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过来的李福生闻言,不待他吩咐便赶紧行了个礼匆匆退下,走前还识趣地将门关上。
见状,明守靖心里打了个突,勉强按捺着着急行了一礼,才问道:“母亲,这是——”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叹了两声,她将昨晚明独秀与明霜月的事说了一遍,不待听完,明守靖已是气得额上青筋鼓凸,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自然知道对最爱面子的小儿子来说,明独秀的所作所为不啻于是当面打他耳光,明霜月的遭遇更是让人既惊且恨。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是无济,不如先想想法子,看能否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是正经。
老夫人昨晚盘算了一夜,心中早有腹案,当下略劝了明守靖几句,便说道:“独秀还好些,横竖是姻亲,且押后再说。但是霜月那里,你准备怎么办?我们捆了赵家的小儿子回来,他家得了消息必定要过来,在那之前可得先想好对策。”
明守靖切齿道:“还能怎么办,那屋子里既有迷香,赵家的小畜牲又会武功,霜月肯定是被他强掳走的!镇北将军多年驻守边关,回京述职的时候不多,我只见过他两次,本以为是个豪爽磊落的汉子,谁知道竟会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老夫人道:“稍后他家人过来,咱们既占理,自然少不了要斥责一通。但你想过没有,赵家那小子在帝京的名声坏了,还可以退回边疆。再者他又是个男子,等过上几年议论平息了,自是无事人一般。但霜月可就不同,她一个女儿家,若事情闹大毁了名声,以后该怎么办?连带着府上其他人也会被看低一等。”
被老夫人一提醒,明守靖才略略清醒了几分,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全。但儿子现在心里乱得很,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老夫人叹道:“漫说是你,昨儿出事时我也是束手无策。好在华容丫头机灵,还真想了个办法出来:不如索性将错就错,把霜月许给赵家。你看如何?”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遮过了这桩丑闻,也化解了往后的种种顾虑。明守靖思忖片刻,越想觉得可行,但犹自有些不甘:“这种丧行败德的下作畜牲,也配做我的女婿?”
老夫人劝道:“你莫意气用事了,为了咱们府上的名声,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横竖是霜月命不好,大不了往后咱们少和他们家来往便是。”
明守靖本也只是随口抱怨两声,被老夫人一劝,自然无有不允。当即说道:“就这么办吧,我这就打发人去赵家报信,让他们家夫人立即过来。”
说着,他刚要扬声命人进来,李福生却抢先一步在外禀报道:“启禀老夫人、老爷,刚刚有下人报说,镇北将军赵家的莫夫人来访,请问该如何回复?”
“哼,他们消息倒是灵通。”明守靖冷哼一声,说道:“让她在前厅稍等,说我即刻便去。”
“我也过去,来的既是他家夫人,有些话你们男人家对她说不出口,还得由我老婆子来开这个口。”老夫人说道。白氏被剥夺掌家之权后,当家的便是林氏,明华容协从处理。但林氏始终是寡嫂,平日帮着料理家务事也就罢了,这等事情实在不好插手。而明华容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姐,也不便出面打理妹妹的婚事,所以老夫人决定亲自过去。
当下他二人在丫鬟小厮簇拥下来到前厅,厅内早站着一个矮胖福态的贵妇人,正是莫氏。一见到明守靖,立即迎上前来质问道:“明尚书,你为何要强行带走我家和远?”
赵和远正是赵家的小儿子,自小随父驻守军中,甚少回京。莫氏本就格外心疼他,两个月前听说他出事受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伤了下体从此形同废人后,哭得死去活来,立即将他接回京来。经过多方求医问药,皆是毫无成效后,不但莫夫人越来越灰心,赵和远更是性情大变,平时在家里好好说着话,往往突然就狂怒起来,砸东摔西,大闹一场才肯罢休。
莫夫人自然不会去怪儿子,只是心疼他遭罪吃苦。前天下午出去吃茶时听说兰若寺来了位十分灵验的大师,不由便动了心,心道既然看大夫不中用,那便求求菩萨。即便不成,那么就当是带儿子出去散散心。这么想着,她苦口婆心说服了冷淡的儿子,带着他一起来到兰若寺。
不承想,兰若寺的香火果然灵验。儿子才跟着小沙弥去后山内院转了一圈,便容光焕发地回来,说喜爱山间清静,要在这里小住一晚才肯走。莫夫人许久不曾看见儿子这般模样,险些喜极而泣,自然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谁料到今早派车夫去寺里接人时,车夫去了半天却又拉着空车转回来,吐吐吞吞地禀报说,据寺里人的话,赵和远被昨天同来上香的明家人捆带走了,看那情形好像是起了什么误会。
听完禀报,莫夫人又急又气,却想不出明家这么做的原因:明家以前同她家是没什么交情,可前两天不是也曾邀请自己去相看他家女儿么?难道是因为那天他们当家夫人闹出来的丑事,觉得被自己知道了没面子,所以想找茬捆儿子出气?这算什么道理!
莫夫人也顾不得许多,当即便冲了过来,打算立即逼明府放人。如若不然,就去丈夫在京中的故交帮忙,总之一定要将儿子平安带回来。
在正厅等了片刻,见明守靖出来,她立即上前质问。刚想继续斥责对方无故捆人是何道理,却听明守靖冷笑道:“莫夫人,我府上从来不干仗势欺人的事。若你儿子安分守己,我为何要同他过不去?你不分青红皂白过来就发怒,却不先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闻言,莫夫人怒道:“我儿喜爱寺内山景幽静,便留下住了一宿,哪里还会有其他事?”
事涉秽乱,出事的又是自己女儿,明守靖一介男子还真不便对莫夫人直言,遂看向老夫人:“母亲。”
老夫人点头会意,待明守靖避开几步后,走到莫夫人面前沉声斥道:“你那宝贝儿子昨天见了我家孙女便起了淫心,竟趁夜悄悄将她掳至耳房,行下那下作之事,被抓了现行!我明家在帝京亦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可容得你家如此侮辱!稍后我就将那下流种子捆到衙门去,让京兆尹处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