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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老医师扒开了秦言的衣服,那白皙的皮肤上赫然清晰的浮现着被火灼伤的狰狞伤痕,凹凸不平的伤疤密集的分布着,让看尽世面的老医师频频皱着白化化的眉。不过,他手中的银针仍下得快、准、狠。

裴偌紫紧拧衣袖,手心的虚汗几乎掩湿了她整个衣袖。她的眼睛弯弯的,眼睛里好像有月夜的薄露,嘴唇还有些苍白。“大夫,他怎么了?怎么他仍是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大夫……您……”她站在床前急急的问道,可还未把话说完,却遭老医师凶厉目光扫射,她顿了顿,微咬着无血色的唇强逼自己冷静。

良久,老医师微呼了一口气,尔后轻轻摇头叹气。

裴偌紫一见老医师如此,心仿佛被刀子划过一般,捂着胸口几欲无法站稳,只能靠着床板支撑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他……他……他……”咽喉瞬间如遇砾石,连嗓音都无法发出。

“他暂时没事。”老医师缓缓的开口,打破了裴偌紫的惊恐失神。

听罢,裴偌紫立即来了精神,舒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狠狠的瞪着老医师。“既然没事,你怎么摇头叹气,一副大事不好的神情。吓死我了!”

害她还以为秦言发个烧就得上天堂陪上帝呢!

老医师吹胡子瞪眼睛的对着裴偌紫说:“谁说他没事!我只是说他暂时没事!不过,他的死期也为期不远了。你帮他办好身后事吧。”

老医师的一席话,仿若一盆雪水倒头淋到她的身上,让她骤得定住了,完全动弹不了。

裴偌紫杏目圆瞪,冷冷的对着他吼道:“你说什么!他只是发个烧而已!你这个庸医!不会诊断就不要大放阕词!”下一刻,她简直想把他丢出门外!

老医师从容的抚摩着雪白的胡子,一点都不介意她的不敬,他看了看脸色雪白的秦言,然后睨视着悲愤的裴偌紫,淡淡的说:“他中了罕见的奇毒。”

“中毒?他一直都好好啊!什么时候中毒了?”裴偌紫不敢置信的低呼,纤手置于秦言的额前,不冷也不热,还好,他似乎没事了。

“你怎么做他姐姐的啊!他中毒起码有半年了!每次毒发都会忽冷忽热,症状就如发烧,烧退便好。不过,现在毒已渗入他的五脏六腑,而且毒性霸道异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七孔流血而死。”他喃喃的说着,神情非常严肃。

半晌,裴偌紫仍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放在秦言额上的素手不停的颤抖着。

毒发?她从来未见他有异常啊!只是一直给他不断食疗而无补于事,让她纳闷了许久。原来他是不想她担心而一直未和她说此事啊!她太不细心了,竟一直都未发现。如果,她早点发现,他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意思是他死定了?”她的声线轻轻的、柔柔的,仿佛湖水般平静无澜。

“也不是死定。不过,要找那些医治他的药材几乎比登天还难。”大半辈子从医,这种霸道的毒与解药,他还是从书上看过解读而已。不过,现在竟然给他巧遇了!

“什么药材?难道是黄母娘娘的鲜桃?”她温柔的凝视着睡得如孩童般纯真的秦言,心没由一酸,美瞳瞬间聚集了雾气。

“角鹿的角、红角翼蛇胆、斑冠鹰的眼睛、脂玉冰、天山雪莲、黄灵芝、紫玉人参和素影……”老医师微顿了片刻,瞅见裴偌紫困惑的目光。“别说其他的,就说那紫玉人参,它雪山之绝颠,隐生于万年冰雪之下五百年成型,又五百年如红玉,再五百年透紫。而素影更是传说中的圣药了!”

素影,比之紫玉人参更加珍贵的良药,生于苦寒之处,极难成活,光是叶子已经是人人重金难求的稀世药材,花朵更是可以起死回生,对于学武修行术法之人,那是可以让内力大力提升的仙药。

这种植物百粒花籽中,能够长出并开花者,也就一两粒,并且,素影的花期极短,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花朵就自动枯萎,如若花朵枯萎,那功效就大减了,有的人一生有幸得到一朵素影,却因为不知道如何保存下来,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枯萎。

既然相传有这些名药,必然有人拥有!裴偌紫淡淡的问道:“哪里有买?”就算顷尽财产,她也必定救活他!

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可,秦言这孩子实在太苦了……他大仇未报,她怎能让他死不瞑目呢!

“恐怕无法买到了。不过,听说‘罗刹将军’便拥有素影。”

“谢谢大夫。”裴偌紫拿了药方,掏了银两给老医师,尔后,便送他出门口。

晌午时分,裴偌紫静静的坐在秦言的床前,像在沉思,又似在发呆,明亮的眸子却是毫无焦距。

当她听见一阵微弱的申吟声时,她随即回过神,勉强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秦言幽幽转醒,宛如扇子般浓密的睫毛轻轻的张开,见着满脸担忧的她,他便嘴角扯了扯,拉着她的手,写道:“我没事,别担心。”

裴偌紫甚是诡异的瞥了瞥他,尔后撇撇嘴。“你会说话,为什么要骗我?”害她一直被当成傻瓜!要不是昨晚那一声声嘶哑的呼喊出自他的口中,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秦言愧疚的垂首,长长密密的睫毛轻垂,一眨一眨好似扇骨,苍白无血色的薄唇,微微嘟起,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我……对不起……”

裴偌紫瞬间轻眯着眼,冷冷的笑了笑。“所以你承认你骗我了?”还骗了她许久!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唇抿成了直线。半晌后,他猛的抬首,那双如小鹿般无辜的闪亮眸子紧紧的凝视着一脸冷然的她。“我……其实……我刚被你救时真的无法言语。后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哑巴……所以……我偷偷的练习……我……”

“那你会说了,为什么还不对我说话?”她双手抱胸,柔和的眼神,唇边浅浅的笑意,微薄的透明唇瓣轻启。

“因为……我……喜欢……在你手上写字的感觉……”那么窝心,那么甜蜜……他越说越小声,以至于她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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