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只好悻悻的催马走过去,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嘴上带蜜:“小王叔,这么巧啊!呵呵,几日不见,气色不错!”
“是吗?我记得昨日才同王后拜别吧,不知道是侄媳妇的记性不好啊,还是我的记性不好呢?”残箫一副你装,你再装,你使劲儿的装的表情。
“额,哦,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讪笑,庆幸自己选的面纱又厚又严实,否则面上尴尬表情一定会让其他的兄弟们嘲笑了。
“那个,我奉王命协同大家作战!”我正了正声,严肃了口气。
“嗯?真的?他舍得?”残箫发出一连串的疑问,摆明了的不信。
长眉挑起,邪佞之极。真想知道以前的他是怎样的风流倜傥,花丛穿梭,动情而不动心。又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攫住他的心,今生跳动只为她。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尴尬的笑笑,别开了他烧人的视线。呜呼,如果再被他这样拷问下去,估计我都要被烧焦了。我强作镇定,说着我路上就打好的腹稿:“小王叔清楚此次行动关乎我狼王谷生死存亡,偏偏又有龙年绛一行护送,更可谓是难上加难。我身为黎国的王后,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前去拼命,而自己无动于衷坐享其成呢?如此还怎么服众,还有什么资格去发号施令呢?”
“说的不错,所以呢?”残箫似笑非笑的插了一句。本来严肃的氛围被他这样一闹,破碎了不少。
“所以,刀山火海,我誓与大家共同进退!”我的声音并不大,可我没有想到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风一样,掀起了一阵的涟漪,继而转成了滔天的波浪。
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句,追随于我的话,后来逐渐的变成众人齐声发出的一句气势骇然的话来:“我等誓死追随王与王后!”
眼里有些雾气氤氲,我云水白苍何德何能,让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以命追随!除了无边的感动,我还暗暗的下了决心,一定会尽我所能护他们周全。
于是我说:“为了我们的心中的家园,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我的同袍兄弟们今日之战,只能胜不能败。我们要像是原上勇敢的荒狼,杀的敌人片甲不留!”
“好了,走吧!”残箫带着嬉笑的语气,将我营造的人心振奋,气势如虹的氛围又一次的破坏殆尽。
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哭笑不得,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知道你会来!所以不用鼓舞士气!”
“嗯?为什么?”此时我的不解如大海一样的宽广。
“你来了,这宝贝还不是随手拈来,哪里还需要大动干戈,血流成河!”残箫策马缓缓的行着。
看他不疾不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自然是心情欢快,也就没多想的问出了口:“这么说,你有办法了?说来听听!”
他回头,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人人都知,龙家小雕喜欢女人,尤其,是美人!”
他故意把话调拖长,害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哀哉,我既没有貂蝉之貌,又没有班昭之才,如何使得了这千古惯用的美人计啊!
我低头估量着自己的胜算。今日我穿枣红的骑装,衣袂密匝匝的开满藕白的花儿,为这件素朴的衣裳提了几分高贵。腰间束着一条玄色的带子,上面挂着他送我的匕首非兮。脚蹬一双鹿皮小靴,上面吊着几个娇俏的铃铛,泠泠作响。不戴金来不戴玉,只有一条茜色的面纱,上面绣了几朵雪色的梅花。
我在这里使劲的想着对策,那厢残箫却哈哈大笑着说:“别担心,那龙年绛虽然算是个人物,可怎么比得了我们天下无双的涉儿。你连涉儿都降服了,更别说那个风流成性的龙小雕。他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小雕,雕怎么能够比得上狼王之王呢?”
我没心情同他说笑,认真的问他:“这办法可行?”
“可行不可行我不知道,那就要看小王后的本事了!”残箫也不再嬉笑,严肃起来了。
“你认为我行吗?”虽然我也想着要尽一份力量,可是面对残箫这种丝毫不怜香惜玉,并让我作为对付敌人武器的态度还是让我不免咋舌。更何况这王后的身份又怎么允许自降身价以身犯险呢?
壮哉,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枕戈待旦,马革裹尸!而我却在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最虚的事物,实在是不该啊不该!
可是,无所不能的上苍,我内心底里的那些个小小的不舒服,是可以得到谅解的吧!
我的心思百转千回,残箫看不明白。
他说:“我知道让你做这样的事有些为难,可眼下这是个最好的办法,我们方可有七八分的胜算。你本就聪明伶俐,机智多谋,胆识过人,比我们这些舞枪弄棒的男人不知强了多少倍。这些日子你又学了不少防身的本事,使枪的本事也算是出类拔萃了。最主要的是你是生人,见过你的人也不过一两个。所以这招虽然卑鄙了些,也不失为一个妙计!”
难得听残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好容易忍着笑,听完了他的絮叨,这才赶紧接话说道:“王叔你这是在说服我啊,还是在说服自己呢?”
“这……”意料之内的,我可爱的王叔冷不防的又中招了。
“放心吧,王叔说的我都明白。既然我都跟来了自然不会白来的,若不做出些什么,到让别人小瞧了我堂堂狼王后的实力。”我乐呵呵的说道,有着报复成功的快感。谁让他刚才捉弄我来着,哼哼,以牙还牙还是很公平的。
夜正在褪色,越来越透彻,天气也越来越冷。每当这个时候,就莫名的想念着他的怀抱,就算穿了再多的衣服也比不上他的怀抱来的踏实。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尝惆怅是清狂。这相思还真是缠人的事物,招惹不得,招惹不起。倘若一日陷落,便就是等着让它把心一寸寸的侵蚀殆尽。
远远的瞧见,他立在对面的高岗之上,灰色的衣裳与天色合二为一,若不是他黑色的骏马和他栗色的长发,我恐怕瞧不见他了。
他这幅摸样又免不了让我一阵儿的唏嘘喟叹,忽而想,他为谁遗世独立成这荒凉世界的狼王?举手投足都是莫名的王者之气,难道天生注定了要接受人们的叩拜和仰望?
我笑,读不出这笑容的味道。
虽然声音细微,可我还是捕捉到了周围人们的吸气声,气氛一瞬间的冷凝下来,人人都绷紧了神经,紧张不已。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只听有人大喊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大,他也尽量佯装镇定,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只说了两个字,他说:“狼王!”
龙年绛果然算是个人物,他显然是真的镇定,不过依旧不能够自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也许他要掩饰些什么,也许他是在表达不屑的方式。至于为什么我会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我非常非常的讨厌他这个动作。
而且这个动作似乎是他做惯了的,因为前面他就是用这个动作来打量我的。从这个动作里我仿佛看出了些什么,也许龙年绛并不像传言中的好色,总觉得他应该不止走镖人这般的简单,浑身上下沾染着一股糜腐之气。
我扮成卖酒的女掌柜,由于怕被狼王谷的人劫了去,希望可以随着他们的队伍走,寒镖局可以庇佑一二。
我好说歹说,知道他们商队大,也不稀罕金子银子,所以特意拿出了几坛上好的美人酿,作为龙家镖局弟兄的辛苦费。美人酿,那可是北国王后所创,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喝到的。想来残箫能弄到这些是费了不少力气的。还好我十分不待见美人酿,送的一点儿也不心疼。
冷风在这个峡谷里贯穿而过,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寒意。桀月峡,传奇的象征,一代又一代的匪商故事在这里尽情的演绎,就像是那永远不断的驼铃声如水,流淌在这个似乎有些干燥的土地之上,滋润着一代又一代的英雄豪杰。
或许,史书上永远也不会有这些人的踪迹,但是他们则以另外一种形式活在人们的心中,他们在说书人的口中,在伶人的戏台上,在文人的诗句里,他们是人们口口相传故事里的主角,传递着人们的爱恨情仇,悲欢善恶。
桀月峡上,从来没有断过响马,也从来没有断过商人。今天亦然,峡谷底里是四国中最大的商队,两侧的峡壁上立着北国最大的响马,似乎还加入了北国最有实力的镖局。
强敌劲手,狭路相逢,黑白交锋,自然又是一个不俗的故事。
最后终于由狼王谷的弟兄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狼王谷占了桀月峡,路上都是常年走风沙的客人,这自古客有客的道理,主有主的规矩!”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商队留下买路财。
一声过后,我还是禁不住向他望去。看不清他的眉眼神情,却也被他那天地独立的傲然气势所感染。都说峡谷看天天成一线,可是此刻的我仿佛能够借着他的身影看到整个起起伏伏的天下。
商队的领头人紧张的看了龙年绛一眼,龙年绛依然半眯着眼眸,朝着一个一看就嗓门很大的镖师前去喊话。只是比起我狼王谷弟兄朗若洪钟的声音自然是差远了,连货郎的叫卖声都比不上。
“寒镖局送远来的客人归家,大家都是吃的江湖饭,希望大头领借路!”
面纱遮住我冷蔑的笑容,还真是比狼王谷还狂妄的一群人,当真以为狼王谷害怕吗!不自量力!
果然,这话一说完,拓跋长涉的执鞭的手缓缓举起,眼看着就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