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停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丁香莫名心悬,这样的神情,一向代表着是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姑娘,你不好奇吗?为什么不问我大哥是什么遗愿呢?”黄承寿好象突然注意到丁香的沉默。
听问,丁香轻轻抿了一下唇,老实回答“丁香很想问的,却不敢打断大人”
怯怯的回答,小心意意的神情,还有一张百看不厌的容貌,令黄承受再次叹息“唉,燕儿若有你一分的柔顺,只怕跟瀚尘也早已成为夫妇,哪用得着让我这做爹爹的出此下策?
事到如今,在下只有厚着脸皮跟姑娘坦诚相见,我家燕儿自小迷恋瀚尘,十数年,从未变过心意,因此,也没少惹出是非,当年,因玫瑰姑娘之事,几乎令瀚尘失了皇子之位。
原本,我已绝了让他二人成亲的念头,但,现在大哥死时,突然留下遗愿,让瀚尘娶燕儿为妻,这世上,瀚尘在意的只有我大哥,所以,我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会答应的。
可是,谁都未料到,他竟然说只有这件事,他没办法答应,因为,他已答应要娶你为妻,向来,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即使当朝皇上也不能。
我们本想做罢,但燕儿在家要死要活,她娘也整日哭哭啼啼,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打扰姑娘的,丁姑娘,能否允诺燕儿与你一齐嫁与瀚尘?只要名义是他的妻子,其他我们都不计较,如果姑娘同意,我们一定重重酬谢”
听到这儿,丁香总算明白了他全部来意,一时,猜不透沐瀚尘的坚持和认真,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将自己做他的挡箭牌,如果他是拿自己做挡箭牌的话,显然,已完全成功。但事实自己从未想过嫁他,不能稀里糊涂帮他一起蒙人呀。
想到这,她抬起头,望着黄承寿,郑重地说“黄大人,你说的这件事,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总之……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什么……,难道只是瀚尘一厢情愿?”黄承寿不能置信的瞪大双眼,来时,他已做了最坏打算,却没料想,会有这样的转机。
“我一直都很感激昙王爷对我的关怀,但……。仅限于感激呀,大人能帮我找来昙王爷吗?我来跟他讲讲清楚,然后,我会离开皇宫,离开昙王爷的”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多少底气,暗自忧虑,沐瀚尘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既然这世间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回想着那日马车上,他的歉意,他温暖轻柔的怀抱,想必,对自己,总是有一点不同的吧?
“姑娘……。你想离开?你说的是真的吗?”黄承寿却没顾不上在意她的犹疑,眼里猛然跳起惊喜的火花。
“嗯”
“你当真肯放弃王妃的荣华富贵?不是因为怨恨我?”黄承寿还是不太相信丁香的话。
“大人若能帮我逃走,今晚我就可以消失”丁香就象在黑夜中,忽然看见了光明,语气也不由坚定起来,只要自己消失,一切不是都可以解决了吗?
“我可以帮你逃走,只要将我的宫牌借给你就行,瀚尘因为我大哥的事,还有平洲的灾情,前几天就出城了,你大可安心离开,但有个条件……以后,你若再遇上瀚尘,千万不能提今晚之事”
看来,黄承寿相当畏惧沐瀚尘。
丁香坚定地点了两下头“大人,你放心,不论对任何人,我都不会说出今晚之事的,这里,除了刘管家从未来过任何人,为了不让别人对你起疑,你傍晚再派两个人,假装一直在找刘管家,这样,我逃走,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了”
黄承寿大喜,情不自禁赞道“没想到姑娘看着柔弱,却这般聪灵,好,全依姑娘之言,这里有一点银两,望姑娘莫嫌弃,千万收下”
丁香皱了一下眉,连看也未看他手中厚厚的银票,就婉声拒绝“大人,你收起来吧,丁香不会收的”
她离开,是因为不想与不爱的人结婚,若收了这些银两,那变成了什么?贪图钱财,出卖情感?这点自尊,她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黄承寿还想继续劝说,但丁香已垂下头,一副据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最终,他不情不愿地将手收回,一时,对丁香,充满了好奇,这样对什么都不在意,都淡淡漠漠的女孩子,到底会将什么放在心上呢?
黄承寿留下腰牌,又交待了几句,带着满腹疑问,悄然赶回官署,今晚恰好他当班,说不定还可以找机会助她行动,却又不免有些惶恐,一旦沐瀚尘回来,该如何收场呢?
临近傍晚,细密的雨雾之间,开始夹杂起冰冷的雪粒,虽吃了晚饭,人也觉不出一丝暖意。丁香揣着手在屋中来回地徘徊,视线一直望着红秀跟青婷。
自知道她的去意,她俩人就一直在一边低低抽泣,为了不伤害她们,她给沐瀚尘留了一封书信,信中,详细讲诉了治理平洲灾情的办法,她想以之换取红秀跟青婷的平安,但二人却执意要跟她一起离开,黄承寿专门强调一块宫牌,只能进出一人,所以,她是有心无力。
天色更晚,丁香生怕再不走,会有另外事端,终于狠下心,跟二人告别,两个女孩子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不知是担心不可预知的惩罚,还是因为有了情感,那份伤痛的样子,令丁香也不觉潸然泪下。
却还是狠着心,让她们引开把守的昙王府侍卫,绝然走出北宫。
一边走,一边仔细辨别路径,晚间,各宫偏门都已关闭,只有正宫一个大门开启,北宫离正宫的距离相当远,黄承寿怕她初入皇宫,不知路径,曾特别细心的跟她讲解了一番。
但即使这样,丁香转了几道弯之后,还是开始陷入迷茫之中。却又不能找人寻问,还要躲避巡夜的侍卫,心中即骇怕又万分不安。幸好,这样的夜晚,侍卫们也放松了警惕。
走走停停,退退进进,也不知摸了多久,她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一座湖水边,心中一喜,想起这是黄承寿说的某个地点,思路登时又清晰起来,顺着高砌的楼杆,撑着雨伞,披着斗篷,情无声息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