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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祭海龙节

二月初七日。天晴,无雨。

汽车在青岛滨海大道上飞驰,打开车窗,一股清爽的海风扑面而来,让人心情舒畅。

到了即墨地界后,沿途不时闪出几个建筑工地,到处都是在建的高耸方正的小高层和大气奢华的别墅群。

道路早已不是以前那颠簸不堪尘土飞扬的土路。近几年新修的柏油路宽敞平坦,两边栽植的树木排列整齐,绿意盎然。

我不由感叹,这几年即墨发展的真的太快了!随手打开收音机,调到青岛广播,听到一位主持人和几个嘉宾正在做节目。

主持人开场说道:“今天是即墨区田横镇一年一次的祭海节活动,这可是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盛大活动啊!”

一个嘉宾接口说道:“田横祭海节可是有着500年的悠久历史的古老庆典,现在这个古老的节日已经成为山东乃至全国知名的民俗节庆品牌。”

“是啊,据说保守估计,今年至少会有10万游客前来参观。”主持人略带夸张的语气说道:“果然是场盛大的活动呢!”

话题一转,主持人问那个嘉宾道:“传说田横祭海节是为了祭祀海龙王。作为民俗专家,您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龙吗?”

“呵呵。这个可不好说。我觉得应该有吧。毕竟十二生肖里,别的动物都现实存在。既然老祖宗把龙加进去了,肯定是因为龙也是真实存在的。”

主持人附和道:“我也觉的是。远的不说,光是这几年网上炒的很火的1934年营川,1944年松花江陈家围子村,还有2000年昌乐黑山子村,这些地方可都是有坠龙记录的。”

听到这里,我轻轻一笑,关掉了收音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

汽车正好经过田横镇,车流开始拥挤起来,其中夹杂着很多外地牌照,应该都是来参观祭海活动的外地游客。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鞭炮声。一团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紧接着,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祭海活动开始了。

我原本想着去凑凑热闹,但远远望见会场那里人山人海的样子,也就断了念想。近几年我的性情越来越淡漠,喜欢宁静,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更何况,我今天回老家,本就不是为此而来。

我这次回老家,是因为我爷爷昨天半夜十二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那边沉默了几十秒后,传来爷爷简单的一句话:“明天回家,带你看龙!”

“龙?什么意思?”我惊讶的问道。但爷爷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一夜无眠,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半夜打来电话,又突然提到这种已经成为中华图腾,但却神秘莫测的生物!而且,听他的口气,他似乎真能看见龙!

车子驶过丰城社区后,一路往北开了五分钟,便到了我的老家:北芦村。

远远望见了村头矗立的那块石碑。那是一块古老的青色大理石碑,上面布满一层苔藓。据村里故老相传石碑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立下的。

石碑的样式毫无花哨,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方长方形石碑,正面刻着端端正正的三个朱色楷体大字:“北芦村”。字体方方正正,颇具威仪。反面是一行小字:“洪武元年立”。

到家进了门后却发现家中无人,我猜测他们也许是去参加祭海节了,便把外套一脱,舒服的躺在了炕上。

像所有北方农村一样,我家的房间里没有摆放着床,而是砌着一个北方农村普遍流行的土炕,土话叫“盘着一个炕”。土炕是用泥砖砌成的,跟做饭的灶台想连。烧火做饭时的烟火从炕下穿过,烘的坑头热乎乎的。

这土炕夏天睡着很遭罪,毕竟夏天本来就热,而热天睡在热炕头,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但天冷的时候,这土炕却是北方农村保温安睡的好地方。

比如这一天爷爷就把我房间的土炕烧的热乎乎的。我蜷缩在被子里享受那种暖烘烘的感觉,甚是惬意。

宁静的乡间总是让人心平气和,内心难得的安静下来。每次回家倒在炕上,我都会在这清静的气氛里美美睡上一觉。这次也不意外,我躺下不久,一阵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

也许是一路奔波过于劳累,这一睡竟然一直睡到傍晚夜色降临。半睡半醒间我感觉有人推开了房间的门。但那个人却没有走进房间,只是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外。

我能感觉到那人在静静的看着我。那熟悉的气息使我的心里一暖,我知道,门外一定是我爷爷慈祥的眼神在看着我。

我伸手按开炕头灯,但灯亮的一瞬间,爷爷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我苦笑了一下,知道这个一向外表严厉的老人其实是有意识的躲避,他是怕我看到他望过来的温柔目光。严厉了一辈子的人,总归是不愿让别人看到柔情的一面的。

等我穿好衣服下床,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我看到奶奶正站在院子里安静的看田横方向的烟花。

所谓“日里的鞭炮夜里的烟花”,作为祭海活动的一部分,夜晚时分的烟花表演是每年祭海活动的一个小高潮。

此时夜空中璀璨的烟花冲天而起,此起彼伏,照耀的天际亮如白昼。

感觉到我在看他,奶奶轻声说道:“你爷爷在村东等你。”话语简单明了,符合奶奶一向不愿多说话的性格。奶奶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个字:“龙!”

“龙!”我语气惊讶的重复了这个字。然而奶奶不再多说,继续仰头看她的烟花。

“奶奶,那我先出去了。”我习惯了奶奶的寡言,知道她不会多说什么,也就不再多问,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手电筒便打开大门往外走。

快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背后远远传来奶奶的叮嘱:“天黑,慢点走。”

“知道了。”我应答道。心里又是一阵苦笑,却同时有一股暖意升起。

其实外表寡言的奶奶跟外表严厉的爷爷一样,他俩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温情,根本无法遮掩长辈对孩子的一片关切真情。不经意间的眼神和话语,透露出他们对我的疼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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