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就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阳光空气般,她在纪南楼走后更加焦灼,这可以理解,临死绝望中再见一丝希望,无论带来这希望的人是谁,她都是充满期待的。
她在心里祈祷,希望那个应尧就算不信她的话,也能伸手帮一帮。
她直觉是自己能出去的,如果那厮根本就想她死的话,不会叫纪南楼来,姓纪的那厮也爱干净,不是得了命令,才不会进这龌龊地儿。
可是她依旧在这牢里呆着,受着死亡威胁,受着肮脏的折磨。
直到她再次绝望到躺着等死的某天早上,她听到了狱卒好态度的说话声:“你,出去吧,你的案子查清了。”
她迅速起身,她手脚还是虚的,着地都是踩在棉花上的不踏实感,头也一突一突的不清楚,可她还是很快的起身要走。
衣角被什么东西挂住,抖了两下都没有脱开,她不得不暂停脚步转头去解,却看见一双昏盹的眼,看着她。
她有些不忍,便只好说道:“我出去了,再想办法救你。”
过了好一会,那只不肯放松的手才放开。
闻樱被人推搡着出来,没有再去审啊判啊什么的,她也没力气去弄清了,虽说她受了冤枉受了些苦,可她伤了人,若再去较真,她也赔不起啊。
竟然还有人在等着她。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见了她出来,便上前问:“是不是闻姑娘?跟小的回去吧。”
闻樱想不到去处,她知道谁弄了她出来,甚至能猜出他为什么弄她出来,不得不跟他回去。
可是,自己就没办法摆脱做人肉玩具的命运么?
她在颠簸的马车上差点睡着,等她醒来时,车已停在一个院子的后门口,有家丁客客气气道:“闻姑娘,到了。”
她跟着他进门,走了好一会,一种熟悉感涌上来,原来依旧是应府大宅的后院。
“闻姑娘歇着,少爷交待,要你下午去找他。”家丁带她到一个小院门口就不走了,立着身子说完这一句就才走。
闻樱转身,向院子里走了走,便见着一个脸蛋圆圆模样憨憨的小丫头上前来问:“闻姑娘你回来了?”
竟然是前次她进应府时,晓风残月院里的那个小雨。闻樱点点头,随她进屋。小雨竟然备好的洗澡水,里面还丢子了柚了叶,闻樱懒得多想多问,迅速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些软乎的糕点,便问小雨要了房间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做了一个个怪梦,她梦见她做了应尧的……怎么好,****么,她还自己还在梦里在说服自己,这里多舒服啊,比在牢里好多了,同样是这世上过一辈子,为什么不过得舒服点啊哎,可是,这也太可恶了,她在梦里与他厮杀着,双手乱挥,嗓子眼在嘶吼挣扎……
正厮杀得起劲时,有人推她,她睁眼一看,天已向晚,她竟然一睡就睡了快一天。
那个摇醒她的小雨睁圆小小的缝眼说:“少爷不是找你,还不收拾了去。”
家丁依旧在前引路,将她带到了一房间前,示意她进去,自己在门外等候听吩咐,闻樱这时没什么想法,空着脑袋进了门,在门旁站着,低头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动静,便一抬头,只见着应尧在书桌后头坐着,面前堆着高高的书本,她走路声音不轻,可是他没听见,她也不好打扰他,便在一旁安静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闻樱两腿站麻了,换成右脚,右脚又换左脚,两边腿不停换着支撑身体,她身体还虚,就这会站着都还觉得头会晕,觉着有些胸口闷闷的,她在撑着,但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开口了,可是她又有些怕面前这个人,所幸在她觉得自已就要晕倒前一刻,一个声音低沉暗哑略带一丝沙质感觉,轻淡开始了说道:“说吧。”
闻樱有些嗫嚅,倒不知道怎么开口。
应尧这才抬头看她一眼,眼神警告她:“要说我这人,偶尔也乐意做个善人,行些善事,对于那些身处困境的人给些帮忙。可是,我不愿意别人自作聪明,胡乱编排我,拿我当傻子耍,逼着我去帮她。否则……”
“可是你就是病。”闻樱一被人误会或是威胁就会是这个反应,急着表明自己并不是。
应尧面色很不好看,绷着紧紧的嘴角和重重吸气后才放松下来的双肩,只坐着一丝不动刚直绷着的样子,就明白召示着,他生气了,心情不好,随时会暴怒开来。
闻樱只看了他的冷漠,不知道他内心如何在汹涌翻滚,一股脑将心中的话倾出:“据我所知,雄性生物都有占有欲。我听说那个高老板破产了,如今四处奔波求助没有人理,众人都说是您应公子的手段,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不懂事,当着您的面抢了小夏去吧。可据说我所,您又没有要小夏陪过您过夜。这大概就是您在某些功能方面又问题了。”
“可是实际上您又没有问题。我与小夏没有本质区别,我想,可能是您心理方面的问题引起的功能上的问题。”
“在庄子上一直听曾大姐说您有爱干净的癖好,所以我想,这个心理问题,大概便是因为你爱干净的心理作祟。”
“我有本事救你,我幼时专门学过这个。”
应尧这才插了一句,带着些嗤笑:“你不是自幼在妓院长大?”
“更幼的时候。我其实在很远的地方,我说不上那地方的名字,那里男孩与女孩可一起上学。我学过如何对付这些变态的问题。”
应尧没有反应,自顾自忙着,一边翻翻帐本,一边皱眉想着事情,偶尔也望上一旁的算盘。
“不过治病之前,你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毛病的?”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闻樱甚至有些伸着头,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家人都有。”应尧淡淡回应一声。
“不对。”肯定不是这个原因,闻樱想着,便说了出来:“应该是什么童年事件留下的阴影。”
应尧眼里闪过一丝乱,又万分隐忍般,卡了好一会说道:“没有,或者有,我也不记得了。”
闻樱语重心长说道:“其实能找到原因是最好,对因治疗,效果最好,不然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小时候不小心看到长辈……”
都来不及反应,就见应尧迅速将手中算盘朝她面上狠狠丢了过来,只偏一点,掠过她的左侧鬓角,“啪”的一声巨响,摔在她身后墙上,算盘子儿崩落开去,发出一地的叮叮咚咚的响声,经久才歇。
闻樱吞下一口气,轻轻抬手捂着胸口道:“实在找不到原因也行,咱们慢慢想办法治便是了。”
“嗯。”某人早已坐看四平八稳在翻帐册,像刚才不是他在发火般,或者说,像刚才的动静都是别人弄出来的,他受不了时才会开口喝止一两下。
闻樱略一思考,认真说道:“方法有的是,有快有慢的。快的,立竿见影。”还疗效显著,随治随走,没有痛苦。
“快的。”应尧几乎立即说。
“好!那就用快的。其实我发现,我想您自己大概也发现了,您的问题就在于第一次,第一次做了,以后都不成问题了。”
应尧的手便顿在了空中,半天不动。
闻樱看不见他眼里的一丝震惊与一丝窘迫,以为他默认,便接着说道:“ 所谓快,也就是以暴制暴。”
她对面的人已回过神来,用眼角催了她一下,意思是快说。
虽然他心急,可闻樱说话的声音却慢慢小了下来,态度也变成了试探:“不如您弄点药来吃吃,然后我给你在楼里请几个姑娘过来。 实在不行您到时候蒙上眼睛……”
她没有说完,没明白说吃什么药,也没有说请姑娘过来做什么,可是应尧他明白了,明白过来的应尧脸色骇人,有些像气极了扭曲着五官,看起来暴戾又凶狠,像要将人毁了般,死死盯着闻樱。
闻樱本来是希望他选快的,好轻便了事,可也只是随便一说,并不打算他立马就能真的接受,倒不曾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几乎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倚靠在门框上才止住。
果然那个应大魔头朝她走过手,朝她伸过一只手,闻樱竭力想躲开,却无处可躲,眼着手砂锅般的铁爪就一把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肩,闻樱嘴里无意识乱道歉:“我就那么一说,您不同意,咱还有别的方法,慢慢来……”
只一阵天眩地转间她就又被人扛上了肩头,闻樱心里害怕,以为他又不怎么地兽性大发,便胡乱爪欲要伤人,一边喊说:“你又发什么疯,这大白天的,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应尧根本不理她,扛着她转过长长回廊,朝后园子假山走去。
这个变态,不会要在野外杀了她吧!
“我真的还有别的方法,你放我下来,我重新好好给你说,放我下来啊。”闻樱用力扯他后颈处的衣领,可应尧一丝不见反应,自顾自走着。
迎面碰着纪南楼走了过来,看了这情况笑着说道:“哟,两位,这是要去哪,又要玩什么花样呢?”
应尧没看他一眼,黑着脸自顾自向前走。
闻樱只得威胁他:“你今天不放我下来,我就去寻死,看你一辈子做太监是什么滋……啊……”
“噗……啊,你……救命啊……”
应尧没有理他,转过身,衣袂翻飞着走了。
“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我会淹死的……啊,纪南楼,救命!”
纪南楼原本还躲着打算看点什么刺激的,却看见应尧像丢石块一样将闻樱丢进水里,不免跑了出来,张大了嘴,原本交抱在胸前的双手也没放下,没像是要救她的样子,就这样张着嘴看着闻樱在水里扑腾,自己却“活活活活”地笑个不停。
“纪南楼,救我!纪……纪公子……纪少爷!……纪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