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作什么?”老谷主警惕地望向二人,肥胖滚圆的身子一个箭步窜到青璇身前挡住了她,神情警惕、凶悍得像一只护雏的母鸡:“青璇正在修炼呢,你们别想带她走!”
“……”摇光沉着脸回瞪了二人一眼,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靑璇大小姐!”天玑愁眉苦脸地望向心念大动的靑璇,“你一定要跟我们走一趟,宫主他……”
“发生什么事了?楚离潇他怎么了?”靑璇一把推开球形的老谷主,可怜的老谷主猝不及防地被推开数尺远,然后极为狼狈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起来之后便气哼哼地骂骂咧咧,不过另外三人已经彻底无视他了。
青璇一个飘移冲到天玑面前,情急之下紧紧地抓起了他的手腕,天玑顿时痛得龇牙咧嘴:“你,你快放开我!我手上有伤!”靑璇讪讪地松开了手,心里却更加焦虑起来。天玑顾自抱着手腕哀号,靑璇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摇光身上。
摇光紧紧地抿了抿唇,随后艰涩地开口道:“二十天前是九华宫和紫月教最后一战,虽然我们全力打败了紫月教,却也损失了不少人马,可以说是惨胜。”
“到底是怎么回事?”靑璇强自压下心里的不安,紧张地问道。楚离潇真的出事了吗?
“紫月教的术法本就诡异莫测,我们都被宫主派去应对敌人了,本来以宫主的修为自然不会被他们伤到,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病发,而对手便趁虚而入,重伤了他。宫主病发时身体本来就虚弱之极,如今只怕……”说到最后,摇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神色越发黯然。
“其实宫主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虽然一息尚存却始终不见好转,身体也越来越衰弱了。宫主昏迷前曾嘱咐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带你见他一面。”天玑插嘴道。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老谷主停止聒噪皱起了白眉,靑璇则是茫然地望着摇光,脑海中竟空白一片,一时接受不了他说的事实。楚离潇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快要死了呢?她很想说服自己摇光说的不是真的,可是想起那日他毒发之时她的所见所闻,心便渐渐冷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靑璇听见自己冷淡却又坚定的声音:“我跟你们走。”随后青璇对老谷主说道:“师公,我这就去收拾行李,麻烦你安排一下,明日一早便启程。”其实她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即就赶路去九华宫,只是见摇光和天玑两人已经满身疲惫,遂强行压下了这一念头。
老谷主见她去意已决,便无奈道:“既然如此,你们今晚便好好休息吧。”随后又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人:“希望两位保证靑璇的安全。她这段时间虽然有了些进步,也不过是差强人意。”
“那是自然。”二人点了点头应道。
几个月的分别,再见时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尽管来到了江湖第一宫,靑璇却没有一丝心情欣赏,只是跟着天玑和摇光匆匆走过,穿过层层回廊、重重园林,一路上的美景统统视而不见。谁会想到,江湖传闻中那个强悍无敌、狠辣无情的宫主此刻身陷病榻,一息尚存。
刚刚来到楚离潇的房间门口,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鼻而来,似乎来到了一个正在煎熬着各种药汤的大药房。靑璇并不讨厌药香,此刻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因忆起自己熟悉的那混合了熏草和花香的气息,不应该是这样的。北斗七卫全部到齐了,守在门口似乎在迎接亲人一般,虽然面色沉重,却还是对她友好地扯了扯嘴角,眼中流露出压抑的希冀。
绕是路上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真正见到楚离潇的时候靑璇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他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面容消瘦了很多,原本略尖的下巴此时仿佛瘦削得能刺伤人,面色苍白如纸,苍白的薄唇泛着淡淡的青色。此刻的他犹如一颗失去了耀眼光华的明珠,让人不由黯然惋惜。
靑璇怔怔地望着面前沉沉睡着的男子,没有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脑海中不由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个瞬间凝固了下来。周身仿佛陷入了一片浓重的黑雾,心中却渐渐惨淡起来。“宫主这些日子很辛苦。”摇光神色黯然道,随即担忧而又不舍地望了楚离潇一眼,便同天玑退出了这个装置华丽的房间。
靑璇在床前坐下,静静地凝视着榻前的病危男子,脑海中的思绪却逐渐散漫开来,相识以来的所有经历仿佛走马灯一般径自轮转,速度很快却又出奇地清晰,仿佛历历在目。她顺着他苍白的唇向上看,纤长浓密的睫毛静悄悄地覆盖了那双美得摄魂夺魄的眼睛,如同两只疲倦的蝴蝶。
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素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他的呼吸很微弱,靑璇感受了半天才确定下来。似乎无意识地伏下身体,樱唇贴上他的唇,绵软的舌抵开他的齿,情不自禁地模仿着他从前的吻,唇舌相交,一时难分难舍。
半晌之后才结束,明知道他不会察觉,靑璇还是忍不住小小地脸红了一下,以前一直都是他主动的。从被子里拉出楚离潇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靑璇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凉呢……”
意识越来越模糊,靑璇觉得眼前一黑,接着浑身顿时脱了力气,身体便不由栽到床前。守在门口的七卫齐齐冲进来,精通医术的天玄为她把脉后说道:“没有大碍,只是不分昼夜地赶路累着了身体,方才又受了刺激……”
说完微蹙眉头瞥了瞥摇光和天玑:“靑璇小姐的体质原本就偏弱,短短数天便同你们一起行千里路,完全是靠着强大的意志才撑下来的,你们……”说到这里他顿下来叹了一口气,二人不由面露赧然之色。天玄便转移了话题:“我给她开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品,静养两三日便会醒过来了。”
两日后,靑璇一醒来便跑回了楚离潇的房间,在里面整整待了一天后才失魂落魄地出来,第二天一早却又满怀希望地去了,索性又搬了一套床褥住在了那里,七卫无奈便命人每日将她的饭菜和楚离潇的药汤也一起送过去。药汤总是被喝得很干净,饭菜却每次都剩下一大半,众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只能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