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迟到了这么些年的亲情不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么?就在眼前了,苏小禾,加油!抬起手,敲上去,门却从里面开了。
“你……”苏梅滢第一次这样直面苏小禾,一时有些混乱,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怎么称呼,只是有些惊异的上下打量。
“我……”苏小禾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说话,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吧,她似乎还和以前一样美丽,现在更是少了几分戾气,眉梢处稍稍带点春意,稍稍一联想如今爸爸想要重新修正家庭关系,而且妈妈到现在才起床,苏小禾就了然了,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些烫……
“干嘛一大早杵在这儿啊?”苏梅滢看着面前的苏小禾还是没有移动的迹象,不禁皱着眉头出声质问。
苏小禾扯扯嘴角,侧过了身,只是在苏梅滢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似乎很是好意的提醒了一下,“已经十点半了,不早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擦着苏梅滢的耳边飘过,“你……”苏梅滢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愣神为什么一向和自己不怎么对付的闺女儿跟自己说话,还是在愣神这个点才出房门的原因被一下子戳破了,许是太久没有得到柳世维那样温柔以待了,昨晚的温情让她心情颇好,女性的腼腆回升了一些,“那……那也没多晚啊!”明显的狡辩,有些幼稚。
苏小禾挑挑眉,“那……那也没多早啊……”苏小禾故意学着苏梅滢说话,许是一大早找回来了一些父爱,和柳世维摊开了,所以心结也松懈了一些,现在的苏小禾尽量让自己重新打开心门接纳以前只是名义上的父母。
“你……你今天怎么了?”苏梅滢一脸莫名其妙,嘟囔着,兀自走开了,可是耳根开始变红,神情有些莫定。
看着故作镇定的母亲妖娆着走过,苏小禾不禁笑了,是不是心态不一样了,所以自己才会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母亲这样的可爱。
“呀,世维,你今天怎么会在家?”还没有走到楼下的苏梅滢一看见侧厅坐着看报纸的柳世维,就好像饿了好几天的猛虎向着肖想已久的美食扑了过去,哪里还有刚刚苏小禾面前的娇羞和恼羞成怒,就差摇着尾巴扑棱过去了。
“咳咳。”饶是久经沙场的柳世维也有点吃不消苏梅滢今天的表现了,估计是昨天晚上久违的温柔让她又有了希望,所以今天表现得有些亢奋,心里想想,不禁有些愧疚,不但对女儿缺位太久,对于这个成天只为自己考虑的妻子,自己也缺席太久了,“嗯,刚刚让小禾……小禾去喊你下来吃饭了,没有看见人么?”明明一直关注着上面的事情,也似乎听见了一些声响,可是柳世维故意装作很讶异,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苏梅滢。
其实最让苏梅滢吃惊的不是柳世维竟然喊女儿的名字了,而是自己刚刚的表现竟然没有让他皱起眉头,狠狠甩开,不禁心花怒放了,心情好到了极点,“哦哦,看见了看见了,在后面呢,在后面。”点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柳世维笑了,在苏梅滢吃惊的睁大眼睛注视中笑了,眼中流露的是最自然的温情,“小禾,你妈已经下来了,你还在干什么呢?”扬声对着楼上慢慢吞吞的苏小禾喊话。
苏梅滢显然石化了,从来没有见过柳世维现在这样,即使是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像是平常家里的爸爸一样,没有了在外的威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存在,不禁和脑海中曾经的父亲形象重叠了,这是这二十多年来自己不敢想象的。
“哦,下来了。”苏小禾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出师未捷的将军,耷拉着脑袋从上面走下来。
“去吃饭吧,让张妈给你热一下。”柳世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父亲可以这样得心应手,不用带着四平八稳的面具睥睨一切,想笑就笑,想说就说,甚至不需要假装咳嗽以正视听,这样的感觉很舒服!
苏梅滢感觉到柳世维温柔的拍着自己的手,轻声的跟自己说着话,让自己去吃饭,让张妈为自己热一下饭菜……这一切是不是太梦幻了?还是真的么?“你……怎么了?”
“我还能怎么呀?让你去吃饭有什么不对么?”柳世维好笑的看着妻子,她的表现更让人辛酸,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等下去,可是她一直在等待,甚至忽略了其他的所有,忽略了女儿,忽略了家庭,因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感到酸甜苦辣,柳世维的心不禁柔软了。“去吧……”
苏梅滢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朦胧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真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看看这还是不是那个自己一直追逐的丈夫,那个一直冷冰冰的漠视一切的丈夫,那个只要飞黄腾达不在乎其他的丈夫,自己不敢相信,为什么睡了一觉醒来,似乎一切都变样了呢?女儿在自己屋外徘徊,丈夫对自己温柔以待,难道这还在梦里么?
“哭什么呀?有没有谁欺负你!”苏小禾撇撇嘴,走过来,瞧着苏梅滢梨花带雨的模样,嘴又开始不自觉的吧啦起来,“别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家里又没有谁要迫害你,至于么?”瘫在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抱着一个抱枕,做着鬼脸。
“你……”苏梅滢真心没有想过,今天不但丈夫对自己和颜悦色,一向没有交集的女儿也能和自己扯上几句,自己六神无主了,觉得被撞击的太厉害了!
“小禾……”柳世维笑说着苏小禾,“有你这样说妈妈的么?”
苏小禾没有回答,只是皱皱鼻子,吐吐舌头,心里默念着:“妈妈?妈妈?”不觉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笑意。
可是还不等俩父女有关于自己的进一步交流,苏梅滢却忽然情绪大爆发,趴在沙发边上大哭起来,没有丝毫压抑,全然放声大哭,有一种想要哭尽黄河水、哭爆葛洲坝的气势。
柳世维和苏小禾对视一眼,都是一愣,好像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呢,所以有些慌乱,自己难道刚刚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么?怎么一下子就哭起来了呢?这可怎么办呢?是该出声劝一劝?还是不要出声,以防火上浇油?
父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有动作,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苏梅滢不要命似的哭泣。
张妈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来拯救一下,这个屋子都会被淹掉的,“夫人,夫人……”
苏梅滢继续哭着,她觉得不真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起来就好像置身童话世界了,是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么?还是别人有什么惊天噩耗要传达给我?
张妈看着一起石化的俩父女,叹了一口气,“夫人怕是觉得你们有什么隐瞒了她,一下子对她这么……额,这么好,她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了……”张妈小心着措辞,她觉得不能说的太重,万一把俩父女说恼了怎么办才好呢!他们可都不是好脾气的人。
“额,她这是有受虐倾向么?”苏小禾口齿伶俐,说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柳世维显然被噎了一下。
张妈忍住,没有去抹额上滴下来的三滴汗,是小姐不回来太久了么?以前回来都是气势汹汹,一副要出去干架的样子,现在这样心直口快的样子,还挺哏儿呢!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说我呢?”苏梅滢显然是哭得太厉害了,所以声音沙哑,还带着哽咽,眼泪继续啪啪往下掉。
“咦,丑死了!”没想到苏小禾没有住嘴,反而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一脸的嫌弃。
果然苏梅滢飞快的捂着脸,一脸紧张的看了一眼柳世维,在对方有些无奈的表情中飞速上楼,身手无比矫健。
苏小禾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对着柳世维得瑟,柳世维无可奈何的笑了,“你呀……”
张妈的内心也有一点小小震撼,捂着小心脏赶紧回厨房,后面传来老爷的吩咐,“把饭菜热一下,等会儿端给夫人。”
这个世界好像真的变得有些太快了!张妈抖动着眉头惊悚的想……
就这样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错……柳世维和苏小禾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有了这样的想法,不禁相视而笑……
当苏梅滢两眼汪汪的开始吃早饭的时候,张妈已经犹豫着要不要把午饭端上桌,可是看着夫人一边抽泣,一边扒饭的样子,不忍心上去围观,所以就一直站在厨房门口,既没有打扰在午饭时间吃早点的夫人,也没有去打扰一下子就站到一队,其乐融融正在下棋的老爷和小姐,她也感觉到了今天家里的氛围有所不同……
“你不能走这里,我本来想走这里的!”苏小禾再一次直接动手去抢棋盘上的位置,直接将柳世维已经放在那里的棋子扔给他,自己将上一步走在别处的棋子挪到那个位置,嚷嚷着。
柳世维显得很是好脾气,看了看苏小禾,忽视她已经跳上椅子,蹲在上面虎视眈眈的看着棋局的样子,温声问道,“确定了?不改了?”
苏小禾偷瞄了一眼柳世维,不防被逮个正着,迅速低下头,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可是被这么看着,心神难免分散,苏小禾摸着下巴,好像是捋着胡子一样,心里也是没底,眨巴眨巴眼睛,心一横,“就这里,不改了!”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那好,我可下了哈。”柳世维轻笑着,捻着棋子就准备放,可是又被苏小禾直接拦住,被之前柳世维故弄玄虚的眼神和笑容搞得更加心神不宁了,总觉得那是一个圈套,可是自己左看看右看看,用本来储存关于五子棋知识就很少的脑容量思量着,觉得自己放在那里是挺合适的,别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于是,有些颤颤巍巍的,犹豫不决的松开拦着柳世维的手,“额,就那里……就那里了,你……你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