是我没有养好你吗?”早晨的他,格外的伤感,像被撇弃的男人,一味的追问她。含情脉脉的眼眸,轻柔的口吻,拥住她时不敢使劲一样。“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抛弃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了你,我改!改多少次,都可以!别再折磨我了,我真的快死掉了。”
“麒麟……”
“为什么不能躺在我怀中,好好的让我看看你?为什么总早晨起床,先去化妆?为什么你总躲进去半个小时,不肯我们进去?”一连串的为什么,问的简约无从回答,看他眼底的伤然,她心好痛。转过身,抱住了他,有时真想不顾一切拖他下水。可爱,怎么可以那样自私?今天,她会去做手术,如果失败了,她不想这个傻瓜还在苦苦地守着她的尸体过活……
“麒麟,你该上班了。”她强忍,憋着,去努力赶他。
“我上班,你会不会离开?”
“你别讨厌了,这样很黏人。”简约故意用无情话刺他。
“讨厌?”
“你折磨我折磨了一晚上,早晨还抓我不放,不讨厌,难道我还喜欢?”简约狠狠推开他,看着房门看了,欧阳杰西正不动声色地盯着这一幕。他的眼神,很复杂,很冰冷,像透彻一切……
“小情妇,我不是叫你小情妇,你就更讨厌我,更记得我?”
“你真神经!”
“哈,我就是神经,我神经的不该让你下的了床。”邵麒麟也开始说刺痛人的话,还击她刚刚胸口的一剑。抬起她下巴,亲吻她嘴角,他邪恶建议,“我们是不是只有在床上才能找到共鸣?”
“你……”
“你的骨子里到底是什么基因?”
“邵麒麟——”
“你昨晚被他蹂躏一夜?”欧阳杰西转了转手枪,走近了她。简约抓狂地拽住黑道大佬的领带,大喊道:“给我砍死他,我也陪你一夜。”
“你的一夜那么廉价?”
‘啪’简约挥手一拳,打中欧阳杰西的嘴角。胃痛了,为了不引起嫌疑,故意气的发疯冲离了房间。“你们两个混帐,一起去死吧!”
匆匆离开房间,倚住了门。她深喘着气,掏出药瓶吞进两片。越来越嗜药了,身体变的好不堪。7日之期到了,她人生的情妇生涯尽了,她的快乐,从这一刻也该终止了。即使和他吵,和他气,可有他在身边,真的不孤独。不是一个人度过这快乐却又痛苦的7日,该是觉得了……
“约,我在等你。”金晟宇打来电话催她。
“约,到手术时间了。”金瑞拉焦急地在手术室外等她,看着那一道门,裹紧了外衣。不知道,这一个日落时,她是不是还活着?能否,见到下一个日出,从东方升起来的刹那……
进了那阴森的手术室,抓紧那枚钻戒,看着金瑞拉和金晟宇。终究,在她身边的,不是他们……不是最亲的人,不会锥心的痛。不怕她消逝刹那,还得担心闭不上眼睛。手术的几率很小,或许闭上眼了,就再也睁不开了。
门要掩上的刹那,简约忽然叫住金瑞拉,“瑞拉,如果我出不来。一定要帮我隐瞒住。照顾好小玄,照顾好他,要带着我的爱双倍地爱他……”
“好!”
“如果我能活着,该有多好!”哪怕只有3年,短短的3年,或许能找到根治的途径。或许,有太多的或许,却只是或许。
门渐渐的掩上,她的泪渐渐流下来。最后大喊一句,“如果我死了,把那件婚纱烧给我——”回廊外,变的很寂静。金瑞拉眼圈通红……
如果她能活着,该有多好!
如果她能活着,一切,或许都有希望。
如果老天爷长眼,就该叫那个洒脱可爱的女人,活着!好好的活着!才不到24岁的她,应该有美好的人生!
双手作祈祷状,看着回廊,依稀听到其中忙碌的声响……太阳升起时,她看到了。夕阳西落时,她能看到吗?
被麻醉药麻痹,脑海中闪过一幕一幕。5年前斗嘴的他们,他算计她遭群殴,扔她进游泳池,强吻她的片段。他带她打扮,带她参加游轮,又害她跳进下水道的辛酸。4年前,她做他小阿姨时的别扭,打篮球,逛超市,那平凡的一点一滴,那菜肴的香气,似乎飘荡在鼻尖。他为她挡枪子,为她挡广告板,为她挡鞭子。为她,他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不要命。
而她,也可以。为了他,她想活,真的好想活……人世有太多的痛,却也有太多的美好,活着,才能继续爱……
麻醉剂渐渐发挥效用,闭上眼的刹那,她握紧了钻戒,“爸,妈,麒麟,小玄,欧阳,佳人,晟宇,瑞拉,好爱你们……”
2年后,机场。
红地毯铺开,邵麒麟牵着简约和小玄候机,现场人山人海。邵麒麟牢牢握住她那只戴着钻戒的手,笑如彩虹灿烂。“老婆,我替你找到了最好的权威医生,你的病一定能好!”
“恩。”
“我不准你再从我的生命中溜掉,除非我死!”邵麒麟轻吻她额头,一起走上了飞机。“爹地妈咪,还有我啦!”小玄气呼呼凑到中央,偏要当小电灯泡。飞机起飞的刹那,亿万人的眼睛盯着屏幕。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简约的胃癌能根治。
2年前,那一场手术,她以为她死了。可醒来时,却发现手术奇迹般的成功,而守在她身边的,正是她的老公和儿子。门外,有一群最亲,最爱,最舍不得她的人。原来,欧阳杰西找邵麒麟时,已经查清了她隐瞒的真相。
2年后的今天,踏往国外的私人专机,只为替她找到,那个权威医师。继续为未来,努力地奋斗。哪怕生命再多坎坷,只要迎风而笑,牵着彼此的手,一定能找到那片碧海蓝天……
XX街,古惑场。
一场刚谈崩的生意,引发了一场枪战。欧阳杰西来不及赶去送机,陷入黑吃黑的枪战中。一颗子弹,‘咻’射向他,一个身体扑过来,替他挡掉了那颗子弹。
警车靠近,他一把抱住那身体,冲进了跑车。“岳佳人,佳人,你醒醒。见鬼的,枪子进哪了?”欧阳杰西浑身颤抖地撕开她衣服,吓的唇色苍白。该死的,该死的这个女人为什么来?为什么替他挡下那颗见鬼的子弹?
撕开外衣的刹那,没有止血的桥段,只看到一件……“你穿了防掸衣?”欧阳杰西迅速咆哮起。
岳佳人俏皮地伸了伸舌头,搂住他脖子,无耻地偷了个吻,“我看你快哭了哦,哎哟,打的还是挺疼的。”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