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选定的人,他怎么会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呢?
耶律炎看了一眼耶律贤便觉得其中有些古怪,却也一时不觉其中关键,萧巍其人虽然不是他们一派的人却也是堂堂正正的英雄,殿上说的话自然不是做戏。不过萧巍若是真的不能说服韩家那么诛杀整个安王府也未免有些过分了,不像王上素来的作风,而且王上若是真的杀了萧巍等于自断一臂,以他说了解的耶律贤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那么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缘故了,耶律炎想着刚想阻止耶律德便见王上爽朗的笑出了声,绝世的容貌如同被镀上了一层神圣不可瞻仰的圣光,令人莫名的信服。
“既如此,寡人自当准奏!”
南夷拾荒?燕山。
圣人有云:谁爱上谁,便是谁欠谁!
息濯轻声问:“哪个古人说过这样的话,我为何从未听过?”
公子狐扔下手里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笑呵呵的从床榻上跳下来,向前跑了两步才回过头微微眯着眼看着息濯,“自然是本圣人我啦!”
息濯也站起身,眼睛看向竹窗外的柳絮,面无表情,不过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柔,“多大的年纪了,还不知道害臊!”
公子狐撇了撇嘴,不满的瞪着息濯,“我听说风荷醒了!”
息濯点了点头,他知道公子狐看得见,犹豫了一下方才转过身看着站在竹门边的公子狐问道,“你去见过墨归了?”
“我回来了,自然当去见他。”公子狐说得理所当然,自然到就像她去见墨归只是喝个茶吃个饭一般。
息濯内心本就不安,听到公子狐这样说不由得脸色顿黑,他站在竹窗便冷冷的看着公子狐,见她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不由轻轻的勾起唇角讥诮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公子狐听了脸色丝毫未变,依旧带着她一贯特有的媚笑,她抬起眼角将息濯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颇为不在乎的说道,“若是你要杀他,那便杀吧!”
息濯听后不由一喜,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便听见公子狐继续说道,“只是他若死了,我定是会陪着他一起的,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绝不苟活!”公子狐说得决绝连一丝假装都没有,她知道只要她哄哄息濯,他一定会相信她的,只是息濯说的那个人是墨归是她的墨归,对于他的爱意她连假装都不想。
息濯身体猛的一颤,他左手伏在窗棂上狠狠的紧扣着,他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下去。他活了很多年,从繁荣一统的燕国一直到战乱百年的七国乱世,他见过多少人的生死听过那么多绝情凄楚的故事,却从没有一句话让他觉得如此的难受。他右手紧紧的捂住胸口的位置,他知道那里有一颗心在为了眼前的这个人跳动着,可是原来让心活过来的代价是如此的痛,他真的宁愿他永远都是一个没有心的巫师,至少那时的他是强大到没有任何弱点的。
她说的是对的,谁爱上谁,便是谁欠了谁。他先动了心,便注定了要被狠狠的踩踏。
“那你又回来干什么,阿狐……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便是,烦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可以吗?”息濯说完这话被宽大衣袖遮住的手轻轻一抬在虚空中一划便消失不见了,徒留下满室的清冷之气。
公子狐僵在原地,看着息濯消失的地方扯了扯嘴角,却是再也笑不出来。
她为什么会回来?
公子狐讥笑,她能告诉他她是为了拿走整个南夷拾荒,为了九州一统,为了将被她改写的宿命流转到正轨上……为了她的私心吗?
不能,所以她只能回来。
“我想要什么,你真的能给吗?”公子狐讪笑,不能的吧!
南夷拾荒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九州从未被任何一个国家踏足过的圣地,是南夷人不可战胜的丰碑,是每一代巫师誓死守卫的土地。
她要,他便能给吗?
总有一样他在乎的是排在她之前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她的墨归一样的,他们都只有彼此可以依靠可以守护。
公子狐退出竹屋提着脚步便向息濯的蛊房走去,她不痛快总得让别人也不痛快才行,这样想着公子狐加快了脚步,以前她一直放任着风荷没有动手便是不想提前解了身上的血蛊,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这个昔日的仇人她自然是该好好的会会了。
燕山息濯蛊屋。
刚一踏进门栏公子狐便闻见了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味,和里面哀鸣呻吟不止的嚎叫,她推开门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便径直穿过一个个泡满各种药物足有一个成人大小的瓦缸,眼角冷漠的撇过大缸里面的人。南夷蛊人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淡淡的看着这些正在变成传说中百毒不侵、以身为蛊能够操纵百蛊的蛊人,心底没有一丝的情绪。同情或者是可怜都已经不适合他们了,不是她冷漠无情,这个世上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食物链,只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才能主宰下面的人的命运。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必定会失去什么,南夷要永世的独立和不可侵犯,自然会一批又一批的训练这些只供族长驱使无情无爱的蛊人。
“息濯,你杀了我啊……杀了我……”
“主人……主人……杀了我……求求你了……大巫师求你了,杀了我吧!”风荷听见脚步声不由加大了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哀求着,她真的已经忍受不了这样非人的折磨了。她一早就知道背叛息濯的下场是生不如死所以她才会在得息濯出了南夷拾荒之后,孤注一掷的要刺杀耶律贤,失败后在辽国王殿自杀,她知道没有人能够经受得住息濯的折磨。
公子狐反手关上木门隔绝外面的一口一口的大缸,她取下墙上的长鞭,冷漠的扫了一眼手脚都被只有小指一般粗细的金色小蛇捆缚住的风荷,她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紧闭着眼睛,整张脸已经脱去了血色瘦得只见骨头,原本乌黑的发已经变得灰白散乱的耷拉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