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作过有多久?听说……每相隔三个时辰……”她说不下去了。
丁香暗自一声叹息,距上次发作时间,大约已快了吧?
此时,雨开始不紧不慢地飘起来,风却小了许多。
“丫头,先忍着,一定会救你出苦海的”咸绛仙猜到了她沉默下的意思,快速飘向远方。
丁香凝视着她飘然远逝的身影,心忽上忽下,猜测她一定是去找人禀报了,就不知会不会是……。沐瀚漓?
暗想,若能在临死之际,再看他一眼,哪怕就一眼,该多好啊!
自己这辈子,注定不能有情有爱,象这样能碰到一个心仪的男子,默默想着,念头,已是天大的幸福。这样一死,倒也免了将来爱而不能的痛苦。
林中出奇的静,静得除了风声雨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异声。
雨水很快将丁香浇得透湿,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就象有冰刀在身上划,她情不自禁打着哆嗦。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撕心裂肺般绞痛,从她体内猛然窜起,她失声痛呼了一声,那种痛,会让她情不自禁躺倒,也会让她身不由已抽搐,更会让她无法控制的缩成一团,但,现在她只能生生地承受,疼得她即使咬紧唇片,即使手抠进了树身,依然想要哭,想要喊。
她痛苦地摇摆着脑袋,一下一下撞在树上,很快,后脑勺有血开始流出,但她依然一下一下撞着,即使是这样,体内翻搅的疼,仍然在撕扯着她全身每一根神经。
“啊……”
她终于痛得放声大呼,那惨厉的声音,已分不清是人的声音,还是濒临绝境的困兽。
突然,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怜惜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姑娘,你忍着,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
疼痛中,丁香一下辩出是沐瀚漓的声音,体内莫名涌出一股力气,令她定住了目光,果然,沐瀚漓与咸绛仙就站在刚刚的位置。
丁香注意到,咸绛仙手中有把雨伞,但两人都无意撑开,一任雨将二人打湿,雨滴从沐瀚漓脸上潺潺滑落,越发衬得他脸如白玉,唇片鲜红。
丁香盯着他湿漉漉的唇,脑中忽然升起一些暧昧的词汇——性感、诱人,脸上不觉绽出一丝淡淡微笑。
至此,她已无所憾,这个高贵如斯,又儒雅绝伦的男子,不仅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而且还为了她淋雨,她真的已没什么好遗憾了!
咸绛仙不解她此时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沐瀚漓却只是沉默的凝视着她,目光沉重得象荆棘的山脉。
短暂的喜悦很快被疼痛排拒,丁香再次陷入无天无地的挣扎,没有思维,没有意识,只有铺天盖地的疼痛。
“咸女侠,你去告诉九弟,取消先前计划,一切皆依了他们!”
当咸绛仙箭一样疾射而去后,风雨中,疼痛中,丁香隐约又听到沐瀚漓的低语“世间,但凡是我想做的事,就一定不会有任何差错”,很霸气,也很狂妄,没有一丝丁香感觉中的儒雅平和。
这时,她才与记忆中那个濒临绝境依然冷静、不乱的男子融合在一起、恍惚中,她仿佛又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和其中蕴含的强烈求生意识,一时,也不由对生,升起深深渴望,虽然她现在生活得很痛苦很累,但,谁又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灿烂呢?
她努力压制住疼痛,睁开双眼,向对面望过去,却见除了茫茫丛林和飘摇的雨雾,哪里有一个人?她惊愕地望着,心里浮起迷惑,难道,刚刚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沐瀚漓根本从未出现过?
失望揉合着悲伤将她重重笼罩,她用力抠着身后的树身,默默嘲笑自己,丁香,你怎会这么傻呢?你凭什么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为你冒险,又有什么资格让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为你淋雨?
可是……真的是幻觉吗?雨雾中的飘逸,湿润鲜艳的红唇,真的都是幻觉吗?
就在丁香迷茫不解时,雷老七四个属下敏捷的从树下攀缘而上,他们麻利地为她松绑,将她用绳子顺下,丁香无力的任他们处置,可怕的药效还未消失,她的大脑依然象崩溃未恢复的系统,没有一丝反映。
脚碰到地面,有人割断绳子,拖着一端,象拖一条没有生命的牲畜,然后,将她随手扔在湿漉漉的地面。她就那样软软的瘫在泥泞中,不停地抽搐,痉挛。
突然,她感觉身子凌空而起,随之,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一道怒不可揭的声线在她上方响起“姓蒙的,你真狠毒,对付一个弱女子,也用如此毒辣的手段,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着沐瀚尘熟悉的声音,丁香莫名心一宽,不知为何,这个曾经令她很讨厌的男子,现在,却让她很心安,莫名觉着,他会保护自己。下意识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揪住了他的衣襟。
这时,她体内的药效渐渐平缓,她慢慢放松了身子,紧闭的双眼也慢慢睁开。
映入视线的赫然是小枫,木然立在前方,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神很奇特,从中,她找不到关心,是什么,一时她也说不清,只能虚弱的冲她露出一丝微笑。
小枫却浑然不觉,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盯着揽着她的大手,透过雨雾,她忽然感觉似有一股子火苗,在小枫眼中跳动,那是什么意思?丁香费解地皱了一下眉,却终是不得而解。
视线流转,看到小枫身边依次是金医尊和金圣公子,再无他人。眼光一闪即转,对这两位,虽无恨,却也绝不能以平常心视之。毕竟是他们残忍地伤害了她。
视线再转,带着紧张带着颤栗望向沐瀚尘两侧,顿时,失望和伤感将她再次侵袭,果然是一场梦啊,沐瀚尘身侧除了整齐的队伍,哪里有沐瀚漓的身影啊?连咸绛仙也踪迹全无。
耳边已响起蒙宗哲清冷的声音“真正做事的男子,何须讲究策略,目的,便是一切,曾经,你不也凶残地杀了你皇叔满门,一百多口人,你连一岁多的小孩子也没放过,这算不算毒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