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小嘴又抹蜂蜜了吧,这样甜……”张奶奶由衷的喜欢这个像是和自己闺女儿一样的女人,不仅仅是小雅子在她手下工作,她帮助了小雅子很多很多,还有就是她真的很好,不会像城里人那样勾心斗角,不会瞧不起自己这样一个糟老婆子,看遍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晚年的时候能遇上这么一个小棉袄,真的是三生有幸了。
“奶奶,先来尝尝苏总带过来的老鸭汤。”张姝雅端着小碗走了过来,和苏兰滢一起扶起了张奶奶,奶奶却自己端了过去,张姝雅明白奶奶的意思,微微一笑,又去端了两碗,一碗给苏兰滢,一碗给自己,三个人围坐着,相视一笑。
轻轻飘起来的香味萦绕不散,只能听见苏兰滢又在强调,“不准再叫我苏总了,姝雅以后就叫我苏姨,奶奶就叫我小兰!”有些严肃活泼的意味,换来大家爽朗的笑声,一直飘荡……
与温情相对的似乎就只有冷清了,在市中心最庄严的地方就有这样一处冷清。
柳世维不想回家,真心不想回家,这些年的人前光鲜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可是失去的却更多。女儿改名字了,没有通知自己一声,女儿找着工作了,没有通知自己一声,女儿谈朋友了,自己是不是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这双手,沉浸在官场中这些年,紧紧握住的是什么呢?是人人见着自己都满脸谄媚的喊一声“柳书记”?还是每次出去视察都有一大帮的浩浩荡荡?
某一天自己忽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再怎么保养还是有了花白的痕迹,皮肤再怎么护理还是有了深深的沟壑,自己已经不能奔跑着去追寻某样事物了,因为会喘会深深疲惫,看来自己确实是老了。身边还有谁呢?苏梅滢么?那个自己名义上的老婆?呵,她没有错,只是自己已经无数次的后悔当初的攀龙附凤,是不是当年自己跨出了第一步,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每天每天的咋咋呼呼,神神叨叨,疑神疑鬼,整个市委没有谁不曾见过她的风采,就连刚刚来实习的小李都被镇住了,傻傻看着,最后他嘴角的那抹鄙夷自己只能视而不见。当夜晚她妖娆着身子缠上自己的时候,还必须要告诫自己不能后退,只要后退半步,今夜就会不得安生!
下属似乎是不敢靠近自己,对自己敬而远之,可是又有藏不住的冷嘲热讽钻进耳朵里,柳世维深深抽了一口烟,又长长吐出来,念筠?小禾?再次想到了女儿,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女儿,自己的记忆中甚至不存在一整张她成长的连续画,似乎是一下子就能对抗自己了,一下子就把自己狠狠关在小巷子里不曾问津,满眼的厌恶,满眼的不耐烦,一身的抗拒,自己还是太失败了!那么,是不是一场婚姻能拉近一下父女俩的距离呢?那个男人很不错,还有……潘筠!
呵,潘筠啊……
远在楚氏总经理办公室的潘筠好像惊了一下,不过她很快释然,不可能有谁会想着自己的,说不定又是刚刚训完的那个经理在诅咒自己呢,呵!楚氏还是前途未明,看来还是要靠柳世维一下,但是纶止那样反对,自己能不能驾驭呢?呵,何谈驾驭,自己见得到见不到还是一回事呢!儿子对自己的感情估计就停留在他爸爸的老婆身份上,自己混的连个后妈都不如!
自己是真的错了么?从当年选择嫁入豪门开始就注定了孤独一生么?潘筠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楚家算什么呢?赚钱的工具?还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苦力?丈夫那样的宽容和退让真是自己想要的么?还是说连丈夫对自己最后的一丝感情都已经化为一声叹息?
现在还不想回家,回到家,是不是又会听到丈夫和儿子的电话通话?丈夫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柔情,语气中是作为一名慈父应有的怜爱,那是自己融不进去的世界,那里只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自己的丈夫既是父亲,也是,母亲……自己还是太失败了不是么?儿子每天打电话给他爸爸,一年到头却不会对自己发一条短信!
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报应啊!一生汲汲于名利,对于荣耀的追逐早已让自己泯灭了作为一名合格母亲的资格,蓦然回首,掌心空无,繁杂的脉络是不是也在嘲笑自己的痴人说梦?
但是,自己不会承认在商场上会输!如果非要牺牲一切能换取楚氏的安稳,那么自己愿意付出一切,这样,一生下来,也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荣誉了,即使是再也无法和儿子……消除隔阂……
潘筠拿出了手机,拨出了那个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如二十多年前那样迷人,只不过沧海桑田,还是多了许多苍老,“柳书记,星期天让两个孩子见一面吧,嗯,就让他们在咱们上次见面的地方吧……”
当两个已经觉得无法弥补伤痕的人继续越走越远,他们却不知道这份错误让两个孩子磕磕绊绊了许久许久……
苏梅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没有变,可是她却发现眼睛有些浑浊了,不如从前那样清亮,缓缓伸手,轻轻按压眼角,肌肤也不如从前紧致,这些是不是柳世维越来越晚回家的原因?慢慢收紧手,长长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面,手掌心泛滥一片,可是她好像没有知觉似的,还是拼命收紧手,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舒服一点!
这样一个空荡荡的屋子,每天只有保姆和自己在飘荡,算是金屋藏娇么?自己能这样痴想么?可是自己算是哪门子的娇?丈夫一直不准点回家,大有一种让自己自生自灭的绝情,自己跑去市厅,可是换来的只有他人无情的嘲笑!有什么可以笑的!他们有什么资格可以笑?可是再多的钱堵不上别人的嘴,自己挖空心思换来的只是这一室清冷,呵,原来自己从来就是一个人,一个人而已……
自己怎么甘心?自己是苏氏大小姐,天之骄女,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勾搭自己的丈夫!自己这一辈子,别的不争,可是这口气还是要抢一抢的,柳世维,你是我苏梅滢的丈夫,你今天的飞黄腾达、平步青云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束缚在这座空荡荡的豪宅里?你有什么立场出去沾花拈草?你有什么权利朝三暮四?
越想越气愤,一挥手,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都应声落地,哗啦啦,更显得别墅里空旷清冷。苏梅滢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记好了,你是苏梅滢,你是苏家大小姐,没有谁能争的过你!就算死,你的丈夫也只能和你同穴共寝!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需要关爱的女儿……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当电台里的歌声漫过整个城市,声色犬马的继续咆哮一夜,孤枕难眠的继续想入非非,而十指相扣安然入睡的就已经不会受到悲伤的蛊惑了,他们正在梦见云彩,轻轻泻出光晕……
枕在楚纶止身上醒过来真是一件很舒畅的事情呢,苏小禾扭了扭身子,不愿意起来,昨天晚上两个人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而且是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这不,自己睡在楚纶止的大腿上,而他却整个人蜷缩着倒在一边,应该会不舒服吧?苏小禾难得良心发现,有些动容的想到。
慢慢抬起上半身,苏小禾密切关注着楚纶止的反应,还好,一直很安稳的样子,不过这家伙的睫毛真的很长耶,而且很浓很密,真像是偷了谁的睫毛膏涂过一样!苏小禾撇撇嘴,很恶趣味的想道,“天生的一副狐媚样儿,勾引谁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葬送在你小子手上!哼哼!”嘴里嘟嘟囔囔,可是还是按耐不住好奇,慢慢靠近,想伸出手轻轻摸一摸,感受一下女生都梦寐以求的浓密睫毛。
“还满意么?”
“很满意呢……”苏小禾感受着睫毛在自己指尖轻颤,别有一番乐趣,随口答道。
“想要么?”
“嗯哪!想!”苏小禾觉得迷迷糊糊好像进入了一种问答环节,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就好,至少还有一样能让你以身相许!”戏谑的话语继续悠悠的响起。
苏小禾僵住了,差点咬着舌头,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是直接倒下装睡呢?还是闭眼假装梦游?哪种方法好?百转千回没有来得及施展,整个人已经被带倒在床上,某人的脑袋蹭了上来,还带着“咯咯”的响声,本想反抗的苏小禾犹豫了,那是一整晚姿势不正确留下来的后遗症吧,肯定很不舒服吧……
“你也别太自责,我愿意为你这样不舒服一辈子!”似乎知道苏小禾心里的想法,某人边蹭着脑袋边嘟囔道,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趁机偷点香吻神马的。
苏小禾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可是不可否认心里甜滋滋的,浑身畅快!可是好重啊……不禁推了推身上的某人,“你下来吧,好重的……”
难得的吴侬软语让楚纶止心情大好,狠狠吧唧了一口,“以后你要是天天这样跟我说话,我非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瞎说什么呢!”苏小禾再次翻了个白眼,捶了一下楚纶止,“一天到晚嘴上没把门儿的,胡说八道!”
楚纶止撅起了嘴,一脸的幽怨,“这不是在表达我对你的爱么?”
“有这样表达的么?既阴森又变态!”苏小禾戳戳楚纶止的脑门儿,“快给我下去!磨磨蹭蹭,别想一直赖着给我转移话题!”
楚纶止识趣的翻了个身,可是关节一直“咯咯”在响,苏小禾内疚了,是真心内疚了,“要不,我帮你按摩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