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叶涵宇喝着夏凛给她的热羊奶——离开医院之前，夏凛把储备的三四桶羊奶都冰封了带上——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了？”夏凛注意到了，轻声问。
她的声音很舒缓温和，奇异地平复了叶涵宇的焦躁。
“我没事。”叶涵宇摇了摇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羊奶。
只是……
那边那几个男人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是，其中的那个男人看着夏凛的目光。
夏凛轻轻地笑了一下，摸摸抱着杯子乖乖喝羊奶的小姑娘的头。
“今晚我来守夜。”夏凛似乎摸小丫头的头发上瘾了，一遍又一遍地顺着发，一边道，“阿楠明天还要开车，晚上要好好休息。”
“可是……”柳书楠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四人团队。
另外一边的几家人倒不是很担心，但是那个四人团队，怎么看都像是混混流氓啊。
另外还有那个男人……
坐在餐厅里的另外一个独行男人，很沉默，一直低着头慢慢地吃着东西。他们进来的时候也没抬头，柳书楠到现在都没看清楚他的长相。
而且，从进来到现在，都没听到他吱声啊……不会是不能说话吧？
夏凛笑得弯起眉眼：“我有让你们睡死吗？”
“……”
柳书楠表示这等黑暗气场他实在是扛不住阿瑛求救场啊！
不愧是多年的竹马竹马，苏瑛站了起来，顺带把柳书楠带上：“那我和阿楠先去把车子的油加满，今晚就睡在饭厅里吧。”
屋子里至少暖和点，毕竟还是四月份，天气尚未完全热起来。
这种时候，要是来个伤风感冒，可真的是麻烦大了。
夏凛也跟着站了起来：“那我去里面的超市看看，还有什么剩下的东西可以用上。”
她摸摸叶涵宇的头：“小涵在这里等着，好吗？”
服务区除了超市和饭厅外，配套设施里还包括加油站。
或许是末世开始才三天的缘故，这个加油站的存货还是挺多的。
考虑到他们的车上会生火做饭的因素，苏瑛只是给卡车加满了油，并没有另外找东西灌些走。
万一在车上把柴油给点了……那就好玩了。
往油箱里加满油，苏瑛把加油器放回加油机上，盖上油箱盖子。
柳书楠靠着石柱子，打呵欠：“阿瑛，夏姐把我们打发出来干嘛呢？”
虽然说，提议出来的是苏瑛，但是紧接着夏凛就离开了饭厅，怎么看都是夏凛和苏瑛商量好了。
他好歹也是名校出身，家室也不错，不至于真被肌肉细胞塞满大脑，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
现在那里只留下了程家人和那个沉默的男人，以及那个四人团体。
程家人显然是不会跟那四人团体同流合污，而且看起来正义感还是挺强的，叶涵宇留在饭厅里的安全系数比跟他们出来还要高。
苏瑛把油箱门锁上，淡淡道：“饭厅人太多了，不太好下手。”
柳书楠一呆：“……下手？”
苏瑛唔了一声，把钥匙放回口袋。
“那伙人的眼神，太恶心了。”苏瑛撇了一眼从饭厅出来的几个人影，从方向看，是朝夏凛离开的方向去的。
“……然后？”柳书楠不太明白一向对外来视线熟视无睹的夏家姐姐怎么会突然在意起这个来。
苏瑛很淡定道：“不利于小孩子的健康成长，所以……你懂的。”
“……”
柳书楠无言以对。
“阿瑛。”
“什么？”
“其实你的萝莉控癖好是遗传的吧？”
“……”
正在往饭厅走的苏瑛和柳书楠遇上了那个被称为郑哥的男人，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弟。
没等两人开口，郑哥就先笑呵呵地走过来了：“哎，两位小兄弟，这是加了油回来么？”
苏瑛笑了笑：“是啊，这加油站的储油还是挺多的，不趁着现在灌好，就怕接下里的路上没地方加油了啊。”
郑哥心有戚戚地点头：“是啊是啊，你们那个大家伙，吃油可厉害着！别说，郑哥当年也是跑长途的，那油耗啊……哎呦，进一次加油站就心疼一次！哥赚的钱都喂给油老虎了啊！”
“不过现在这世道，钱再多也没用，命才是最要紧的啊！”他看苏瑛听得认真却没跟话，便道，“小兄弟我也不瞒你们，我带着我那三个朋友从H市逃出来也是废了老大的劲！那群烂肉一个两个还好，多了简直就是没活路了啊！”
“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开着轿车的，差点就被淹在那堆烂肉里出不来了！你们的车子底盘高，有烂肉也能直接碾过去……让弟兄几个蹭个光吧？我们也不要别的，就是让我们跟着就成了！”郑哥苦笑了一下，“所以我想问下小兄弟，这明天是准备去哪里？要是同路，我们就一块走吧。”
这是老实话。
苏瑛可以分辨这人说的是真是假，道：“郑哥几个，是准备去哪里？”
郑哥一听，有戏：“我们几个就是去T市！现在ZF不都号召大家去T市么，本来哥几个也是准备跟着ZF的救援部队走的，但是……”
他叹了口气：“之前在的地方位置不对，去那个救援点的路上尽是烂肉，根本冲不过去！没办法，哥几个就只能带着兄弟绕路，从前头的高速路口进来，自己去了。”
他身边的那个弟兄跟着插了一句：“没错没错，而且听人说……有两个救援点被丧尸吃掉了！”
苏瑛和柳书楠对视一眼，问道：“这我们倒是没听说，怎么回事？”
“我们也是出来的时候，跟别人遇到了才知道的。”郑哥指了指高速公路，“听说两个救援点都是被丧尸群给攻下的！一个是在H市东北角的，一个是H市的南面，两个救援点都是遇到了大批量的丧尸，连火力压制都压不过，最后……只逃出来了几个人而已。”
他没详细说过程，但是所有人都能猜到那样惨烈的经过。
“奇怪，为什么会突然遇到大批丧尸？连撤退都来不及？”柳书楠不敢相信，现在这世道，跑得比两条腿快的东西多得是。汽车也好摩托车也好，哪怕是电瓶车自行车都比那些丧尸来得快，怎么会几近全军覆没？
丧尸再怎么可怕，也不过是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甚至两个轮子的？
又不是每只丧尸都像他们遇到的谢修那么变态的。
郑哥摇摇头：“不知道啊，只听说那些烂肉根本就是机器一样死命地往救援点冲，就像……”他回忆了一下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的形容，“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一样。”
柳书楠摸了摸下巴：执着吸引什么的，这听着……怎么有点像谢修那丧尸姑娘对他家兄弟呢？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居然能吸引那么多的丧尸……虽然有点重量不重质，但总好过他兄弟直接吸引了一只三级丧尸满地图窜。
就在这时，后面的超市传来的惨叫惊动了他们，包括还在饭厅的叶涵宇和程家。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夏凛离开的方向。
服务区的超市面积其实还是很大的，虽然售卖的商品以吃食为主，但是像毛巾牙膏之类的日用品也是占了两三个货架的。
夏凛去的是后面的一个超市，或许是之前这里发生过打斗，当然也有可能是超市的经营人不上心，十多盏白炽灯里，除了门口的五盏盏白炽灯外，其他的都坏掉了。
货架又阻隔了光线，这让处于内部的日用品区域显得有些阴暗，货架上的东西投下的阴影给那里凭空添了诡异感。
夏凛从凌乱的货架上取下一只手电筒，打开，一道白光照向前方，阴影顿退。
她看一下，并不是使用电池，而是充电类的。不过说起来，现在大部分的手电筒都是充电型的，像那种需要两节一号电池的手电筒好像只有在农村还能看到。
背后忽然有风声响起，夏凛不及细想，侧身一躲，对方扑空，却没有停留紧接着扑了上来。
货柜间的通道并不宽敞，躲避的时候，夏凛直接撞上了货柜，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吃痛之下，夏凛手里还亮着的手电筒掉落在地上。
手电筒滚了滚，落在了那团黑影的脚边。
黑影的位置正好处于货架的阴影之中，看不清全貌的。
借着那光，一只像猫爪但又比猫爪大得多的爪子出现在阴影边缘。
就看那腐烂了的毛皮，夏凛可以肯定，这是一只丧尸。
一声低低的唔哼声，像被踏进了领地竖起全身的毛来驱逐对方的猫咪叫声，但是更像是人学猫叫……
“啊！”
门口忽然传来惊叫，夏凛听出这是四人团队里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看来是跟着她过来，结果……
这吸引了那团黑影的注意，不假思索的，黑影放弃了眼前威胁度越发高的猎物，扑向门口！
“救命啊啊啊！”那男人胡乱挥着手里的棍子，却是误打误撞击中了黑影。
沉重的身躯掉在地上的闷响，夏凛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个……人？
身上只有几片要掉不掉的布料，没有遮住重点部位，但是他并没有走光。
因为他身上有一层毛皮。
简直就像是出现了返祖现象的人类，这个人的全身都长出了黄褐色的毛皮，头上还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尾椎骨连着一根长长的黄褐色尾巴。
这简直就是只会在人类想象中出现的猫人！
这猫人翻身起来，手脚着地--不，那不应该是称为手脚，而是爪子。
相比于身上的半人半猫，他的手脚却是完全呈现猫的样子，除了比一般的猫爪大，完全就是猫咪的爪子！
弹出来的利爪，带着幽幽的蓝光，尽管不知道其他，但是“不能被伤到”这个认知，却是异常清晰地出现在男人脑海里。
“怪……怪物！”
就在男人被这黑影真正的模样吓到愣神的时候，丧尸猫人以猫科动物的敏捷扑了上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男人的惨叫被扼在了喉咙口，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是……颈骨被咬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