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中午,在狱中菜场角,青年导师,一代英豪,年仅36岁的恽代英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
事隔两年之后,恽代英的学生陈赓在上海被捕,凑巧被关进老师原来坐的监狱。他看见挥代英在斑驳的牢墙上的一首诗:
浪迹江湖忆旧游
故人生死各千秋;
已摈忧患寻常事,
留得豪情作楚囚。
陈赓抓起敌人给他招供的笔,套用原韵,在墙上又添了一首新诗:
沙场驰驱南北游,
横枪跃马几春秋,
为扫人间忧患事,
小作南牢试作囚。
吴玉章
“你是老同盟会员,国民党老前辈,还是回到国民党来吧!”
(《吴玉章传略》,《中共党史资料》第11辑第61页)
〔吴玉章〕(1878—1966)原名永删,四川茶县人。1905年加入同盟会。早年参加反清活动,为辛亥革命在四川地区的主要组织者和领导者。后接受马克思主义,于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从事全国统一战线工作和国际反法西斯阵线及中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宣传工作。曾任延安宪政促进会会长、鲁迅艺术学院院长、延安大学校长、中共四川省委书记、华北大学校长、中国人民大学校长、中共中央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等职。
〔解读〕
蒋介石自西安事变后确定了联共抗日的政策,在以后的国共谈判和抗战初的合作中,也作了重要让步,在实行开明政治方面作了不少努力。但蒋的仇共、惧共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蒋介石最担心的事迅速出现了。当国统区战场的失败接踵而来,半个中国沦陷之际,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等抗日武装,广泛发动群众,建立抗日根据地,到1938年底,八路军由组建时的3万余人,发展到15.6万余人,新四军由组建时的1.2万余人,发展到2.5万余人。中共开辟了一个广阔的敌后战场,所抗击的日军达40万人之多。
蒋介石对中共在敌后的迅猛发展,真可谓忧心如焚。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他想入非非,竟然提出了取消共产党,然后将共产党合并到国民党内的“溶共”主张。他认为:“共产党既信三民主义,最好与国民党合并成一个组织,力量可以加倍发展。”
1938年12月12日,蒋介石在重庆约见前来参加国民参政会的中共代表王明、博古、董必武、吴玉章、林伯渠,再次提出两党合并问题。蒋介石说:“共产党员退出共产党,加入国民党,或共产党取消名义将整个加入国民党,我都欢迎,或共产党仍然保存自己的党我也赞成,但跨党办法是绝办不到。我的责任是将共产党合并入国民党成为一个组织,共产党名义可以取消,我过去打你们也是为了保存共产党革命分子合于国民党,此事乃我的生死问题,此目的如达不到,我死了也不安,抗战胜利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的这个意见,至死也不变的。”蒋介石还特地对吴玉章说:“你是老同盟会员,国民党的老前辈,还是回到国民党来吧!”吴玉章回答说:“我相信共产党是相信马列主义社会科学的真理,深知只有共产主义才是社会发展的正确道路,不能动摇,如果‘二三其德’,毫无气节,你也会看不起吧!”吴玉章还说,“现在世界上固然有只要一个党的强国,如苏联的布尔什维克和德国的纳粹,但也有各党并存的强国,如英、美、法等国。”蒋介石抢占回答说:“他可以并存,共产党不能并存”,“如不取消共产党,死也不瞑目。”这次激烈的谈判,历时5、6个小时之久,但蒋介石并未因中共代表的坚决反对而就此罢休,于是在“防共”、“限共”未成,“溶共”又受挫的情况下,“反共”之事层出不穷。
陈独秀
“陈独秀《论国民政府之北伐》一文,反对本党北伐,阻止国民革命。查陈独秀乃中国共产党领袖,《向导》周报为中国共产党言论机关,此种言论,中国共产党当负其责。当严紧时期,发此言论,显然破坏两党合作之精神,影响重大……”
(《蒋介石生平》,第150页)
〔陈独秀〕(1879—1942)字仲甫。安徽怀宁(今安庆市)人。早年从事著述和反清活动。1913年参加反袁(世凯)斗争。1915年创办《青年》杂志,高举民主与科学两面大旗,吹响了新文化运动的号角。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热情支持学生的爱国运动。1920年8月。由他主持在上海成立中国第一个共产主义小组。1921年7月,在中共一大上当选为中央局书记。从1921~1927年一直是中共主要领导人。在中共二大、三大上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长,在中共四大、五大上当选为中央总书记。在此期间,推行右倾投降主义的理论与实践,致使革命遭受惨重失败。1927年7月被解除中共总书记职务。1929年11月被开除出党。1932年在上海被国民党政府以“危害民国”罪逮捕。1937年“七七”事变后获释。1938年迁居四川江津。1942年5月27日因心脏病病逝于江津。
〔解读〕
1925年年初到11月,经过两次东征国共两党合作完成了统一广东革命根据地的工作,革命形势可谓空前大好。然而就在此时,蒋介石开始逐步撕下“左”的面具,于次年3月到5月,接连发动了“中山舰事件”和“整理党务案”等反对、限制共产党的措施和行动。只是鉴于北伐尚未完成,为了得到苏联的援助,且当时国民党“左派”还有相当的力量,蒋介石尚不敢同共产党决裂。
1926年7月1日,广东革命政府适应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发表《北伐宣言》,蒋介石以军事委员会主席的名义,下达了“北伐动员令”。陈独秀在7月7日,在《向导》周刊第161期上,发表了《论国民政府之北伐》一文,错误地认为“北伐时机尚未成熟”,受到党内批评。蒋介石也抓住这个问题攻击中共。8月24日,他致电国民党中央执委会,说:“陈独秀《论国民政府之北伐》一文,反对本党北伐,阻止国民革命。查陈独秀乃中国共产党领袖,《向导》周报为中国共产党言论机关,此种言论,中国共产党当负其责。当严紧时期,发此言论,显然破坏两党合作之精神,影响重大,不敢缄默,应请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负责答复……”
蒋介石抓住陈独秀的错误言论,大做文章并向中共中央施加压力,但对中国共产党在北伐战争中所起到的作用却视而不见,其破坏国共合作,意图反对共产党的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朱枫
“对我这个小老乡,你们不准碰她一根毫毛。要给以最高的礼遇优待,要感化、要攻心。”
(长弓日明:《“红色女特工”朱枫》,载《名人传记》1999年第4期)
〔朱枫〕又名朱谌之,1905年生。1925年在宁波竹洲女子师范读书并参加过爱国反帝学生运动。1937年,参加了浙东的抗日救亡活动。1938年初投身革命,先后在浙江、皖南、桂林、重庆、上海等地,为革命做了大量工作。1945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后调到情报战线,在上海、香港做地下工作。1949年11月赴台湾从事情报工作,1950年2月被捕,同年6月英勇就义。
〔解读〕
1949年10月至11月,人民解放军攻击金门和舟山群岛中的登布岛先后失利,给所向披靡的胜利之师敲响了警钟。攻占台湾比原先预期的肯定还要复杂很多,也困难得多。
高层领导当即决策,尽快取回重要军事情报,为解放台湾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经过研究,这项任务落在了朱枫的肩上。
11月27日,以探望女儿一家做掩护,朱枫从香港乘坐“风信子号”客货海轮来到台湾基隆港。为了取回并转送高级军事情报,确保任务的完成,根据组织上的要求,她在台湾只能单独联系“两条线、两个人”。中共方面,是华东局台湾工作委员会的书记“老郑”(蔡孝乾);国民党方面,是“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吴墨非)。
到了台湾的第二天,按照预先的约定,朱枫与“老郑”接上了头。“老郑”向她报告了台湾工委为接应我军登陆,在西海岸发动群众、组织秘密武装的情况。同时还把工委掌握的一些绝密情报交到了朱枫手中,并表示:工委将进一步开展工作,把接应大军入台的事情做好。同时,还将有第二、第三批材料,待到手后即会设法送来。一个星期后,她又与吴石中将取得了联系。吴石提供给朱枫的全是绝密情报,诸如《台湾战区战略防御图》、金门《海防前线阵地兵力、火器配置图》、各防区的《敌我态势图》以及台湾岛各战略登陆点的地理资料分析等。
三天之后,朱枫到台后转送的第一批绝密军事情报,迅速通过香港传递到大陆,传递到华东局情报部和总参作战部,后又转到毛泽东手中。毛泽东听取完汇报,十分高兴说:“这位秘密特派员,还有那位国民党军队中的‘密使1号’(吴石)都很能干哟!我建议,一定要给他们记上一功哟!”并即席赋诗一首:
惊涛折孤岛,
碧波映天晓。
虎穴藏忠魂,
曙光迎来早。
在安全地转送了第一批重要情报之后,她又与台湾地下党的那位最高领导人“老郑”有过几次会面,还与国民党方面的吴石中将六度秘密会晤。他们又陆续交给她一些重要情报,她都通过特别交通员送回大陆,送到解放军华东前线司令部及北京最高决策者的面前。
朱枫来台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按照上级的指示,她准备尽快返回香港,返回大陆。就在这时,吴石将军紧急约见,那个化名的“老郑”已经叛变,朱枫已经暴露。
吴石将军冒险为朱枫签发了一张《特别通行证》。这样,朱枫便以探视病亲的名义,于2月4日离开台岛,飞赴舟山……
当朱枫远离台湾本岛后,由于“老郑”的告密,吴石将军被捕,“保密局”在吴将军的住宅查到了他亲笔签发给朱枫前往舟山的《特别通行证》,“保密局”追至舟山,朱枫被捕。
朱枫被捕后,她料到敌人肯定会在她身上大做文章,决心以死来表达她对党、对人民的耿耿忠心,她把随身的金镯吞进肚子里,然后平静地躺在地上,等待死神的降临……巡查的特工发现了她的异常,一架军用飞机把她从舟山运回台北。经蒋介石亲自批示,她被送进“荣民总医院”紧急拯救。“对我这个小老乡,你们不准碰她一根毫毛。要给以最高的礼遇优待,要感化、要攻心。”
于是,在毛人凤的亲自安排下,朱枫的女儿女婿以及奉命而来的游说者络绎不绝,朱枫毫不为之所动。1950年6月10日,毛人凤亲自审讯不成,遂宣读了对朱枫执行死刑的最后判决。
这天,朱枫与同案被判为死刑的吴石等四人在马场町刑场英勇就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