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夏掉进冰窖里半天没能回过神来,等她醒过神来时,应尧已几句话将事情说清,正起了身在伸出手将曾老大往河边请。
“不,”苏小夏一声尖叫后扑向应尧,扯着他的左手袖手,用力拽住:“我不要离开应公子。”
应尧哈哈笑着推开她,眼神冰冷,寒光慑人,高声说道:“真是不懂事,曾老板可比我更懂怜香惜玉些,且比我更阔气些,是你的福气,知道吧?”说完了便转头脸带深意的笑看看曾老大。
“哈哈哈,以前倒不知道,就这两回,我就知道了你应大少爷是个够意思的。”曾老大表现得极为豪爽,拍着应尧的背哈哈笑着大声说。
应尧被他拍得直脑袋直晃,还是微微含着笑:“那是应某不及曾老板,日日需东奔西走赚点过活银子。”应尧全然不顾旁人,又礼数周到请曾老大要往前去。
苏小夏再次扑上去扯住,双眼通红,恨声问:“小夏,便是临要走了,都不能得公子一句真心话么?”
应尧轻轻笑着朝曾老大说:“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完了朝一边回手一招,引来个小丫头,吩咐了他带苏姑娘下去歇着。
苏小夏原本还满腔了委屈与怒意,可这会,她明明确确看清了应尧的眼,带着冷酷狠戾的杀气,像是要将自己碎尸万段般,想起玉帘没个原由被活活打死,猛然害怕起来,莫非……她便吓得傻了,低下了头去,冷汗淋漓,颤抖着身子任人将她拉开,眼送着应尧清冷的身影远去。
曾老大到了河边,瞧了瞧,问清了落水处,又望了会河底,吩咐了手下几句,便回来给应尧闲话。应尧在河边亭子里摆了丰富茶点,叫人在旁现煮着新得的君山银针。
曾老大便有些讶异,原来说是丢了个丫头,依现在这阵式看,可不是个简单丫头。他曾叫人细细打探过这个对手,这应大少爷在外虽然一掷千金地挣了个风流名声,但却极少对女人动真格的,哎,刚才那个苏小夏长得就很是不错了,不晓得这个落水姑娘又生得个怎么样的好看。可惜了,这都掉进水里一天了,泡了一天,捞起来,那模样不知多骇人。
两人闲聊着,曾老大倒是实心拉关系的架式,应尧有求于他,也不敢有一点轻慢之处,因而谈笑得也算热络,只是曾老大倒底瞧出来了,应尧面上万分礼遇客气,却始终心思飘浮,言语敷衍,频频回望水面。
约喝过了两壶茶,曾老大的手下出了水,集齐了由个人打头领着过来回禀说:“没找到。”
曾老大便去看应尧,见他丝毫没有动静,便吩咐道:“去外河找找,往上半里,往下两里,给好好找。”
他倒不是十二分的有必要拉拢应尧,只是他若能与应尧相熟,也是件锦上添花的事儿,这个官家公子虽从了商,一向对人客气疏远,难得有机会,就尽力帮仗一回也好,得了他欠自己人情也好。
本来应尧是极怕那些人在水底里将闻樱找到了的,现在听说没找到,倒松了口气,才松了这口气,心又揪了起来,这丫头到底是跑了还是死了?
将近巳时末,不好叫人一直在院子里干坐着喝茶,应尧便领了曾老大在自己院子里闲逛,一边叫人准备午饭。因着这边不是正经宅院子,也没什么可看,正逛得无趣时,听得一人气喘喘地跑来说:“找着了,只是不太确定,还请应少爷派个人跟小的去认看看。”
应尧听到自己心中又开始一阵咚咚乱跳,赶紧上前便问:“在哪里?”
那人都没想到他会这样,一急起来差点结巴,忙说:“在河边一屋人家里,才找着时,正在做饭呢?”
曾老大见着应尧原本自上向下逼问着自己的手下,身子绷得紧,听了话后才放松了下来,只是马上他又黑沉起脸来极为愤怒的样子,想着可是能应大少爷觉得被人耍了心里窝火,便哈哈笑道说:“女人,就是矫情喜欢折磨人,咱们这边为她着急得火烧屋顶了,她却在那边笑嘻嘻不当一回事。”
应尧扯着笑说:“虽是个丫头,但好歹一条人命,便想着还是找到了好。曾老板且稍坐,我去瞧瞧再回来作陪。”说完便大步向前走了。
曾老大心里笑说,亏得自己心里一直对这个对手有些顾忌,却原来也是这般不省事的人,嘴上说着只是个丫头,倒不想想,一个丫头值得大少爷你亲自去认的么?
越走越生气,应尧只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炽热的,胸口憋闷得要爆炸了,直憋得心头在胸膛里咣咣乱跳,直撞得胸前区绞一样的痛,脑袋都有些晕晕的不清楚。越走越恍然大悟,自己肯定先前是气晕了,这地儿依旧是自己庄子内,只是偏静些,在一大片旱地后头,地里种着瓜苗,才出头不点,只河边有个两间小草棚子,由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守着,日常浇水除草什么的。他先前叫人在池子里捞了大半天没捞着,便集了众人去河里,又沿河流上下村子里去打听,却没想着,这女人还就在自己庄子上!随着曾老大的那个手下穿过瓜地,来到草棚子前,黑着脸一声不吭站着。
草棚子前坐着另两个男人,应当是曾老板的人,坐在破烂摇晃的桌椅上喝茶,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穿着干净土布衣服坐着在扎扫帚。几人见着应尧,都站起来给他打招呼行礼。应尧扫了一圈,没见着人,懒得理人,径直进屋,屋子里算得上家徒四壁,只扫一眼,便在床上寻着了闻樱。
“大少爷你怎么来了?”闻樱惊奇不已,笑着问。
闻樱笑得甜,望着应尧等着他说话,等他走得进了,倒心里一紧,这厮又怎么了,瞧这眼里怒火,别把这小草棚子烧着了。
“还活着?”
“是啊,呵呵。昨天将近天黑了才醒,脚又扭着了,就想着今天早再回去。我叫那个丁妈妈去给小雨她们传话了的啊。反正我在府里也没担个正经的差事,怎么了?”
等了半天不见回答,望向应尧的眼睛时,便见他眼中怒火狂飙,便自作乖巧地闭了嘴,只瞪着一双眼作可爱可怜状,就见应尧与她对恃了一会,铁青着脸拂袖而去,袖边带起的风,都快呼到她的脸上。
等吃过了午饭,便有两个粗壮婆子,抬了个担架,呵,当然不是担架,是个两人抬的竹躺椅,来接她。
闻樱临走前心中疑惑越盛,问那个屋里的女人,说:“昨天我托你去传的话,你可传到了?”
“传到了哇,”那妇人斩钉截铁地说:“我叫前头老根头的小孙子去的啊,我还给了他一个饼子,定不会误的。”
闻樱扶额叹说:“怪不得您老被派来守瓜地,这下可惨了,像是你们家少爷派人四处找过我。”
丁婆子暗想不可能,就你这样个不起眼的丫头,至于么,真拿自己当盘菜,呵呵笑着糊了过去。
闻樱回晓风院时,小雨与兰花疯了,抱着她又搓又看,又哭又笑,左瞧右摸,嘴里都连连说着什么活了死了,感谢菩萨之类有话。
闹得闻樱越发不自在,问说:“你们怎么了?”
小雨抹了把泪说:“把咱们都吓死了,我们都以为你淹死了呢,我们都还好啊,顶多替你哭两声。咱们家大少爷啊,一听你掉水里淹死了,吓得傻了呢,叫所有人从早上捞到深夜里,从池里到河里,从庄子到村里,里里外外,将这村子翻来颠去寻了三四趟,还听说啊,一天没吃,一宿睡不踏实。今天一早天不亮就起了,还请了那个什么曾老板过来帮忙,你不知道,咱们少爷从来瞧不上那种人,从不与他打交道,何况去求他,为着寻你啊,少爷可真是……,诶,我说,少爷见着你没死时,是不是乐疯了?”
闻樱淌着冷汗答说:“呵呵,是啊,乐疯了,乐疯了。”
靠,至于么,不就是个****么?您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不做会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