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梳妆镜前,楞楞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唉……一张漂亮却又陌生的脸孔,一双倒霉的紫色的眼睛,额头上还有一个绿色的七芒星印记。这美丽的容貌却令云白莫名的厌恶,魔族没有一个正常人,自己也渐渐变得不正常了!妈……我好想你啊……
就在云白发愣的当场,镜面突然荡漾了一下,云白愣住了,以为是不是自己眼花。可是紧接着,自己的身影在镜中慢慢模糊起来,镜子像水面一样起了一串又一串的涟漪。
一股浓烈的桃花的香味从镜中飘了出来,香味太重了,云白不觉有些头痛起来。不知哪里吹来了一阵微风,几片粉色的花瓣飘了过来,云白伸出手,花瓣停留在手心里,突然有化成点点的星光不见了。
云白觉得很晕,很晕,慢慢趴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几分钟,稍微稍微好些了,只是周围的香气却是越来越浓,浓的让人窒息。
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情形却令她惊讶,可是脑袋闷闷的,反应很迟钝。
自己不是应该在军营里吗?可是,这是什么地方?粉红色的天空,漫天遍野的粉红色桃树,地面上连土壤都看不到,布满了桃花的花瓣……浓浓的桃花香充斥着整个空间,侵占着云白的呼吸。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了……这是哪里……
不远处有一颗很高大的桃树,下面好像有一个人。云白皱了皱眉,靠了过去。那是一个中年人,正拿着锄头锄着地,好像在做着类似施肥的动作。
他的神情很投入,很投入……投入的让云白害怕。他的那种眼神,有过多的期待,过多的追求,过多的着迷,仿佛对待的并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灵魂。他嘴角带着一种笑容,像是一种别样的满足,每下一锄,笑容就会绽开一次,云白的心头也跟着毛一下。
云白想趁他没发现自己,索性绕开走。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那人居然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云白的肩上。云白浑身一阵鸡皮疙瘩,距离好几米呢,他怎么可能那么快……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声音很细,有些颤抖。
“哦……抱歉,我还有事。”
“等等,”那人抓着云白的肩膀不放,力气很大,云白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反应。那人带着微笑:“既然来了,就到屋里喝杯茶再走。”
“不了!”
“走吧——!”还不等云白回答完,他已经半拉着云白朝前面一个小山坡上的木房子里走了过去。云白颇为尴尬,心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就是说不上来。半推半就的跟那人进了房间了……
一进到屋里,云白反倒松了一口气,这里没有那么甜腻的香味,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大桌子,围着七八张椅子,边上是个火炉,还有木床,挺正常的。
“来,这是我特制的桃花茶,你尝尝吧,”那人微笑着端上一杯茶。清澈透明,上面飘着一朵花瓣,样子很好看。
“谢谢,”云白接过来,放在一边,却不敢闻也不敢喝。
不一会那人又走了回来,手里端了一只碗:“尝尝这个,这是我专门用桃花熬的粥。”
一碗粉红色的粥,颜色漂亮极了。
那男人不再走开了,直愣愣的看着云白。用眼神催促着她去吃那些东西……
云白皱了皱眉,顿时有些进退两难了,谁知道这人是谁呢?这里又是哪呢,鬼才会冒险去吃这些东西呢,搞不好是卢修斯这个变态派人来准备毒死我的呢!
但是看着那个人殷切的眼神,不去吃,又显得有些小气。无奈之下,云白端起了茶杯,象征性的闻了一下,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一下子涌了上来,云白差点没有当场吐。
云白眼神在晃动,这茶……这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呃……”云白赶紧放下茶杯,“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是啊。”
“可这里有好多个椅子,也有好几张床。”
“以前有弟弟,有姐姐,还有母亲……现在就我一个了?”
云白吞了一口口水,心跳加速:“他们去哪了?”
那人瞄了一眼窗外的桃树,带着一脸陶醉的样子:“就在那里。”
“那里……可那里只有树!”
“就是树!”
“什么?”
“桃树多美啊,树要成长,家里人都长进了树里了……”
云白的心咯噔的停掉了一下。
“树多美啊,没有弟弟,没有姐姐和妈妈就没有那么美丽的树。没有他们当肥料,花朵不会这样绽放!”
一阵寒意从背后窜了上来,二话没说,立刻跳了起来夺门而出。一路踏着花瓣没命般的跑着……那个大桃树就在眼前,云白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了,一手支撑着树干,逼着自己不倒下来。手上湿乎乎的,回头一看,鲜红的血液正从树干里不断地冒出来。
支撑不下去了,那茶的香味有毒……
那人远远的走了过来,带着一脸陶醉的笑意……
隐约看到泥地里有几个切碎了的手指……桃花绽放的如此妖艳!
四周闷热而潮湿,云白微微皱了皱眉,感觉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睫毛滑落下来,划过脸庞落到锁骨。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呼吸困难,头痛欲裂。
经过短暂的昏迷之后,云白能确认自己开始慢慢的清醒了,也立刻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已经糟到了极点。
这像是一个黑暗的地窖,里面很温热,很潮湿,空气稀薄,只有一点微弱的橘色烛光在眼前神经质的跳动着。自己的毒性还没有完全过,浑身都是汗水,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自己躺倒在地窖的角落里,双手已经被锁链铐住了,吊起在头顶上,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气,带着丝丝的血腥味……
面前有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不是站着,而是某种形式的盘旋或者缠绕着。云白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嘴唇在微微的发抖,一种无法预计的恐怖感像乌云一样笼罩着。
那个人上半身是人的样子,而下半身完全就是一条蛇,鳞片发出的冰凉的腥味,令人浑身发毛。他在原地蠕动了一下,带着那一脸迷醉的笑容,朝云白游移了过来。一阵寒意从云白的背部直窜而上……
那个怪人看上去很年轻,黑发黑眼,可是那种笑容云白认得,他绝对就是那个施肥的中年人!那种近乎疯狂的陶醉……那种令人绝望的笑脸……
蛇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点点的烛火的照耀下,眼神兴奋的都有点发直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云白一遍,伸出舌头向自己的嘴角慢慢的舔过去。
云白心中猛地一抖,突然之间觉得他的神情很像一个人,可是一下子却又想不起来。
“这次要感谢你了,”蛇人的胸口不停的起伏:“在你肉体的滋润下,美丽的桃花多么耀眼。我会把你的眼珠放在桃树脚下,你会看到这一切的。”
云白深深的呼吸着,嘴唇苍白。
“美丽的桃树要用罗奥人的血液来浇灌,桃花充满了生命,血的味道令花朵绽放。”
“我不是罗奥人,我来自史玛隆……”
“哦?”蛇人略略挑了挑眉,紧接着又是一笑:“那就可惜了,是罗奥人该多好。”
“那就放了我,别杀我!我是史玛隆的,和罗奥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了,和我一样都必须在罗奥人的卑鄙和不公中腐烂了。”蛇人紧紧握了一下拳头,皱紧眉头,眼神恶狠狠的动了一下。
云白猛地一怔,她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像谁…….他眉宇之间藏匿着一种刻骨的怨气,和她在卢修斯眼中看到的那种感觉简直一模一样。云白从第一眼看到卢修斯就不自觉的害怕他,想在想起来,到也不是因为他变成巨蟒的那种样子。而是他凝视云白时候,眼睛里那中深刻的苍凉,而现在这个蛇人和他的神情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云白现在唯一的感觉是这个人恨罗奥,恨到发疯。而自己这个落难人类也许很快就会极其悲惨枉死在变态的手里了。
“死亡时的恐惧可以使花朵鲜艳,你疼痛时的发出的尖叫能使树枝强健,”蛇人突然冷下脸来,目光在颤抖。慢慢的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擦的雪亮的弯刀,云白的心也紧跟着咯噔停跳了一拍。
“如果你是罗奥人,你就必须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脚、牙齿从身体上一点一点的剥离下来,忍受这无法负担的痛苦,否则你无法偿还你的罪孽,”蛇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你不是罗奥人,只是一只倒霉的史玛隆羊羔。所以,仁慈的我允许你先晕过去,可以不必亲眼看到这一切……”
蛇人一挥手,手中有粉色的星光。
“等等!不准弄晕我,等等!”云白情急之下冲口而出。
蛇人挑了挑眉:“亲爱的,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云白思路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只是拼命的想着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以延缓这一切的发生:“你说过你只杀罗奥人,可我不是!为什么要我死?就算我要死在你手里,但是你至少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蛇人压低了眉眼,没动作。
“你为什么要杀罗奥人,你那么恨罗奥人为什么要守在这个地方种树,你痛恨罗奥为什么要拿我当替死鬼,为什么不干脆去杀了那个卢修斯——为什么!”
“你给我住口!”蛇人之间震怒,一下吼了出来:“那个卢修斯,还是那个祭祀萨拉斯!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切碎了埋进我的桃花树下,总有这么一天的。”
云白隐约感觉这个谈话似乎对路了,必须引导着继续下去,最好能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卢修斯,你恨那个会变成巨蟒的怪物!”
蛇人一下愣住了,突然眼中散发出异样的光彩:“呵呵,看到了……你也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孽种化蛇……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我见到了他遇水化蛇的样子!”
“该死——这个卑贱孽种!他是受了魔鬼的诅咒,他的出生和我一样不祥,你也看到了,对吗?”蛇人一下情绪几乎都要失控了,“都一样,都一样,可是那个畜生现在是罗奥的帝王,而我呢——却被的阴狠毒辣的祭祀封禁在这个该死的镜子里永远也出不去!永远——!”
“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