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环儿似是所料不及,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筱桐,“小姐,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应该不会。”筱桐说着话摇了摇头,语气中却透着肯定。
她看着环儿那一脸不能接受的模样,微微叹一口气,心怀忐忑又带了几分惆怅地说道:“环儿,我不逼你,你若不想走,我自己走便是。保证不会拖累到你。”
环儿闻言,眼中尽是不舍,口中却坚定地道:“小姐,环儿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呢?小姐你一日是我的小姐,就永远都是我的小姐。你走去哪我便跟去哪。小姐绝对不能撇下环儿一个人走啊。”
环儿此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到最后那话音里竟已是隐隐含了些哭腔,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
筱桐见状,连声安慰道:“傻丫头,别哭啊,我不过是看你好像不是很想离开,所以才说了那番话。其实我心里比谁都希望你跟我一起走。所以你别哭了,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是绝对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环儿闻言,水汪汪的眼睛里虽仍有泪水打转,却是勘勘止住了去,嗔笑一声,“小姐,你刚才当真吓坏我了,环儿还真以为小姐不要环儿了呢。”
筱桐见环儿总算是没大哭出来,心下也就放下心来,伸出一只手为环儿将眼中未曾流出的泪水抹干,怪道:“你呀,说了才没几句就哭。我不过是征询你的意见而已。又没说就不要你了。这样都能把你惹得哭了出来,真是个软弱性子。”
“还不是以前的小姐给带出来的。”环儿满是不服气地辩驳。
“好啦,你快去把我叫你拿的东西拿过来,今儿个晚上咱们就收拾妥当了,早些睡下,明天少不了要早起。”筱桐条理清楚地吩咐着。
环儿得令,赶忙跑去执行,只见她在寝殿里先往东头跑,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而后又往西头跑,从西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而后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拿着布包,脚下踩着小碎步快步来到筱桐身旁。
双手一伸,摊在筱桐面前,“小姐,都在这儿呢。”
筱桐看了一眼,而后将两样事物全部放到榻上,打开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又道:“环儿,你再去拿一套你的衣服来给我。”
环儿听后,微微愣怔,好奇道:“小姐,你要我的衣服干吗?”
“笨啊,你总不见得叫我身着皇后的凤袍出宫去吧。真若那般,恐怕还未出凤仪宫,便要被人给逮回来了。”
“原来如此。”环儿恍然大悟似的,连忙转身,“小姐,你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着话的工夫,人已然出了寝殿大门。
筱桐也没闲着,清点了一下手中的银票,一共五十万两。如此算起来,有了这么些银两,只要出宫后日子过得清减些,不肆意挥霍的话,这些银两足够她买间宅子,再请两个丫鬟,用一辈子是没有问题了。
这么想着,环儿已然从外间进得殿内,“小姐,你看看,这件你穿着合不合身?”
由于卫嫣然的身材比之环儿略高一些,是以,她特地拿了一件较大的宫女装来给筱桐。
“怎么样?环儿,你看着还合身吗?”
须臾之后,筱桐已然换上了环儿给她拿来的装束,自屏风后换好,走出来在环儿面前转了个圈儿,语带雀跃地说道。
“合身,小姐,你穿着正合适呢。”环儿在一旁连连赞叹道。
“合身就好,呵。”
“小姐,我有一事不明。”筱桐径自高兴的时候,环儿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那厚厚一叠银票揣入自己怀里。
“小姐,你说明日会有逃跑的时机,此话怎讲?”虽然一直听小姐说要找时机逃离皇宫,但是环儿却一直不知道筱桐心里究竟是怎样盘算计划的。
“这个啊。”筱桐也才意识到,关于逃跑一事,她好像确实没跟环儿交代仔细。不过,她却并不打算告诉她,只因,环儿的单纯不应卷入到这些阴谋权势之中,所以,她选择不答。
“你就别问了,明天一早准备跟着我跑便是。今天夜里你就别回房了,就说我身体不适,你需留于寝殿照料便是。”
环儿见筱桐不愿说,她也只好不再问。只是心中的疑惑却是仍解不了,就像一粒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一日解不了,便堵得心里难受。
筱桐将银票全部塞入自己怀中,又将首饰包也塞了进去。还好她由于畏寒,身上着了三件里衣,因此,即便塞了个满怀,却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此人生得相当臃肿。
其实,她是可以将这些东西分给环儿一些,二人一起承担,自然轻松许多。可是,不知怎的,越是如此关键时刻,她对环儿反倒越发放不下心起来。是以,为了以防万一,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身上。还好环儿心思单纯,也没多想。不然,只怕她当真是要无从解释了。
由于环儿本就身穿宫女裙衫,是以也不用换衣。
这日,凤仪宫内,早早地便熄了灯。筱桐与环儿都是和衣宿于寝殿之内。
黎明破晓之际,漆黑如墨的夜逐渐亮堂起来,由黑转灰,染上一丝亮色。
由于昨日睡得早,是以筱桐和环儿二人早早便从睡梦中醒来,不声不响地梳洗完毕后。筱桐让环儿为她也梳了一个宫女的发髻。而后,她又再度拾起那荒废已久的化妆之术,将自己白皙的皮肤涂上一层暗色,柳眉浅浅一扫,樱红的粉唇涂暗了些许,步骤虽是简单,功力却不一般。整个妆面上完之后,再看那铜镜中人,面色黯沉,眉目平淡,朱唇苍白无色,额间隐约可见三条皱纹。给人的感觉似是一三十出头的大龄宫女一般。
自己打点完毕,筱桐又为环儿描扫半天,原本长相清纯的环儿被她这么一画,俨然是一正值妙龄却面目平凡的少女一般。
这下,可把环儿乐坏了,之前在宫外的时候,那次出府游玩,小姐说不必把自己画得面目全非,如今,她总算是有机会见识到小姐厉害的化妆术施展在自己脸上了。怎能不兴奋。
“小姐,你好厉害。我真的变得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耶。”环儿瞠着双目惊奇地说着,言语间满是崇拜。
“这有什么。”筱桐不屑地说道,“你要是想学,以后出了宫,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环儿一听,眼睛越发闪亮,兴奋地开了口,“太好了,环儿谢谢小姐。”
“谢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筱桐不置可否。
待一切收拾停当,天已大亮。然而,却是不若往常一般露出一丝阳光。显见这天,怕是要变了。
灰蒙蒙的天空,虽然亮着,却让人感觉心中沉闷万分。一大清早的便狂风乍起,东北风呼啸着扫过整片皇城的天空。不仅预示着秋日渐过,冬日将来,更加昭示了今日,注定不能平凡。
后宫中,各宫主位这个时辰都还未醒来,是以,各大宫殿皆是安静异常。
唯独龙清宫内的司空烨如往常一般早起穿衣,准备着今日的早朝。然而,沉重的面色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如今已是万事俱备,今日,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胜出。帝王睥睨天下的凛然之气自他身上毫无克制地散发出来,连带着两个伺候司空烨的宫女都比往常还要小心翼翼。
平日里微显呱噪的小全子此刻也是不敢出声,总觉得,今日的皇上,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清道不明。
丞相府内,姜问亦是一早起身,今日之事,成王败寇,异常关键,容不得半点儿疏忽,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应战。
今日一过,相信不久之后,司空烨便会废后了吧,届时……
想到此,姜问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卫王府内,卫郸兴奋得几乎睡不着,亦是早早起身,因着静不下心来,他便来到书房拿起书本潜心阅读起来。
“父王,你在吗?”温润如春日微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使得卫郸从书中回过神来。
“志儿啊,进来吧。”一脸高兴地放下手中的书,眼底眉梢怎么也掩不住那大业将成的兴奋之情。
卫志闻声,推门而入,来到卫郸面前,“父王,你真的打算造反?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卫志恳切的言语说出口,却是令卫郸眉头一皱,暗恼自己怎的就养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
“志儿,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收不收手的问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你且放心,那皇位已如探囊取物,今日早朝,定能顺利将其拿下。”卫郸志得意满地说到,言语间充满了无比的自信。
“父王,依志儿所见,倒未必那么容易。您就听我一句,放弃吧。那皇位有什么好?您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为何还要徒争那些虚名呢?”卫志满面担忧地说着,他从知道卫王要造反之时,便心存忐忑,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缠绕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