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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马进财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爷们带着疯子天天泡在牌场,赵凯旋则带着他自己的一群小弟天天喝酒打屁。结巴也被他的父亲安排到发动机厂去开车,日子好像一下平淡了下来。

红姨和王涛的感情一日千里,但肖建飞总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觉得他们的事可能长不了,王涛在家是独生子,他的父母不会容忍他找一个比他还大几岁的农村妇女,而且还是二婚。肖建飞他们几个都是生于七十年代初的人,家中都是几个兄弟姊妹,像肖建飞就是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而像王涛这样的独生子,在他们那个年纪的家庭里还真不多见。看着王涛每天和红姨腻在一起,肖建飞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的宗旨就是:不管他和红姨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都不能让王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肖建飞最近没事总往炜子家跑,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去陪炜子,但是他的内心里知道,他是想见炜子那个清丽脱俗的姐姐。自从上次在炜子家见过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孩以后,他再也没有忘记过当时的那种心灵的悸动。

他已经来了几次了,很不巧,只见到了一次,还没有说上话,只是侧面的向炜子打听到了她在西安上大学,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可是马上就要到八月底,肖建飞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顶着下午恶毒的太阳,肖建飞被晒得汗出如浆,热浪压迫得他有一种窒息感。树枝上凌乱的树叶一动也不动,知了在疯狂地喊叫着,使人更加心烦意乱。马上就要到炜子家了,肖建飞疾走几步,冲进了略显阴凉的楼门洞,他刚要喘口气,还没停下脚步就撞入一个人的怀里。那人:“哎呦”一声,倒在地上。肖建飞一边伸手去扶,一边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却一时呆住了:撞谁不好,却恰恰撞倒的是炜子的姐姐。肖建飞心里那个懊恼,每天来的路上都要想着如何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这回倒好,把人家一个姑娘撞了个四仰八叉。他就那么伸着手发着呆,懊悔的太阳穴“突突“之跳。倒是炜子的姐姐略微躲开了他的手,自己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肖建飞还在发呆,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弯着腰,伸着手,摆这造型给谁看啊?“肖建飞窘迫的红着脸,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小被父亲耳提面命:做人要沉稳,为人要成熟,遇事要冷静,性格要安静,性情要平静等等,肖建飞一直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很多长辈也夸他少年老成,可是见到了她,这一切都烟消云散,眼里只有她的一眸一笑,脑海里也全是她的一言一行,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你是来我弟弟吗?”炜子的姐姐感到好笑极了,这人看着蛮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像呆头鹅一般?

“啊?是的,是的,怕炜子一个人在家着急,过来陪他聊聊天。”肖建飞终于清醒过来。:“炜子在家吗?”他没话找话的问。

“在,你去吧,我去买点冷饮就回来,你吃点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随便吧,什么都成。”肖建飞看着炜子的姐姐走入了阳光之中。犹豫了一下,他拔脚追了上去,他要抓住机会。

“我陪你去吧,你要是买的多,不好拿的。”肖建飞尽力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好啊,。”炜子的姐姐看着肖建飞问道:“你是炜子的同学们?‘

“不是,我和赵凯旋是同学,但不同班,赵凯旋介绍我们认识的,我比炜子大两岁。”

“哦,和我同岁呢,他们都叫你飞鸽,怎么起个自行车的名字啊?”炜子的姐姐眼里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呵呵,我叫肖建飞,比我身边的朋友们都大个一两岁,所以他们都叫我飞哥,此飞哥不是彼飞鸽,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肖建飞抓住一切机会努力着。

“我叫胡清,”

俩个人走着聊着,很快的就熟悉了起来,胡清并没有一般漂亮女孩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反而很健谈,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和肖建飞惊人的相似。想想也不奇怪,肖建飞等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愤青,有些颓废,有些偏激,喜欢采取暴力手段对抗不平,用自己幼稚的行为标准来抗拒他们所认为的不公,他们对社会上的许多事都采取的是批评的态度,虽然有些时候,他们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对事物的评价有失偏颇,但这不正吻合了八,九十年代大学生的批判主义吗?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有热血,有强烈的责任感,关心的是国家的未来,民族的兴亡,政府政策的走向,他们勇于提出不同意见,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乐于参与公众活动。而现在的大学生则不同,他们更加关心的是在校时怎么多赚钱,毕业后怎么去面对就业难,面对高房价等等。对国家大事,政策法规很少去关注。考虑的几乎都是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

写到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大学生永远不会等同于街边的小混子们,他们有不同的人生观,不同的价值取向,不同的人生目标,不同的社会责任感,不同的生活品味。太多的不同,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两个阶层的人,唯一能够称的上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都有一腔热血,而这一点,也仅仅是针对本书的主人公而言。这都是题外话。

那天,在冷饮室,肖建飞请胡清吃了冰激凌,两个人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路上,肖建飞要了胡清在西安的地址,俩个人都有默契的知道,要发生点什么了。

也许是心情原因,肖建飞后来每次醉酒后回忆,那天的太阳暖洋洋的,知了也唱得抑扬顿挫,两个人谈的都是人生和理想,偶尔谁说个小笑话,俩人都会笑得和孩子一样。最后,肖建飞总会砸吧着嘴说道:“时间过的真快,冰淇淋也好吃。”当然,这都是胡清死了以后的事。

肖建飞和胡清迅速发展的时候,正是结巴上班去学开车的时候。结巴学的很快,没多久就能够自己开着车拉活了,其实,结巴的工作性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司机,他不需要出厂区,只是在各个厂房之间流动,每天就是把A车间的零部件拉到B车间,把B车间的零部件拉到C车间,办好单子就算完成任务,所以连驾照都不用要。每天不是很忙,所以也不会太累。闲暇的时候很多,结巴和车队的几个司机每天打打牌,吹吹牛,倒也过得不亦乐乎……

结巴的同事中有三个好像非常的有钱,经常下班后拉着结巴出去花天酒地,带结巴去咖啡厅,歌舞厅这些结巴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出手都很阔绰,这让结巴很自卑,觉得自己这些年白混了,在新的哥们面前丢了份儿。他硬着头皮找肖建飞他们借了几次钱来请客。可他花的那点钱连人家花的零头都不够,这又让结巴很是愤怒,都是上班拿的死工资,怎么差距这么大?肖建飞曾经劝过他,这些人要不就是家有万贯的纨绔子弟,要不就是偷鸡摸狗的不明来路,否则谁会把钱当草纸用?还是离这些人远一点。但结巴没有听,他仍然纠结于对方比他花的多,“这是面子问题。””他说。那时候的混子,好像都比较要面子,可以这样说,八。九十年代的混子们打的大多数的架都是因为面子之争,对于现在的人来说简直是无聊,可那时候,很多人认为面子比命重要,你可以要了我的命,但你不能打我的脸。

于是,结巴的悲剧就是在那会儿种下了,对此,肖建飞很后悔,那时候的他,正在天天忙着给胡清写信,然后再天天等着胡清的回信,眼里全是胡清的信,心里全是胡清的影,从而忽视了结巴正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改变了他一生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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