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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卜算子 众里寻

斗转星移,不觉千年已逝。

北宋年间,汴京城内一片繁华景象。但见,人烟凑集,车马喧阗,高大屋宇鳞次栉比,做买做卖应有尽有,各大商店,招揽生意,街市行人,川流不息。有看景的士绅东张西望,有骑马的官吏气宇轩昂,有叫卖的小贩红脸扯嗓,有坐轿的妇人不断催嚷……总之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备,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城门口,一位算命大师不失时机的盖了一间小房子,在自家门口摆上摊位,一面旗帜迎风飘摇,上写道“李半仙看相算命”,想是生意不错,不时有人一拥而上,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得会儿闲,那半仙赶紧狂摇蒲扇,喝水润嗓。看其相貌,不足为奇,身形消瘦,头发稀疏,面目似枯,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眼上一副自制眼镜摆设般悬在鼻梁上,看上去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远处一位白衣女子款款而来,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目清秀,气质不俗,背上背一小包袱,显得风尘仆仆。

那女子便是艾云,千年时间并没有改变她的容颜,她依然那么清丽动人。

艾云走得近来,似有所寻,盯着李半仙看了许久,又看了看招牌,方道:“你,果真姓李?”

半仙停了蒲扇,好生奇怪:“姑娘,怎可如此取笑,本人坐不更姓,祖宗所传,不姓李可姓什么?”

“哦!那对不住了,不过随便一问。”艾云不好意思地说。

“您要问财运、官运、家运、姻运,我倒可以给你说上一二,只是,还没有像姑娘这般相问的。”半仙有些气恼。

“如此,那就有劳先生为我相相面,算算命。”

“这还差不多!”李半仙摘下眼镜,在女子脸上左瞧右观,渐露惊异之色。

“可否请姑娘伸出右手容我看看手相?”半仙道。

艾云伸出右手,芊芊玉指,如葱白般光滑白皙。

半仙仔细查看,足有半盏茶功夫,先是颦眉锁目,严肃之至,然后似惊讶万分,疑云重重的样子,最后又抬眼细瞧了那位姑娘几眼,忽地“扑通”一下跪下,乞求道:“姑娘且饶命,不知您老驾到,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莫要见怪。还请您看在我上有八十岁老母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艾云扑哧一笑,赶紧拉他起来,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让人看见,你还做不做生意了?我是来找你算命的,又不是来要你命的,你怕什么?”

“是是是,姑娘说的极是,你看我可是糊涂了!”李半仙抖抖索索戴上眼镜,又喝点茶缓缓神儿,这才正色道:“姑娘今日来此,可是要找人的?”

艾云大喜,一把拉住他说:“正是!你可知我要找的人是不是在这座城中?”

“这——以小的看来,方向是没错,只是,具体在何地,是何人,恕小的无能,还看不出来!”

“已经甚好,多谢你的指点了!”艾云说完此话,在桌角放下一锭银子,向城内大步走去。

李半仙拿起银子,目瞪口呆,张口想唤回那女子,无奈一眨眼功夫,已走得远了。

是夜,京城有名的白府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白家大少白笑天睡得正香。

恍惚间到了高山奇石之间,四周一片葱绿,景色怡然。正在诧异这是哪里时,前边忽地窜出一只白色的动物,向前疾奔而去。白笑天一路追赶,才发现那是一只浑身似雪的白狐狸,无奈追了一会儿,那狐狸就跑的远了,转眼不见了踪迹。

迷迷糊糊又向前走,却见前边山川遥挂一面飞瀑,落下处水花四溅,发出阵阵轰鸣。瀑布下方一潭清池,左右水草丛生,白笑天不由向池水中望去,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

水池中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洗浴,漆黑的头发丝丝垂下,飘落在雪白的脊背上,虽不曾看见女子的容颜,却足以让白笑天产生无限遐想,那细腻的脖颈,那白皙的肌肤,那晃动间激起的一层层波浪……

白笑天不禁咽了咽口水,心潮澎湃,不知不觉走进了池水下方的小溪流。

女子听到动静,倏地回过头来,大吃一惊,情急间竟窜出了水边,忽然发觉自己的上身暴露在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前,更是慌乱,转过身,一手捂住胸部,一手拿起水池边的一件白衣,飞身而起,落下时,白色衣服已穿在了身上。

白笑天只是傻愣愣的看着那位姑娘,目光随着她的动作一眼也不敢眨。

天下还有此等超然脱俗的女子?

白润的面颊,饱满的红唇,尤其是她的眼睛如一池清泉,洁净而深邃,似乎一下子穿透人的内心。

此时,她湿漉漉的发丝披在肩上,更显得明艳动人,如出水芙蓉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他望着她,她望着他,时间似乎停顿……

但只是一迟疑,女子便飞身而去,白笑天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晃而逝,他的魂儿也被拽走一般,大叫道:“仙子,仙子慢走……”

“扑嗵”一声,白笑天从床上摔下来,疼得他龇牙咧嘴,这才知道天已大亮,那不过是个梦哟!他仔细回味梦中的情景,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丫鬟小玉听到动静跑进来,端着一盆温水道:“少爷醒了?我伺候你梳洗吧!今日你还不出去转转吗?”

“嗯,今日去‘白云人家’一趟,要不娘又该说我懒了。”

汴京城内各大店面商铺数不胜数,其它暂不表,单说这“白云人家”酒楼很有名气。

这“白云人家”酒楼,上下三层,上两层为客房,第一层为餐厅。从外观上看,高大雄伟,建筑精美。金黄色的琉璃瓦,流光溢彩;檐角如鸟翼展翅,有凌空之感;屋脊做图案雕饰,非寻常可比;朱红色圆柱,上饰龙形缠绕,尽透高贵之气。进得厅来,雪白的墙面,光亮耀眼,朱红色门窗用金边装点,高雅悦目,深红色桌椅,排列整齐,使构架均衡,沉稳有度,再加上光滑白洁的汉白玉地面相衬,一切尽显高档、华贵之气。

若说如此高档之所,应为达官贵人方得入内,其实不然。这酒楼主人,姓白名昊,祖上曾官至中书侍郎,到白昊这一代,却看破了官场的浮华奢侈,辞了朝廷的要职,安门闭户,守着一些家业,做起了买卖。不料想,生意越做越红火,光店铺足占了半条街,或租或自家经营,好不气派。这白昊乐善好施,不计小利,其生意兴隆也许全靠如此。就说这“白云人家”吧,其中有一项规定就是,不论贫贱富贵,都可进餐住店。客房有高、中、低之分,总有合适的,饭菜不论你是一碗面,还是一桌菜,都一样招待。

这一日,“白云人家”内,又是高朋满座,客人络绎不绝,直到下午,人才慢慢稀少。此时,一位白衣女子右手挎一篮子,进入店内,看看四周,拣一个相对清净的雅座,先轻轻放下篮子,才慢慢落座。

小二一眼看见,赶紧迎上来,问道:“云姑娘来了!还给你来‘老三样’”?

艾云笑笑,又点点头,说:“你一会不忙了,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是!”小儿一哈腰,说道,“您稍侯,酒菜马上就上!”

艾云左手托腮,眼睛看着门口,眼神却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小二到来,艾云才收回目光,示意他坐下。

“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小二道。

“我……我是想让你再仔细想一想,可还有哪家姓白?”艾云这句话已经问过小二好几次了。

“怎么,上次我说的几家,还不是你要找的人?”小二已经感觉绞尽脑汁了,可还不是她要找的人。

艾云摇摇头。

小二困惑的挠挠头,说:“哦!那我就想不起来了,都给你说了嘛,要不,容我再想想?”

艾云拿出一些碎银子塞到小二手中,小二一番推让:“姑娘,不要如此嘛,不是钱的事,是我真的想不起来呀!你……你放心,一有信儿我就告诉你!”说完,似乎怕对方不放心,这才收起碎银。

二人正说话期间,门口一片噪杂,人们不由都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位白衣男子,一进入店内,便有人起身施礼,崇敬之情,溢于言表。这位抱拳说:“白公子,好久不见,可好?”那位拉着要喝酒:“白公子,今日是断不放你走了!”

一听有人称“白公子”,艾云一惊,不由多看了几眼,只见其身形体态,温文尔雅,举止言谈,彬彬有礼,眉宇之间,英气刚俊。正要问小二此人是谁,不想,小二一见此人,赶紧相迎,跑得比火烧屁股都快。

及至到了白衣男子跟前,男子一见他,笑着一拳打过来,小二一趔趄,差点摔倒,捂着胸口傻笑道:“少爷,一年没见,你也不用给我这么重的见面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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