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关在宗人府的前太子耶律兆,然后十年前改建的密室,这一切最终指向的都是八年前的王位之争。
隐隐的萧绰有不好的预感,这件事牵扯到了耶律贤的王位。
她自然知道古往今来凡是为了得到那个高位的人都是踩着累累白骨上去的,弑父杀兄篡位的人屡见不鲜,耶律贤绝对不会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虽然目前为止她也无法肯定耶律贤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件事,但是依着当时的情景来看继位的人应该是耶律兆才对。明明耶律无邪都死了他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何来逼宫篡位一说。
若是能出去,她想耶律贤一定能为她解惑的,不过现在她还是想祈求韩子清快点出现她才能活着走出这宗人府吧!
而这边公子狐带着韩子清一路快马加鞭向燕京赶来,本来燕山到燕京便是快马也要足足两日,但是救人心切的公子狐和韩子清硬是用了一日赶到了燕京。
而刚入的燕京朱雀大街公子狐和韩子清满身的风尘仆仆,他们下得马来,一边走一边看着天色还早想着换身干净的衣衫在去见耶律贤。这要面见王上也颇得费一番功夫,她如今顶着的可不是辽国长乐郡主那张皮囊,而韩子清近二十年未出现在人前这样贸然前去说他便是范阳的韩澈也没有人会信,公子狐低头浅思,看来还得从她昔日的闺中密友下手了。
韩流香虽然是韩府中的人,但是绕到韩府去了就不免得耽搁了时间,而安庆公主耶律静就不一样了,她是王上的胞妹能够自由出入王宫,加上机智过人,倒是能够帮着将韩子清带到耶律贤的面前。
“你们说王上不会真的要斩南院大王满门吧?”
“南院大王可是我们的英雄呢!”
“大王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谗言,虽然长乐郡主委实纨绔了些,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郡主回来后也未曾听说在做过什么荒唐的大事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据我嫂子的舅舅的干爹的侄子的妹夫的表姨的儿子说,南院大王是因为同北院大王打赌立下军令状,在十日之内找到范阳韩府消失二十年生死都不知道的韩小公子,否则便用安王府满门祭祀战旗。”
“你说的韩小公子就是被誉为九州第一名士的韩澈韩子清?”
“可不是吗,这百年韩府就出了这么一位卓越不凡的公子,竟是个痴情种,白白惹得韩老族长伤心。”
公子狐一边听着街上的闲言碎语一边看戏的看了一眼韩子清说道,“听见了没,再夸你是个痴情种呢!”
韩子清淡笑,语气却无一丝的责怪之意,“真是没大没小了。”
然后便听见了一阵的锣鼓之声,整条繁荣的朱雀街立即便出现了一股向朱雀台涌动的人潮,公子狐暗叫不好,只怕时辰来不及了。
“快走,我们速速进宫面见王上。”公子狐倒是真的着急,不只是因为那一份血缘亲情的牵挂还有一分对于孟窈的愧疚,毕竟是她设计了这一切,她不能让她死在这样的关卡上。
韩子清点头,动作却依旧优雅得不成样子,衬得公子狐到有些急迫了。
公子狐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韩子清,暗暗咬牙,“你不想救耶律敏的儿女了?”
韩子清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际,悠悠的说道,“有惊无险而已,再说真正的萧绰不在我眼前吗,何须再救?”
公子狐面色一沉,“你一早就知道了?”
韩子清点头,算是默认,若是连着他都无法预料,这离恨天之主他也白做了。
“知道就知道了,你是我救出来的,所以你得听我的。”公子狐索性宣布道,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她对韩子清的救命之恩呢,所以让韩子清去见个耶律贤而已,又不是一件很为难他的事。
韩子清呵呵大笑,心里想,果真是耶律敏的女儿,连性子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蛮横、不讲理。
不过,他是怎么看怎么都喜欢。
“好,走!”
燕京?朱雀台
在辽国有一处专门斩杀有功的王宫贵族的刑台,用黄金建成五尺高台象征着尊贵的身份,上设狼牙闸刀,用契丹信奉的狼图腾而建象征了被杀之人只是契丹人。而取名朱雀台,是因为当血洒黄金台之后形如重生朱雀,寓意为来世在建功勋保卫辽国。这朱雀台是耶律贤继位后修建的,原本是变法新政之时用来象征法律公正性的,但是后来新政失败,这朱雀台也就搁浅在此了。萧巍摇头叹气,想不到他萧巍竟然成了这朱雀台第一个试刀之人,到也不枉他当初力荐王上修建此了。
为了保留辽国贵族的颜面往往在行刑之前都会让他们穿着本族的服装,风风光光的死去,这也算得上是保存了他们最后的尊严。萧绰穿着一件白色的短坎长裙外罩一件同色小褂,发髻散开编成一条条的鞭子,带着薄衫的毡帽,未曾经过一点妆容的修饰,却是少了往日的艳丽多上了一份清丽脱俗。她扫了一眼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眷只觉得丢人,堂堂安王府的人便是死也该死坦然大义的。
“父王,是女儿害了您。”
萧巍叹气,看向萧绰越发像耶律敏的脸坚定的说道,“燕燕,父王曾经告诉过你,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要率先放弃,因为胜利往往都是取决于最后一刻的。”
萧绰点了点头,她也不信那个千方百计让她重生的人会让她这样轻易的就死掉。
她这一辈子只赌输过一次,那便是栽在了苏南宴的手上,其余她再未赌输过什么,抛却了个人的感情,她不信她会输掉这局。
“时辰到,行刑!”耶律德取出令牌置向场地,声音洪亮,语气格外的轻快。
四周老百姓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不时还能听到哭声,萧巍闭上眼,他戎马一生能够被老百姓记住也死而无憾了。
刀斧手举起闸刀,银色的刀刃闪过一道亮光。
萧绰睁大着眼,这一局她还没有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