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吃饭吧。”金淑英本想嫣然一笑的,但就是笑不出来,总担心下午的戏会出问题,只要一出问题,就是人命关天的大问题。
金淑英心事重重地开着汽车,去到离摄影基地不很远的一家西餐厅去吃饭,这是一家荷兰人开的饭店,名气不小,生意很火,就餐的大都是有钱的老外们,没钱的望门止步。
金淑英是化了装的,生怕被别人认出来惹麻烦,她挽着赵刚匆忙走上二楼,找了一间雅座,侍者出去后,她又回到了在宾馆没有争论完的问题上:
“赵先生,我在您心目中占了多少位置?”说这话时,两只眸子盯着赵刚,生怕他说好听的哄自己。
“金小姐,作为您的搭档,您占据着我心目的全部,作为朋友,您只是才开始走进我的心中。”赵刚实话实说,赢得了金淑英的欢笑:
“谢谢您说出了实话,我已经很满意了,终于走进了您的心中,但我并不打算马上占据您的整个心,因为急功近利那是失败的开始,循序渐进才是智者所为。”
“金小姐,我把您的命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得多,无论是我们演戏还是在一起游玩、吃饭,保护您的安全就是我的责任,我不会由于自己的差错伤害您,我更不会允许别人伤害您,只要有我赵刚在您身边,您就是绝对安全的。”赵刚诚恳地表白自己,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赵先生,谢谢您如此关心我、保护我,有您这席话,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陪在您的身边,我们干一杯,为下午的演出成功。”
“为下午的演出成功干杯!”赵刚与金淑英碰杯。
吃完饭在去摄影基地的途中,坐在汽车上的赵刚突然打瞌睡了,虽然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自己就惊醒了,但这却不是好苗头,说明他确实精力不济,虽然金淑英并未发现这个偶然瞬间,但赵刚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赵刚在想,下午的戏到底要不要推迟?推迟一天是很正常的事情,导演不会责怪,但他总对自己太自信了,不就是八米宽的断桥吗?只要加速距离够,就是十米也可以跃得过去,因为他曾经开着警车跃过十一米的距离,在样一想,他就打消了推迟一天的念头,决定就在下午演,这时已经是下午了,那就是说很快就要表演了。
金淑英开着汽车一句话也没说,她心里仍然在考虑下午的演出,她虽然很相信赵刚的实力,但总觉得赵刚今天的精神状态不佳,精神状态不佳,思想就很难集中,就有可能失误,她本想到基地后向高导演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又怕伤害赵刚的自尊性,因此左右为难,心里的主意还没拿定,摄影基地就已经到了。
到基地后,高导演像往常那样笑着对赵刚说道:
“赵先生,下午的戏可以按时进行吧?”
“当然可以,但我必须先检查汽车后才能演出。”赵刚说道,因为汽车对他来将,今天变得特别的重要,几乎占到胜出的一半。
“汽车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请您自己仔细检查,如果发现任何问题都不要勉强演出,应该将汽车修理好了再演出,我们有的是时间。”高导演通情达理地说道。
“谢谢高导演,我这就去检查汽车。”赵刚说完就去检查即将用来载着他与金淑英跃过断桥的“宝马”轿车。
四面群山环抱,
就像一个大盆。
一条公路通南北;
两条小河出东西。
暴风骤雨过后,
山洪带着泥沙直泻而下,
小河已经装不下,
盆地开始变水库。
洪水已经淹没了南面的公路,
北面的桥梁已经被洪水冲断,
宝马轿车上的一男一女,
被陷在即将淹没的公路上,
前无去路,
后去退路。
轿车上的一男一女是:
美国特工、美籍新加坡人哈里(赵刚饰)。
新加坡豪门千金李莹(金淑英饰)。
李莹:“哈里,我说早点离开这个盆地,您偏说等雨停了再走,现在雨停了,山洪爆发了,公路马上就会被淹没,我们的汽车又不能当船使,您说咋办?”
哈里:“中国人常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相信我哈里冲不出去。”
“要冲就马上冲,等我们的汽车被洪水淹了,您真的拿它当冲锋舟使?”李莹嘲讽地说道。
“我们开车到前面的断桥旁勘察一下,看断桥有多宽再决定怎么过去。”哈里说完,就将汽车开到被山洪冲断的断桥前,一边观察一边对李莹说道:“最多八米二宽,我曾经跃过十一米宽的断路。”
“哈里,请您注意断桥两头的高低差距,注意汽车的起跑距离,也就是加速距离,如果断桥的两头高度没有差距、甚至我们这头比对面那头还低,这对我们是很不利的因素,还要注意路面的路况。”李莹提醒哈里说道。
“亲爱的,现在断桥两头的高低几乎没有什么差距,起跑距离还不错,就是公路不很直,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请您相信我的技术和实力,保证您安然过去。”
“反正我已经把自己交给您了。”李莹无可奈何地说道,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有跟着哈里冒险冲过断桥。
哈里先帮助李莹系好安全带,并告诉她头、手、脚应该放在什么位置,汽车离开地面时,身体会产生失重感觉不要惊慌。哈里交代完了后,就准备开始过断桥。
哈里驾驶汽车后退到最佳起跑距离,然后调整自己的心态,做了一个深呼吸,检查了仪表系统后,重新发动汽车,往前驶去,加速到一百码,再加速到一百二十码。汽车处于高速前进的状态时越过了一段弯路,进入最后加速冲刺距离。
李莹木然地坐在车里,她预感到今天凶多吉少,但她视死如归,觉得这是她下的最大一次赌注,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和生命全部押上去了,如果成功证明她没看错人,如果失败就是上帝在惩罚她,但她无怨无悔,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赌一回就不算完整的人生。
哈里进行最后一次加速,加到了一百四十码,汽车几乎飞起来了,他的双眼盯着自己刚才勘察断桥时所竖立的起跳标志,那是插在公路旁边的一根树条。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三米、一米,哈里在心里倒数着距离,“起跳!”他突然喊了出来,几乎将坐在后面的李莹吓了一跳。
哈里喊“起跳”时,同时拉起了车头,汽车就像一匹黑马,腾空跃起,飞过滔滔江面,落到了对岸的马路上,落地后仍然以高速向前冲去,哈里牢牢地控制着车,并试图减速,但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巨响,右前轮爆炸了,汽车也因此降低了速度,就像无头苍蝇那样往公路右边冲去,哈里已经毫无选择,于是一面立即刹车,一面拼命抱住方向盘不让汽车马上翻倒,并大声叫道:
“快下车!”
李英刚才被轮胎爆炸的巨大响声吓懵了,听到哈里的叫声后,于是立即打开后门跳下了车。就在她落地时,汽车翻倒在公路旁。
救护人员立即跑来扶起汽车,因右前门已经打不开,于是从左前门将哈里从车内救出,立即送上救护车,李莹也马上上了救护车,抓住哈里的一只手。
戏演完了,比导演设计的还精彩,因为汽车跃过断桥后轮胎意外地爆炸,这时剧本上面没有的。
赵刚躺在救护车里的担架上,大夫在给他进行紧急抢救,因为他的胸脯受了伤,呼吸相当困难。
金淑英抓住他的一只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她这时不能跟赵刚说话,只能用她的手传递她给他的坚强信息。
赵刚虽然呼吸困难,胸脯也很疼痛,但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艰难地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他周围的大夫、护士和金淑英,有时嘴角还露出一丝微笑。
“大夫,赵先生有内伤吗?”金淑英终于忍不住这么问道。
“现在不很清楚,必须到医院进行检查才能得出结论,但凭我的经验,内伤即使有,也不会很重。”大夫说道,因为赵刚的鼻孔、眼睛、嘴巴都没流血,如果受了严重内伤就不会是这个情况了。
赵刚捏了一下金淑英的手,喘着粗气说道:
“我没事,不要哭。”这是他被从汽车里救出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哭,您现在不要多说话。”金淑英破涕为笑,悬着的一颗芳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救护车近入了医院,赵刚被抬下救护车推进了急诊室,金淑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就像他的妻子寸步不离。当赵刚被送进CT室时。全面检查结束后,赵刚除断了两根肋骨外,内伤不很严重,于是被马上送进了手术室。
金淑英就坐在手术室外面走廊的凳子上,双手合什,祈祷上帝保佑赵刚。
雪白的墙壁,
雪白的手术台。
赵刚躺在手术台上,就像酣睡,全身麻醉已经失去了知觉,任凭大夫去宰割,任凭大夫去折腾,自己全然不知道。
手术在紧张地进行,主刀大夫是副院长,三名助手配合默契,这虽然不算很大的手术,但医院比大手术还要重视。
两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赵刚被送进特别看护病房,由特别护士护理。金淑英就在赵刚被推出手术室时已经扶住了手术车,跟进了特别看护病房,寸步不离。
“护士小姐,我的赵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苏醒?”金淑英用英语问道。
“大概还要等一个多小时吧,手术很成功,您的先生会没事的。”护士说道,将金淑英刚才说的“我的赵先生”说成了“您的先生”,往前跨进了一大步,但金淑英并未更正,而是默认了。
过了不多久,赵刚的身子一动,金淑英就立即叫道:“您醒了?”她叫高赵刚时没像往常那样冠以“赵先生”。
赵刚不是慢慢睁开眼睛,而是像睡醒了似的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金淑英笑道:
“您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呢?”
“我的赵先生,您不是睡觉而是被麻药麻醉了,我怎么能叫醒呢?现在感觉怎么样?”金淑英继续使用“我的赵先生”这一称呼,她的手一直在握着赵刚的手,两人的手早已汗湿了,沾在一起了。
“啊,原来我不是睡觉。金小姐,我什么部位负伤了?”赵刚试图坐起来,但被护士按住了,护士立即给赵刚检查体温和血压等常规项目。
“您的胸脯受伤了,肋骨断了两根,大夫已经给您接好了,内伤不很严重,请您放心好了。”金淑英说道,由于护士在场,她对赵刚的称呼很伤脑筋,她不想让护士看出来她跟赵刚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但又很难直接称呼赵刚的名字或者先生,生怕赵刚产生误会,于是只好用“您”。
护士检查完了后,请金淑英注意输液情况就暂时离开病房了,这时金淑英在赵刚嘴巴上扎扎实实地亲了三口,味觉系统全部到位,这是这个系统第一次进入男人的体内,亲完了后,双手捧住赵刚的头,两只放亮的眸子脉脉含情地盯着赵刚,温柔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私下我就叫您‘赵’好吧?”
“金小姐,您干脆叫我赵刚好了。”
“我不,我就叫您‘赵’,或者叫您‘我的赵先生’,您就叫我‘英’好吧?”她倔强地拗道。
“我还是叫您金小姐的好,因为您是我的国际朋友,我又不习惯叫单名。”赵刚很是为难地说道。
“那您就叫我淑英,就像你们中国男人叫自己的老婆那样行了。”金淑英羞红着脸咯咯笑道。
“听到金小姐的笑声就知道我们的大英雄完全没事了。”高导演人还没进病房,先把话送进来了,既可避免突然进来可能遇到的尴尬场面,同时也说明他关心演员的焦急心情。
“高导演,您请坐。”金淑英松开赵刚的手,立即给高导演搬凳子。
“赵先生,您比真正的美国特工还神,在突然发生的轮胎爆炸事故中那么沉着、镇定,用自己的全力不让汽车翻倒,让金小姐安全脱险,我们刚才反复看了整个过程的画面,大家无不为您的精神所感动。”高导演说道。
“高导演,轮胎为什么会爆炸呢?”金淑英问道,因为剧本里没有轮胎爆炸的戏,因此也未采取任何防范和安全保险措施,而断桥下面是采取了安全保险的,防范汽车万一跃不过时的人身安全措施。
“金小姐,这完全是个意外事故,我们已经将汽车和轮胎送去鉴定了,不久会有结果的,请您放心好了。”高导演解释道。
“高导演”,赵刚说道,“轮胎本身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很可能是汽车跃过断桥落地时,撞在路面上所造成的。”
“赵先生,刚才老板看了片段以后,觉得这场戏比原来设计的更精彩,为了表扬您处惊不乱的英勇主义精神,为了褒奖您置自己安危于不顾,舍身救出金小姐的行为,特别奖励您十万港元现金。”高导演说完从皮包里拿出十万港币现金双手递给赵刚。
“高导演,您跟老板也太夸张我了,我哪有那么英勇?谢谢您和老板的奖励。”赵刚说道。
“高导演,我演了这么多年的电影,从来也没有像这部电影所经历的危险,也从没遇到像赵先生这么好的搭档,我本来是很害怕的,但同赵先生在一起表演就不害怕了。”金淑英笑道。
“金小姐,这部电影上映后,您的名次很有可能进入国际女星的前五位,赵先生更有可能一戏成名,成为影坛巨星。”高导演说道。
“高导演,我也不想一戏成名,更没想过当什么影坛巨星,我只希望圆满完成合同就行了。”赵刚说道。
这时护士进来不让赵刚说多了话,因为他的胸脯受过伤,需要静养休息。这样,高导演就离开病房走了。
“护士小姐,我的赵先生可以吃饭吗?”金淑英觉得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可以吃点稀饭之类的食物,但不能有刺激性的成分,防止伤口发炎。”护士回答道。
“护士小姐,我的身体素质很好,只要不喝酒就行了,保证伤口不会发炎。”赵刚说道。
“赵先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伤口发炎了就麻烦了。”护士说道。
“赵,我现在去外面买吃的,您就好好休息。”金淑英说道。
“好,记得买几个馒头。”赵刚说道。
“好,护士小姐麻烦您照看我的赵先生。”金淑英说完就暂时离开病房去医院外面的饭店买食品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护士和赵刚了,护士小姐看着赵刚笑道:
“您的女朋友好漂亮、好爱您。”
赵刚住院暂时不能拍戏,但金淑英每天要跟小林松下拍戏,她跟赵刚的戏必须等赵刚出院后才能继续拍。
金淑英每天一拍完戏就去给赵刚买食品送到医院病房里,赵刚已经住了十天医院了,伤口基本愈合,可以活动了,吃饮食也不受限制,并已经开始吸烟了,只是比负伤前少抽几支而已,他的身体素质确实像他所讲的那样好。
金淑英今天傍晚到达医院时,从汽车里提下两袋食品走进赵刚的病房,赵刚立即伸手接住道:
“辛苦您了,淑英小姐。”
“您怎么又加上‘小姐’呢?”金淑英望着赵刚娇道。
“唉,记性不好,请原谅。”赵刚嘿嘿笑道,他自负伤住院后,起码有一星期不能“嘿嘿”。
“撒谎”,金淑英说道,“您在国内一定有个女朋友在等着您,所以您才不敢叫我的名字。”
“淑英小姐,我在国内确实是有一个女朋友,但我们暂时分手了,我就是欠她的钱我才与她暂时分的手,因为我不敢面对她。”赵刚干脆将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金淑英,免得她胡思乱想。
“您是借了她的钱炒股亏本了,她生气了于是与您分手了?等您把钱还给她后两人再重归于好?”金淑英说道。
“不是这样,我把她父亲的饭店拿去私人钱庄抵押借了一百万去炒股,她与她父亲并不知道,后来我亏得血本无归,她父亲的饭店被法院判给私人钱庄了,但她并没生气,而是我无法面对她们父女二人,于是就跑出来打工赚钱,决心将她父亲的饭店赎回来,我再去找我的女朋友求得她的谅解。”赵刚源源本本地将整个情况告诉了金淑英,希望引起她对自己的警觉,因为与他交朋友不一定有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