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陪我去,我要看天莲湖!”拓跋长涉说的无比坚定。
“拓跋长涉,拓跋长涉,你……我求求你,你先放开我……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哭着求他。
可他下一瞬的动作,真是把我吓坏了。
那锋利的匕首,飞快的奔着他的心房去了。我虽然看不见鲜血很快的染上了他的衣衫,却清楚的听见他闷哼一声,血腥味四处蔓延。
“拓跋长涉!”我颤抖着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突然抓着我的手,按住了他的伤口。温热的液体,在我指间摩挲,我眼泪狂涌,拼命的抽回手,却忘了止血是需要死命的按住的,正因为我的挣扎,加重了他的伤势。
“陪我去……陪我去!”他的声音让我害怕,从未想过,有一天,拓跋长涉竟会拿他的命来逼我。
“好……好!我去,我去……”我浑身战栗,话是哆哆嗦嗦的说出去的,“拓跋长涉,我求你了,先治伤,先治伤,好不好?”
拓跋长涉终于放开了我,与其说是他放开,倒不如说是他已没有力气握着我。
我疯了一样的喊着传说老人。
传说老人进来,先是叹了一口气,便赶我下床,为他疗伤。
“丫头,去东屋拿些药来。进了屋右拐,有个小柜,在第二个抽屉里。”传说老人吩咐道,似乎忘了我是个瞎子。
我迅速的答应,转出了屋子。
走出屋子我故意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然后扶着墙,又轻轻的走了回来。
传说老人将我支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
“你疯了!你明明知道,她现在那副样子根本就受不了刺激,上次犯病可是真砍死人了的!”传说老人带了些怒意。
我心头一颤,砍死了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难受,我也跟着难受。”拓跋长涉声音沙哑微弱,好在没了眼睛,我的耳朵非常灵敏。他说:“以毒攻毒,晨儿就是这样被治好的,我就想着……”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本属于天堂,是我害她入了地狱。只要引她上岸,我这条命能值几个钱,她本该是最圣洁的天莲。”
我心头震颤,缓缓的移动着步子。
犯病砍人?原来,原来,我云水白苍是真的疯了!
怎么可能?那么多苦难,哪一次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怎么就说疯就疯了呢!
真是可笑!
我木愣愣的走着,竟走到了沙枣林里。我顺着一棵大树,滑落在地。找不着前路,只能一个人偷偷的哭。
真的是不想活了啊!
可是陡然间,我被一个双大手狠命的拉了起来。
“走!陪我去看湖!”拓跋长涉冷肃的声音,让我一时之间喘不过气。他从来没有这般为难过我,用这般严厉的口气对我说话。
委屈一股脑儿的全涌上来了,我想挣脱他的手。
“别动!伤口扯裂了会很痛!”他清冷的声音,让我吓的不敢挣动。
被他拉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安心是安心,倘若安心能够阻的了心寒。天知道,我多想和这个男人一直走下去。
仿佛他第一次牵起我的手,第一次在狼王谷黑暗的地宫中带我寻得一片温暖安宁。这个男人,是我一生无法摆脱的执念啊,我怎舍得放手。
“别想着在离开我,除非我死!”他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拽着我的手,用了力气。
心中,是说不出的味道。
他终是以这种彼此折磨的方式来换的两人的纠缠,至死不休。
且不管这爱有多痛,就是要执拗的爱下去么,老天呵,我该如何是好。
“站在这里别动,否则就等着为我收尸!”面对他的这种‘残忍’的威胁,我忽然的笑了,此时的他竟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天莲湖就在我脚下,我能感觉得到铺面而来的寒气。冬日的严寒,让整个湖面结了冰,有一种特殊的寒意。
风横亘而过,带着滔天的气势,想起那****在风中遗世独立的模样,那时我还曾气势勃勃的语读天下,可如今,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年少轻狂。
有人在歌,歌声婉转,唱的是《关雎》,一首历经千年,却仍然可以打动人心的诗歌。
只要引她上岸,我这条命能值几个钱,她本该是最圣洁的天莲。
他的这句话,一直一直在我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过往一切,无一不让人眷恋。
他缓缓的走进,牵起我的手,坚定的说:“跟着我走!”
我听话的点点头,觉得他方才所说的四个字是最美的情话。
湖结了冰,挺厚实的,走在上面有些冰。可那种沁人心骨的寒滋味,还没有尝到,就被他打横抱起。
我心头终是一暖,突然自私的不想将他放开。人在脆弱的时候,都想有个依靠,只要他稍稍靠近,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接受,瘾毒,岂是容易戒的?
我并不知道湖中心有舟,他轻轻把我放下,我坐在一片厚厚的兽皮之上,想来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他坐在我的旁边,斜躺在我的腿上,呼吸明快,似乎好久没有这般的惬意过了。
“天莲湖结了冰,白茫茫一片,湖中的小岛上竖着几株干了的芦草,枯黄色,可是很美。天很蓝,是那种毫无纤尘的蓝……”他耐心的为我描述着美景,真的好美,我仿佛自己亲眼看见。
“过去一只苍鹰,那是你最喜欢的鸟,坚强的不愿意屈服的鸟,他以最残忍的方式涅槃重生。”拓跋长涉徐徐说道。
一句话,无须多说,我的心却是奇迹般的豁然开朗。
什么都不想了,真的,什么都不想想了。
我安静的怀抱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一点划进了心头。有时候瞎了也挺好的是不是,至少可以肆无忌惮的摸着他的脸。
“苍儿,我们回狼王谷吧。”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撩拨的人心痒痒的,不觉得就开始憧憬那种行侠仗义的逍遥日子。
我抿了抿唇,终是下定了决心,轻轻的道:“好。”
他的唇,轻轻的扬了起来。顿了顿,他缓缓的说:“苍儿,颖儿的事我终是欠你的,可她毕竟是我的孩子,我不想她怀着恨。即便是恨了,也该是恨我,而不是你和霁晨。所以,我……”
“拓跋长涉,我犯病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我风马牛不相及的打断了他的话。
“苍儿!”拓跋长涉一惊,坐直了身子。
我却是笑了,释然了,突然间就释然了,让爱自己的人担心,其实是件罪过,哭了一个晚上我彻彻底底的想通了。
我云水白苍爱这个男人,就算是天崩地裂,为世俗所禁忌,被世人所不齿,都不该轻易言弃。何况又不是强扭的瓜,他也爱我啊,我就是知道!
“拓跋长涉你会嫌弃我吗?这样一个又瞎又疯不……”
不贞的女子还没出口,就被他的吻拦了过去,竟是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拓跋长涉有没有说过,你的美是慑人心魂,夺人心魄的!”离开我的唇,他俯在我的颈窝微喘着说。
“是么?怎么听着怪吓人的!”这男人说的情话,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他微微的摇头,蹭着我的脖颈,痒死了,我不耐的推开了他。
可才推开,他就像粘皮糖一样的粘了上来,咕哝道:“怎么会,云水白苍,你可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宝贝。没了你,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的。”
听着他软绵绵的话语,我从里到外亦是软绵绵的。
再回去的时候,老人已经未卜先知的准备好了行李。
“还是那句话,这丫头也就只有你能摆平!”传说老人笑得非常开心。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是因为我有他的把柄!”拓跋长涉扶着我坐下,桌子上一定是摆满了饭菜,我一进屋子就闻到了,真是饿了,本来打算开动的手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顿了下来,虽是看不见却还是朝着他的方向扬头,满脸的疑惑。
“我的命,就是她最大的弱点!”拓跋长涉一语惊人,我的心像疯狂的颤动,惊着了,吓着了,我连气都喘不匀了!
老人难得的哈哈大笑:“看来我又要种一个小苗子了,你们俩的故事啊还真是一波多折,不纪念一下,我看是不行。”
我羞红了脸,埋头,吃饭。耳边是拓跋长涉低低的笑声。
拜别传说老人,我们朝狼王谷行去。
“怎么样,你听到风在说什了吗?”贴着我的耳畔,拓跋长涉声音迷人的不可救药。我们现在在魔鬼城,我满脑子都是他初代我来时的画面,他的银色面具,他矫健的身影,他带着我纵马驰骋……
我笑了,笑的有些调皮:“你猜?”
“天下!”他低笑着吐出的还是那两个字,并不生疏的字眼。
“胡说!”虽然喜欢极了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可我就是不想承认,死不不认!
他轻轻地笑着:“难道不是吗?天下,不是用来掌控的,而是用来享受的!苍儿,从此你我比肩齐享可好?”
有石子抛入了我的心湖,一圈圈的泛着涟漪,这种感觉真是美好的不行啊!
“不好!”我还是说着‘违心’的话。曾经心头的天下我是怎么解的?记不起来了,这一刻,我知道他才是全天下!
“小骗子!”拓跋长涉宠溺一笑,脚下用力,马便飞快的驰骋起来。
“你慢点,马会累的!”这马受着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他不心疼,我心疼。
“好马就是要跑跑才好,像你那样的惯着它,迟早废了!”拓跋长涉却是不管不顾。在狼王谷的入口处,他勒紧缰绳,马前蹄离地,整个身子倾斜竖起,一声嘶鸣,唯美的不像话。
这是我最喜欢的画面,可自己从来没有试过,没那本事,怕从马上掉下来。
如今,他又带着我做了一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