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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烽火连天

如果依黄三江的话来做,那这件不算太大的违令违纪事件,就可以在边关军中化解于无形,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如果一旦将赵秉升押解往西晶待罪的话,那结局可就福祸难料了。这里的福祸难料,不仅仅指的待罪的犯将赵秉升,也包括拥重兵守两关,大权在握的海熊灿。赵秉升不遵帅令,私杀战俘固然有大罪,但海熊灿身为边军统帅,管带不力也是难辞其咎,更何况犯事的将领是来自殿前亲军,是殿下器重的将领,海熊灿如此坚决的要将其军法治罪,难保殿下心中会心生不满,更何况,西昌的文武官员中,也难保没有对大将军心存忌恨的嚣小之辈,如果在其中煸风点风的话,那大将军的前途可就难料了!

黄三江能成为海熊灿的左膀右臂,所靠的不只是个人的武勇和兵略,还有他细腻而深沉的性格,他的大局观和远见性都很强,海熊灿也知道自己在这两方面欠缺不少,因此对黄三江甚为器重和倚重。

果然,黄三江说完之后便重新落坐,而其余将官皆是沉默无语,大家都在体会这番话所包含的意味,而上首的海熊灿也迅速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在仔细掂量揣摩这其中的轻重,左忠进这会儿倒是不太着急了,悠然地品着有些冷动的花茶。

良久,海熊灿终于作出决定,沉声令道,“犯将赵秉升不尊军令,违纪杀俘,依律理应处斩,但念其杀敌心切只是一时冲动所为,又乃初犯,便饶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其将押至军中重责八十军棍,警示三军,如有再犯,本督定斩不饶!”

“喏!”军法官再次入内,着督兵将面色依然镇定如常的赵秉升押出大堂。

“左大人!本督如此处断,是否合适?!”

“大将军处事公正严明,本使深感敬佩!”

“呵呵,王使太客气了!左夜之战,本督已拟好报捷秦报,待王使大人过目署名用印后,便可快马传报西昌了!”

“今次大捷,大将军居功至伟,想必督王定会大悦,封赏的诏令很快就会传达,本使在此预先恭喜大将军!”

“哈哈,左大人太自谦了,若非得王使所率援军相助,并代本督坐镇关城,此战胜负还在五五之数,因此此次大捷,左大人也功不可没啊!本督在捷报中已仔细言明,殿下英明定会论功行赏,在此,本督也预祝左大人早日高升!”

“呵呵!多谢大将军提携!”

……

秋风瑟瑟,草木凄凄,天色大亮之时,一夜皆陷入混乱和杀伐中的落雁山庄已经趋于平静,唯有那一片片噼啪爆燃的阁楼屋宇仍在剧烈的燃烧着,慢慢的一座座,一片片的在轰然巨响中倒塌,浓密的烟柱直冲青蓝的天空,整座山庄已经完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天色微明之时才接报赶来的开定府军一营兵士皆在紧张而忙碌的进行救火工作。

但这种完全蔓延开来的大片的剧烈的火势,再加上山庄内的建筑结构多为土木材料,火势一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喷涌的火舌四处串动,连绵的火墙扑天盖地,再加上呛鼻的浓烟四处弥漫升腾,这种情况下赶来的府军根本就无法扑灭大火,大多数兵士只是在山庄外围观望警戒,希望可以抓到从火场中死里逃生的幸存者,问个究竟也就罢了。

不过,可惜的是,从府军接报赶到起,这熊熊燃烧的山庄中便是了无声息,原本广阔宏大的庄院如今已是接近一片废墟,高大耸立的门楼早已轰然倒塌,烧成了一堆焦黑的烂木头,庄门外还布满三三两两被烧得焦黑一片的尸体,至于庄内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那去,看这惨烈的架势这在当地声名远播在江湖中威名郝郝的落雁山庄应该是遭受了灭门之祸!

负责带队前来的府军校尉唯一完成的工作,便是命令部下将火场隔离,将附近的百姓疏散,好在山庄外围的百姓宅院与山庄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因而很轻松就隔离了大火带,没有造成大范围的火势蔓延,也没有在火灾中伤亡的百姓,这一切令带队的校尉松了口气,至于随队赶来的开定府衙捕快们,却是头痛不已。

许捕头是临近天明的时候被自家婆娘从被窝里叫醒的,此前那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居然都没有把他从甜美的梦境中惊醒,在带着点起床气怒骂了一阵前来通知的捕快一阵之后,他终于是被这惊天的大案给彻底震惊的完全清醒过来,穿戴整齐之后,挎上腰刀,便带着前来汇合的十几名属下捕快,骑着骡子飞快的赶往城郊的落雁山,那里左夜发生一桩惊天的灭门惨案,而且还惊动了府军出动!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庄子,还有那其间一道道如巨蟒般粗细不断升腾的黑色烟柱,许捕头脑中是一片空白,脸上也是一副完全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么大一座庄院,就这么给一把火烧干净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又是真真切切已经发生的事实,落雁山庄是什么背景,作为巡检地方治安的许捕头,那可是了如指掌,开定府方圆百里之内首屈一指的地方大豪,拥有土地近万亩,庄户上千口,在开定府和周围的县里也是有不少值钱的产业,这可不是一般的大富之豪!

最重要的是落雁山庄是威震江湖的武林三大剑派之一秋雨剑派的总坛和山门所在,庄中训练的健壮庄勇就有好几百人,再加上剑派中武艺精湛的几百名弟子,这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势力,再加上山庄高大坚固的庄门庄墙和各处望楼,以及屯积的粮草物资,就算是派大队府军围攻的话,恐怕一天半天也是打不下来的。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这么一座实力雄厚坚固广阔的豪强大庄,居然就会在一夜之间被人付之一炬,而且看这样子,这庄子里的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如果不是那名带队前来的府军校尉一再的保证,绝没有挥军攻打山庄,许头真怀疑是不是节度使大人调派府军前来围剿这门地方豪强了!

头痛啊,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如果真如自己所料那样,庄内的人全部死于非命,这可是惊天动地的灭门惨案,死者绝对会成百上千啊,唉……这么大的案子,自己可是招架不住,看来要上报使衙,由总捕大人亲自出马处理此案了,也许还会惊动使君大人,甚至会惊动朝廷,噢……应该是惊动西昌督府!

果然如许头预料的那般,二天后熊熊燃烧的落雁庄大火终于自然熄灭,经大批捕快和辅助的府军一天一夜的清理后,终于点出六百多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以年轻女性居多,应该是剑派弟子,而其他的除了部分老弱之外,全部是生前体格健壮的青壮男丁,估计是庄中的护院庄勇,可能也包括一部份行凶者在内,但在出动大批捕快和兵丁在山庄各处几番清查搜索之后,却并没有发现行凶者使用的兵器,只有大量的折断的或是被烈火炼得半溶的剑派中的制式长剑和庄勇使用的朴刀,此外就是极少量未被大火焚毁的十余部极其简陋的驽机残余,而此浩大而凶残的灭门惨案一出,果然惊动天下!

时间的光梭很快进入天风历1565年的十月初,虽然还未立冬,但位于西北边陲之地的燕州已是寒意深重,飞霜满天!

枯黄的落叶飘飘洒洒,铺满了西北唐领的山川河流,唐领的首府西昌府也不例外,大街小巷中充满了那褐中带黄的梧桐落叶,其中还挟杂着大量的暗沉颜色的槐榆叶片,这纷纷洒洒的颜色将整座城池点缀得肃瑟而沉抑。

随着天气日渐转寒,人们的装束也随之改变,越来越多的人换上了厚重的冬装,贫赛者只能多加一件单薄老旧的单衣和棉帽御寒,殷实者可以穿上暖和的棉夹和皮帽,而富贵者则许多都穿上了华丽而豪奢的裘衣冠戴,走进这繁华而热闹的街市中,各阶层的人士仅从外表穿戴便是一目了然!

西昌府虽比不得江南州府那般百业兴旺,繁华富庶,但也算是这西北最兴盛最热闹的府城了,而位于城西之地的四方街更是闹市中的闹市,各种商号赌坊林立其中,楼台阁宇是鳞次栉比,一栋栋古香古色的阁楼宅院是飞檐接瓦,街面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摊贩杂耍都是高声哟喝着叫买叫卖,行商的、歇脚的、闲逛的、采买的人流是络绎不绝,虽然衣着冠戴各不相同,但毫不影响这繁华喧嚣的街市之盛。

这四方街之所以如热闹和兴盛,多半原因是来自于庇邻左右的百花巷和回香街,百花巷是西昌乃至整个西北最富盛名的烟花之地,其间密布青楼妓寨,更有大大小小的色艺俱佳声名暇迩的花魁伎倌,而各种档次的粉头流茑更是数之不尽,这里是所有正常男人心中的最佳乐园,也是富贵之人品花尝色的温柔乡,更是一掷千金的销金窟。

而回香街,则是顾名而思义便是明白这里是美食佳肴汇聚之地,其间经营的大半是酒楼菜馆食铺,各种品味、各种菜式、各种美酒,是应有尽有,除了大内御厨和宫中御菜御酒之外,可谓大江南北十八菜系的有名的大厨和各式佳肴美酒醇酿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爱好美食醇酒之人在这里绝对可以大饱口福,当然,前提是你的钱袋里有足够多的银两!

和回香街与四方街不同的是,四方街的成分就比较复杂,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人皆混迹其中,除了酒楼饭庄之外,更多的是大大小小的商号和赌坊,商号中的物品虽然少有奢华之物,但也绝非是平头百姓可以买得起的,而那些格外热闹的赌坊里更是使无数平民倾家荡产,甚至是家破人亡,因而这四方街闹中的客人皆是家境富庶又或是挥金如土的四方豪客,而且大多数都是来自左右邻近的回香街和百花巷的饮宴风流完毕之后来找些乐子的富贵客人。

天高气朗,风清而云淡,再加上阳光明媚,今儿个真是难得的好天气,位于四方街中段的******,生意也是一如往常般格外的好,刚开午市,进入酒楼的食客便是络绎不绝,这让在楼下堂门外揽客哟喝的三个知客是忙得团团转,这边要招呼客人入内,那边要指挥伙计拉马栓桩喂食草料,过会儿还要去驱赶开那些不长眼的占了车马位的闲人懒汉们,这不一会儿便是汗流颊背,气喘吁吁,这股劳累劲真不哑于在百花巷里那些娇媚闷骚的粉头们身上大战一夜!

眼看着进入的客人是越来越少,这酒楼中的客位也坐得差不多了,领头的知客,大概是三十出头的一个黄脸汉子,个子也不高,长相也不起眼,面貌平板,偏偏挺着个肚腩,颇有几分福态,高声哟喝几声之后,掏出手帽擦了擦布满脸颊的汁水之后,便是招呼其余两位知客,就是准备回店里好好休息一下,客人们都已经招呼进了酒楼里,这其余的事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这午间的活计料理妥当了,三个知客都是松了口气,互相说笑着就准备进入酒楼,就在这当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娇喝,说是喝也是有点夸张了,只不过是说话的嗓门稍稍大了些,那声音听起来还是蛮清脆悦耳的,从声音听来喊话的这人绝对不超过二八芳龄,领头的黄脸知客应声扭头,脸上已上挂上了如常的职业性的笑容,虽然假假的不太讨人喜欢,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这位客……”

十分顺溜的招呼话没说完,那黄脸知客脸上的表情已是有些凝滞,无神的眼瞳也是瞬间收缩,心中暗赞,好一个娇俏可人的蛮女娃!为什么是蛮女娃?很简单啊,看服饰!

眼前的女孩看模样绝对不超过二八年华,正是青春如花的年纪,梳着古勒人特有的千叶辨,额束一圈细流银冤,中镶一排精巧的白玉石,中插一根色彩缤纷的孔雀翎,一张鹅蛋脸,弯月眉,俏鼻樱口,十足的美人胚子,犹其是那粉嫩的小脸蛋,柔嫩的可以挤出水来,那捏着一支短小精致马鞭的小手更是象剥壳的鸡蛋一样细滑鲜嫩,还有,还有那包裹在一袭紧身短打粉红色的草原蛮族独有的细羊皮袍下的曼妙身段,脚蹬的轻盈小巧的褐黄色鹿皮小马靴,那真是玲珑浮凸,小小年纪,你看那小胸脯是挺的,那细细的小蛮腰,还有那圆润的小屁股翘的,真是……嘶……,忍不住的,这黄脸知客便是深吸了口气,却是飞快地将要流下的口水吸了回去。

真没想到茹毛饮血如同野人般的古勒蛮夷之中也会有如此娇俏可人的小美人啊,黄脸知客在心中再次感叹,并深感遗憾,真是可惜了,居然是个不识礼仪的蛮女,否则的话可以考虑纳回家去好好品尝一下!

心中的感叹没完,黄脸知客突然听到一道带着细微啸声的劲风扑面而来,接着就是脸颊一辣,然后就是眼前一黑,扑通……,仰面重重地翻倒在地,掀起一片细微的尘土,顿时便是不醒人事。

“……哎……你……你这蛮女真是好大胆子,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你简直是目无王法!……”眼前领头的知客被那粉脸含霜的俏蛮女一鞭子就摞倒在地昏了过去,后面的那两个知客中的一个稍高一点,身材也结实一点的年轻知客便是挺身而出,指着那蛮女怒斥起来!

另外一个矮小的知客则紧张不已的跑过去扶起那昏过去的知客,只见那知客原本泛黄的脸上,自左额至右颌如今郝然有一条半尺长的红色鞭痕从那鞭痕的深浅来看就知道,适才这俏蛮女是手下留情了,否则这黄脸知客这脑袋都要被抽烂了,饶是如此那知客嘴角和鼻间也是不停的向外冒血丝,不一会功夫那一身暂新的青袍衣领和袖筒上就已经是沾满了鲜艳的血迹,急得那矮知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不停的用手去堵捂昏迷知客的鼻嘴,那模样真是格外的滑稽。

这当会功夫,左近已慢有不少闲汉和行人凑过来瞧起了热闹,短短时间内便是把偌大的一口楼的门脸给围了个满满满当当,事主,也就是那个当众行凶鞭打酒楼知客的俏蛮女,仍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粉嫩的小脸蛋上都是怒气冲冲,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捏着那杆做工极其精致的小马靴指着那挺身怒斥的年轻知客,“这贱民好生无理,居然敢对我目露淫光,着实该杀!本格……嗯……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才没要了他的狗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为什么还要口出恶言,你不怕死么!”

“你……你这蛮女,真是好生不讲道理!你……”

“你什么你?罗罗嗦嗦的不象条汉子!快点带路,本小姐要进去用餐,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尽管给我端上来!早听说,这里的美食醇酒远近闻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这蛮女还真是不知羞耻,当众行凶伤人居然还理直气壮,跟没事人一样,你还要用餐,你用个屁!我们******可是大魏响当当的老字号,绝不会做你这种不知礼仪的鄙陋蛮夷的生意!“

“大胆!你这贱民,居然敢骂我家格……小姐!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披了你的狗皮!“俏蛮女还没发火,身后却又冲了两名人高马大的壮汉,看装束打扮就是那蛮女的随从,一色的翻毛羊皮袄粗布裤牛皮靴外加一顶尖顶外卷毡帽,右襟窄袖,再加一身的草原人独有的腥膻气,典型的蛮子打扮,而围在蛮女左右的还有七八个面目粗犷,身材健硕的随从!

只见这两名壮硕强悍的大汉,箭步上前,也没使什么力,就见那年轻瘦高的知客便被其中一名壮汉扯着衣领给掂了起来,两腿还在半空中胡乱踢腾着,嘴巴里也没嫌着,大声地叫喊着,“快……快放我下来!你们好大胆子,居然敢在西昌府闹事!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这里可是督府治所,是西唐督王治下!你们这些野蛮的鞑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快……快来人,快救救我,把这些凶徒都抓起来送官治罪!……快……快放我下来!……”

年轻的知客的叫喊没白费,他话音还没落,从酒楼大堂里就是冲出了十几个护院模样的大汉,个个都是灰色劲装,而且是个个身高体壮,面容彪悍,领头的大汉格外的高壮,几乎有近丈那么高,行动如风就象快速移动的黑铁塔,长得方面大耳,肤色黝黑,双手就象是蒲扇一样,脚下疾步如风,三两步便奔到近前,展开双臂就朝那掂着知客的蛮汉抓去,两爪如刀,去势如电,招势极其凶狠,而且角度刁钻,带着轻微的嘶声,便是直奔那蛮汉上下两处胸喉要害,如果这下给抓实了,那绝对是非死即伤,如果有熟悉武林各派武功路数的个高手在此的话,定能辨别出这是出自会州亭琊释禅寺的三大镇寺绝技之一……鹰爪功!

却说那护院头目的大汉双爪如电疾抓那蛮汉上下要害,眼见劲风扑面,就要抓个正着,却见那蛮汉脚下轻移,身体已经身右侧身让开,却是将手中的知客给挡了上去,被当作肉盾迎上那疾抓而来的鹰爪的知客,已是惊骇欲绝,眼见那两爪已经临近喉头和胸前,那种带着强劲穿透力的劲风已是扑面而来,这知客险些吓得失禁,却不料在最后关头,那挥爪疾抓而来的护院头目却是疾速收招,脚下错步斜移,已是扭身再次逼向那蛮汉,手中招式却是不变,依然凶狠的抓向那喉胸。

这次那蛮汉倒没在将手中的知客当作肉盾阻敌,而是将那知客远远抛开,免不了又是把知客给摔了个七晕八素,手下却是迅速抽出挎在腰间的兵器,那是一柄雪亮的弯刀,弧度比初一月儿还要弯上几分,尺寸很短,加上刀柄也不过一尺余长,作工和装饰却是格外的精致,与寻常蛮夷所用的弯刀皆然不同,充满了一种华贵之气,刀楞处还镶有一块不知名的银色的宝石,抽刀—抡臂—挥刀,雪亮的弯刀在阳光下反射着一蓬熠熠的寒芒,夹着一道凛冽的劲风,由下而上向那逼来的护院头目双腕斜扫而去,招式极为简单,但却实用而狠辣。

护院头目眉头一皱,脚步错移,双手也是收了回来,却再次变招,纵身跃起,几达三尺高度,自半空中如大鹏展翅,而后瞬间发力,如雄鹰搏兔般,带着一股劲风狠狠的扑向下举刀戒备的蛮汉,刺眼的眼光被自空中扑击的护院头目那壮硕的身体遮挡住,下方的蛮汉再次挥刀,弯刀带着劲风向那头目腰部横扫而去,却是浑身不顾那护院抓向自己喉头的双爪,完全是一副以命换命的打法。

这种不要命的搏斗方式,那护院头目显然很不适应,眼看两人就要同归于尽之时,那护院头目却在陡然以腰间发力,硬生向左后斜移半尺,躲过了蛮汉那一刀两断的致命一击,但他的双爪也是离那蛮汉足有丙尺之遥,毫无威胁。

再次过了一招之后,看似势均力敌的两人同时吸了口气,一方收力提气,沉腰坐马,摒气凝神,另一方弯刀横举,弓身错步,蓄势待发,双方的脸色也都变得凝重起来,象两只正在捕斗的凶兽,互相虎视眈眈,小心而警惕地观察对方,准备随时暴起给对方以致命一击,而双方差不多粗犷而锐利的眼神中,也都流露出对对方的敬意,不错的对手,真正的勇士!

稍稍恢复体力之后,那护院头目再次出手,仍然是以空手入白刃,闷吼连连,以两手力战那手持弯刀的蛮子,两杀瞬间便是杀成一团,激烈的呼喝声,两人杀得是难分难解,护院头目使出的鹰爪功看起来真的是刀枪不惧,进退攻击间双爪利如刃,快如风,收放如电,招招致命凶悍,脚下步法错移,左闪右突,稳健如山,显得技艺极其精湛!

而蛮汉虽然招式不多,来来去去,也只是那朴实无华的几式,劈、砍、挡、格、挑、划,但是同样力大惊人,而且出刀的方向和角度也是奇准无比,那雪亮的弯刀舞起的刀花如水幕般密集,而且是专攻对方必救之处,招招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一副亡命之徒的架势,显得格外的悍勇,而站在一旁观站的另一名蛮汉,却是好整以暇在旁观望,丝毫没有上前帮手的意思,看来是对自己的同伴的身手极有信心。

而此时,随护院头目奔出大堂的其他十几名佩着戒刀的护院,已是团团将那被除八名随从护在正中的蛮女围了起来,而原本近前围观的人群也被隔开了有丈余的距离,但是外围却有更多的行人向这处多事之地围了过来,很快便是里三层外三层,挤了个水汇不通,而原本那些人头涌动的杂耍卖武的摊子上现在却是冷冷清清了。

“腾格儿!够了,我们是来游乐玩耍的,不是来打斗嘶杀的!这无礼的登徒子,本小姐已经教训过了,就这么算了吧!”

“是,主人!”那战圈中激战的蛮汉应声急劈几刀,一个挫步便是向后退了几步,闪出了战圈,收刀入鞘,而那护院头目也是没有再攻,收爪而立,依然虎视着眼前这各颇为难缠的对手。

娇悄可爱的小蛮女,上下打量着那壮硕得如同小山一样的护院头目,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说道,“呵呵,我们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算是个平手吧!对了,这也算是以武会友吧?……嗯……你们魏人不都这么说么?你这大块头也算是条汉子,武力不弱,比得上我们古勒的亚撒特!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本小姐也不打算再追究了!时候也不早了,快给我们准备上好的酒菜,我要好尝尝这里的美酒佳肴!”

“******打开门做生意,当然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光顾!不过,你们恃武行凶在前,拒不道歉在后,实是目无法纪的狂徒!本店不欢迎你们这种目无王法的凶徒!识相的就快点跟伤者道歉,赔偿汤药费,然后立刻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绑你们送官究办!”护院头目对于眼前如花般俏丽的小蛮女似乎无动于衷,依然冷着脸,毫不客气的说道。

“道歉?免谈!不过,汤药费倒是无所谓,你也别说我们古勒人不讲道理!腾格儿,给他些银子让他看郎中去吧!”

“是,主人!”那腾格儿伸手自腰间钱袋里换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左右,随手就扔到了那仍在昏迷之中的黄脸知客身边,溅起的一小团尘土顿时扑了那扶他的矮知客一头一脸。

“你们这些古勒鞑子简直欺人太甚!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送官究办!”

“是,平教头!”左右包围古勒人的十余名护院应声而动,如猛虎下山般扑向那些保护蛮女的随从,后者自然不肯束手就缚,抽刀就砍,双方一瞬间便是打成一团。

刀光闪烁,人影晃动,金铁击磕之声铿铿入耳,酒楼护院和那蛮女的随从便是打了起来,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人数占忧的护院一方却是很快便落了下风,这些古勒随从武力是个个惊人,皆是力大无穷,刀法虽然简单至极,但却是极为刚猛孱利,那手中的弯刀舞得呼呼生风,团团刀光间散发的皆是浓烈的肃杀之气,而且那八名挺刀应战的古勒随从,相互间十分有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进退有度,攻防兼备,加之武力与刀法配合,威力顿时大增,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却毫不显颓势,反而是愈战愈勇。

而反观进方一方的十五名护院,人数上看,几乎是古勒随从的两倍,但进攻态势反而是毫无锐势,而且很明显是后继乏力,最初的勇气很快就在对方的顽强抵抗下消耗怠尽,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勉力支撑,手中的戒刀不谓不锋利,同样雪亮闪寒,刀法也是格外的凌厉,招式运用间也是极为娴熟,但同伴间进攻却是毫无章法,不懂得以小型的阵势配合进攻或者防御,都是一通气的群殴打法,有的是两三人围攻一个古勒人,有的呢则是单打独斗,疲于抵挡!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有五六名护院中刀倒地,虽然都没伤着要害,也无性命之虞,但那一摊摊腥红的鲜血就溅在地面上,格外的惊心刺目,对护院一方的士气却是不小的打击,而对方古勒人则无一人受伤,嘶杀格斗间也是毫不显疲态,个个奋勇上前,那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庞上皆是悍勇噬血之色,格外的凶狞顽强,而人数占忧的护院一方则是节节后退,完全由最初的攻势而演变成守势!

而面对两方手下的激烈嘶杀,那护院教头铁青着脸看着,一言不发,双拳却是紧握,显然对于亲自调教的手下如此无用心中是又气又怒,俏蛮女在腾格儿和另外一名随从的护卫下,却是坦然而望,丝毫也不见紧张之色,反而是有些兴奋的光芒在那凤目中隐现。

酒楼外的这场嘶杀很快就惊动了堂内的管事和食客,不少客人扔下美味的酒菜奔出堂外隔着几尺的安全距离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热闹,而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白脸汉子则是面有怒色地低声连连吩咐身旁的一名小嘶,很快那小嘶手里捏着一张名刺就飞快地朝街尾奔去,想必是去搬救兵,又或是去报官。

待那小嘶的背影消失在街尾转角,那中年管事指挥着店里的五六名跑堂伙计,想要张罗着把围拢在酒门门脸处的人群疏散,不过收效甚微,看热闹的人除了街上的行人闲汉,还有不少是自酒楼中涌出来的食客,又不好用强,好奇心格外强烈的人们可是绝不会放过这么上好的一出全武行大戏,何况还是古勒鞑子和魏人之间的争斗!

激战的场中的情势已经慢慢变成了一边倒,越来越多的护院在古勒人凶狠而强猛地反攻中受伤,转眼间又有四五名护院中刀倒地,很快就退出了战圈,而不远处紧张观望的酒楼管事也迅速安排伙计将受伤的护院搬回后院唤郎中救治。

短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十五名高大威猛的护院例是折了一半还多,仅余的五六名护院仍在苦苦支撑,却是疲于奔命,几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向外挥刀抵挡着古勒人的进攻,那迎风嘶啸着劈来的弯刀,在明媚的阳光照辉下,闪动着一片耀眼的寒光,扑面而来的劲风让脸颊生痛生痛的,虽然这支撑到最后的几名护院都是武功好手,手中戒刀也是舞得虎虎生风,那刀法施展起来比起古勒人的弯刀来说可是华丽了许多,即使外行人也是能看出两者间孰忧孰劣,但偏偏就是那古勒人简单到丑陋的刀法,杀伤力和威力却是格外惊人,而且这些生性凶残的古勒人,似乎还是在那悄蛮女的眼神暗示下,连连留手,没有痛下杀招,否则刚才那受伤的护院们多半性命不保,这仅存的五六名护院也不会支撑到现在!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看着那人头涌头,摩肩擦背的劲头,估计最少也有百来十人的样子,而且周围还在不停的有人围拢上来看这难得一见的热闹,这******座落的地段也是四方街正中最繁华的地方,平时就是人来人往热闹不已,这会儿那就更是喧闹嘈杂了,围观的人群有小声议论的,有大声叫骂的,还有击掌喝彩,加油打气的,呼呼喝喝的真是个精彩纷呈!

酒楼二楼临近的一间面置格外华丽和雅致的包间内,一桌上好的酒席摆在铺围着朱红绸布的大圆桌上,******的招牌菜式镇店醇酿一一在目,酒香混着菜香,让整个包间都充满了一种让人食指大动的甜恬味道,而偌大的一桌酒席,就坐用餐的却只有一名弱冠之年的英俊公子。

这英俊的年青公子,头束白色发冠,中嵌一块芰形的拇指大小的蓝宝石,穿一件黑色滚金边锦质轻袍,脚蹬薄底飞云靴,精光完全内敛的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华贵威严之气,却正是如今被西北五州治下子民尊称为西唐督王的唐王秀,也就是蓝宇蓝某人!

蓝宇身后是一对从外表上来说,绝对称得上金童玉女的一对年轻男女,男子年不过二十五,穿一身裁剪极其合体美观的赤红色武士服,头束同色英雄冠,中嵌美玉,腰佩制式新命名的西唐刀,不但外貌英俊刚毅,体形更是格外挺拔,双目精光闪闪,虽然肃容而立,却也掩不住星眸闭合间那种英气逼人!

而右侧侍立,不时给蓝宇添酒夹菜的芳龄女子,那也是美丽脱俗的仿偌嫡尘仙子,一袭鹅黄色的罗衫长裙,玉带束起的腰肢,盈盈一握,白嫩俏丽的脸蛋如阳春三月绽放的桃花,清灵的美眸中隐有波光闪动,格外的惹人垂怜。

这一对侍立在蓝宇左右的金童玉女,却是刚刚就任新编的唐王宫殿前亲军血龙卫统制的原朝廷近卫军左营偏将张翼和唐王正妃萍儿新近最得宠的贴身侍女小玉儿!

张翼按刀而立,面无表情,格外的冷厉严肃,如果换套遮面的盔甲的话,那就是活脱脱一尊威武的雕像,而细心伺候蓝宇用餐的小玉儿却是眉含情,唇含笑,举止间大发得体,又尽显妩媚娇俏之态,格外的招人喜欢,这也是为什么蓝宇会答应带她出宫考察商情的主要原因之一。

蓝宇为什么会出外考察这劳什子商情?这要从二十多天前开始的新政推行开始说起,新政于九月下旬开始由于原燕州节度使府新设府建衙的西唐大都督府明诏颁发,推行西北五州开始遂步施行!而与新政推行随之而来的,则是大笔大笔需要督府库署拔发往各地方衙署和各新建军团的各种支出银饷,数量之巨,次数之多,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现在的西唐大都督府库部中的库银,全部是由唐王宫,亦是原唐王府内孥中调拔成库的,银钱的来源大部分是朝廷赔付的军饷,亦即官银五千万两,另一小部份是四州于东征时预缴一年的税赋存余和并州抚衙今岁留存后上缴的秋赋,大约是折合五百万两官银,再加上朝廷赔付的绢二百万匹,折合白银六百万两两,也就是说大都督府库部在开署立库之初,合计只有现银六千一百万两!

而新政推行过程中,各州府县裁撤新建的衙署,所需的安置遣散各级大量的冗吏和新衙署运行所需的开支,都是大笔的开支,一个小小的县衙就上陈请拔一千两所需费用,而府衙以上的开支就更大,动辙就是万两以上,州牧治所需要的办公费用就更加骇人,川州新任牧抚兼锦州太守梁国福上陈上列明的各项支出和所需用度竟高达二十万两白银,同时还索要大批粮草和物资,真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而西唐治下五州之地,所有的府县加起来有近两百,各地的上陈索银的折子如雪片般飞来,把个新组建的督府户部的大小官吏们是忙得晕头转向,在经过吏、库两部尚书联席核实之后,便是又一道道的转呈督府的最高长官……督王蓝宇,由其定夺批复!

批复是很简单,准或不准,划圈或划叉,都由着蓝宇自己决定!但是这其中的影响和后果,蓝宇却不得不仔细斟酌和考虑,如果不拔发,或者不足额拔发银两,那各地官吏很有可能会借故公费不足而推迟或延滞新政的施行,但如果足额发放,蓝宇又是确实心有不甘,这督府户部中的库银可都是自己带领二十万大军东征,几番苦战拼杀得来的,这其间可是有血有泪的,而自己最疼爱的春夏二婢也是殁于青川一战中,这各地上陈的折子中真实性有多大,蓝宇估计不出,但可以想象肯定有不少水分,这些深受儒家以礼法道义治天下思想熏陶的各级官吏,理政治民不怎么精干,但说到搜括敛财,欺上瞒下的本事,那可是当仁不让!

几番犹豫挣扎之后,蓝宇终是听从内务大臣得胜全,以及军务大臣海熊灿,政务大臣萧潜,这三名督府重臣的劝谏,如数向各地方官署划拔大批银两,而新建的四大武唐军团,加上王宫和督府辖下7卫,即卫护唐王的血龙卫,护卫王宫的三宫卫,即护军左吾卫、右吾卫以及礼军金吾卫,刘海安保司辖下血杀卫,王玉虎情报司辖下血风卫,以及消减整编的安唐军团,总兵员共计约六十余万要吃军粮领军饷的军职人员,除去安唐军团的部份粮饷由地方筹集外,其余各军所需的筹建军营,招收兵员,购置战马、安置家眷、遣散老弱、装备军械甲胄、拔发粮草、发放银饷,等等各项费用,更是惊人的高达五百万两白银,这还只是初期的筹建和整训费用,后期的各种开支会更多,数量也会更巨大!

而蓝宇之前的那番凡出东征将士回师后皆官升一级,并且增加三军一倍饷银的承诺更是给自己的脖子上加了一个大大的紧箍咒,也是让督府日见窘迫的财政状况雪上加霜,除了地方官衙和五大军团所需支出之外,督府还要担负改扩建王宫殿群和督府衙署,以及兴建招贤馆和兴唐书院的所需各项款项,当真是负担累累啊!

新上任的库部尚书蒋少白,原本只是原燕州使衙署中一小小的从六品户库,也就是掌管州库的小吏,陡然间提拔到如此显示高位,除了初期的惊喜难耐和踌躇满志之后,紧接而来的就是愁眉不展,菜饭无味了,几番操劳之下,小半月时间年纪轻轻的居然都有了白发夹杂!

像蒋少白这种情况的督府高官们还有很多,包括户部尚书许成志(原西昌府别驾),吏部尚书杨守业(原西昌府丞),礼部尚书李庄盛(原王府祭洒),工部尚书周庆达(原燕州节度使府军器司监),刑部尚书蔡公直(原燕州节度使府提刑),还有诸如此类的大小官员,这新建的西唐大督府中的大小上下官员,都是从矮子中拔的高个,少有精明的俊贤干吏,而多是仓促间拔升起来的底层碌碌小吏!

这种最高军事和行政机关西唐大都督府所辖的各级官员整体素质低下的恶劣的吏治情况,蓝宇心知肚明,而且每一位的政务院的吏部委任公文,都由他亲自用印下发,但是他也是毫无办法,原本推行新政就是十分仓促,再加上之前受张绍为案影响,许多有声望有贤名的所谓的大儒明士,都对督府的建立和推行的新政持抵制态度,拒不出仕为官,甚至有不少虽有功名在身,但未入仕为官,而且家境又颇富庶的世家子弟们,都是以各种方式逃避甚至是拒绝督府下达的征辟公文!

库部中的存银如水般一波波流出,短短不到一月的光景,便是划拔出了一千余万两真金白银,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用到新政推行的各个实处,有多少会莫名其妙的耗没,又有多少会被各级大小官员们贪墨亏空,蓝宇却是半点无法掌握,也是无可奈何,新设的都察院虽然有监督和审查官员施政治民以及财政支出等各项权利!

但是却是因为建衙时日太短,各种监察机制很不完善,而且都察司和监察司两衙署中所辖的各类办事吏员严重不足,再加上在各地方官衙和民间无根无基,外放的都察使和监察使在地方上耳目闭塞加上各地官员和豪绅官民欺上瞒下,因此权利极大,责任极重的都察院,在目前却根本起不到基本的都察和监察作用,变成了有名无实的纸老虎!

除了有名无实的都察院外,军务、政务、内务,以及安保和情报,这三院两司的工作也是紧锣密鼓的全面展开,招兵买马,选拔吏员,制定章律,外放官员至各地主持监察推行新政,不过所有的衙署的框架都是参照魏律组织,只是军务院与魏制有所不同罢了,其中大部分低级吏员是从军中和燕州各府县衙署中选拔,少部份中高级官员则是从刚刚开张就红红火火的招贤馆中甄选。

因为新政的推行而使得库部的库银巨量耗费,这让蓝宇头痛而又忧心,新政这才刚刚开始推行,所需的时日根本就无从估算,如果照目前的情形发展下去,不待新政成效显现,这督府的库部存银就要告磬,到时这西唐上下官员和三军将士的官俸粮饷能否解决都是很大的问题!

百般无奈之下,蓝宇招集了四院两司的新晋重臣们召开了第一次西唐督府殿前会议,会议的议题,一是汇报各州官署和军镇新政推行情况,二是商议如何节省库部开支和拓展财源!

会议的结果,却令蓝宇大失所望,他麾下各类战将云集,将兵统军征战杀伐自是不在话下,但能臣干吏却是缪缪无几,善于理财聚财的能员更是少之又少,萧潜和孙传宗也只是善于理财,但却不善聚财之道。

开源节流,这是君臣上下的一致共识,节流?现在的情形是节无可节,王宫改扩建已经省之又省,却也是耗费惊人,但却是再无可省之地,这关系到西唐王宫和隆淑西太后的体面和尊严,而原本计划的督府扩建也是草草了事,招贤馆是面子工程,想要招贤纳才那是绝不敷衍了事的!

剩下的好象也只有开源一途了,那就是如何增加库银收入!如何开源,大臣们都一致倾向于增加税赋!大魏税赋分两大类,农赋和商赋,仕子、官吏、皇族、勋贵,这些处于封建王朝金字塔上端的庞大人群,是不需要缴纳赋,也是不需要承担各种徭役的,而负担整个大魏皇朝统治阶级开支和享乐的税赋重担,全部落在最贫穷也是最底层的农民和商户肩头。

苛捐杂税猛于虎,这一点,蓝宇是深有体会,不说前世历史上的各个强大的封建皇朝败亡的主因是因为苛政和重赋,就算是在前世所谓民主和文明的共和国政府体制下,各类繁杂的税赋和摊派也是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来!

蓝宇可不想刚刚安定下来的西唐老百姓因为不堪承受督府增收的重赋揭竿而起,而且西征前他已经下颁征税诏令,各州府都已经提前征收和预缴了明年的全部税赋,包括所有的农户商户,地主豪族和巨商大贾也不例外,如果此时出尔返尔的话,那不止是西唐大都督府的威信扫地,就是他唐王好不容易在民间积累下的威望和声名也是荡然无存!

因此,蓝宇第一时间便否定了增加税赋的提议,而接下来这个议题便是进入了僵局,群臣皆是无计可施,新政推行不可能放弃或者暂时搁置,但各项改革所需的耗费巨大,就象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深渊,而距下一次税赋征缴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难道就这样坐吃山空?蓝宇不愿也不想,更不敢这么放任不管!

草草结束了第一次殿前议政,蓝宇接连数日都是愁眉不展,甚至都没有去探望自入府以来就一直在怡园深居简出形同被拘禁的倩儿主仆,其实有很大的原因是不想再去看准岳丈刘哲浩那张横眉厉目的臭脸,至于刘哲浩发往朝廷的那份上陈,蓝宇是心知肚明,但却自始至终没有出面阻拦,也没有勃然大怒,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朝廷大员和那个皇弟刘定,根本就不在意刘哲浩这个孤忠之臣,连封安抚的诏谕或是公文都没有!

如何说服这脾气倔强的老丈人?蓝宇暂时还没办法,现在也没心思去招抚他!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时间也可以证明一切!蓝宇相信时日一长,这老丈人再是倔强,女儿的幸福和身家前程都在西昌,想必终是会改变心意的!

新扩建的王宫殿群和宫墙拓展各项工程正在风风火火的进行着,征用了数以千计的民夫和匠工,投入了大笔的银钱和物资,而扩建后的王宫外宫墙将大量拓展面积,占地终超千顷,殿群楼阁,亭台苑榭,点缀其间,山水园林,假山流瀑是应有尽有,更加的气势磅礴,宏大威严,而且将原本府后的月牙山和白竹山也是囊括在内,对这样的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之举,蓝宇想要阻止却是有心无力,因为隆淑太后对此很是满意,认为这对维护和提升皇家体面和王宫威严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考虑到古人孝悌仁义至上的重要性,蓝宇对此持默认态度,新任的内务大臣兼王宫改扩建工程总管得胜全,近日来也是忙得两脚不沾地,却是始终笑咪咪的,精力充沛的让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都是羡慕不已,而万寿殿和永乐殿这段时间也是来往甚密,王妃萍儿和老太后来往穿梭,相处的是日见融合,这在蓝宇倒是好事,家和万事兴嘛!

更何况,对于倩儿,萍儿的态度也是宽容和支持的,时常会在太后面前提起,而太后对于品貌双全的倩儿也是颇有好感,唯一闹心的就是这个辈份问题,虽说她也知道倩儿只不过是刘哲浩当年领养的一名孤儿,不存在什么血缘关系,但问题是这倩儿已经是在宗人府皇室祖谱中有登录的宗室子弟,若要纳为侧妃的话,那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便是从宗室祖谱中除名,收回宗谍!但这样做的话,刘哲浩能愿意?皇帝和宗正能愿意?

其实最重要的是,唐王,也就是蓝宇的态度,他一直没有在隆淑太后面前明确表态,说要纳倩儿为侧妃的意愿,否则,隆淑太后自问倒也是愿意拉下脸来去恳求刘哲浩或者是同为皇室长辈的宗人府宗正同意这门亲事事,至于皇帝,她想还是会卖个面子给她这个长辈的!

蓝宇倒是没想这么多,也没想这么深,他现在正一门心思的盘算着怎么快点推行新政,快点收拢集权,把这份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业料理妥当,给将来的远行免除后顾之忧,因此这段时间来除了早晚问安之外,倒是很少往万寿殿跑,因此这桩糊涂亲事便是给耽搁下来了。

刘凤五师兄妹这段时间以来,也是格外的勤劳,每日在房中打坐修习逆天诀,要么便是习练轻功步法,虽说功力进展缓慢,但那飞龙步法倒是练得日渐精湛,假以时日必有所成,蓝宇对此倒是没操什么心,除了偶尔去观察和指导功诀疑难之外,其他的都是交待年龄最长,进度最快,性格也最懂事稳重的凤儿去督促其他四个师弟的功课,而调皮的小银倒是经常往晴雅轩窜,陪五姐弟玩耍解闷,偶尔还会溜进怡院,看望一下被老父禁足的倩儿主仆,这阵子王宫中除了得胜全之外,最忙的就数小银了,这小家伙也不知是伙食太好,还是心宽体胖,那个头是直愣愣的往上窜,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竟是有一尺半肩高了,身长也超过了三尺!

调皮可爱的小银的体形现在是格外的强壮结实,皮毛油亮顺滑,泛着耀眼的银光,腰沉脖粗,四脚长壮,行动敏捷,来去如风般象一头勇猛的小银豹,虽是长得可爱招人喜欢,但王宫中的宫人和侍卫们以及大小官员倒是不约而同的对这个王爷宠爱的小霸王敬而远之,这小狗可绝非凡品,那快若闪电的凶猛扑击,那一口锋利若刀的长牙,那灵活如猿的闪移腾跃,便是从军中精心挑选的身手不凡的宫卫们也是自叹不如!

虽然王宫中诸多事务都很顺利,得胜全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但蓝宇的眉头却是始终不展,虽然他在日渐显怀的萍儿面前始终是带着笑脸,对她的起居饮食也是关怀备至是格外的体贴,但心思灵巧的萍儿却是明白夫君心中所忧,虽说宫中规制妇人不得干政,但她却想为夫君分忧,最后终于给蓝宇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这个办法虽显得很单纯,甚至有些幼稚,但感受到妻子对自己的发自真心的关心,蓝宇心中还是感到非常的温馨和舒服,萍儿提出由自己的娘家捐银攘助,并且可以让父亲说服西昌商会的会长在商户间发起捐献银饷资助督府的活动,以解库部银饷窘迫的现状!

这个方法好倒是挺好,如果真的可以发动广大商户踊跃献捐银饷的话,那倒是解决目前财政困难的最好办法!但蓝宇却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性不大,难度却是很高,正所谓天下熙攘,皆为名利,商人尤其重利,若无利益,谁会赁白的给你献捐?可问题是目前情况下,督府还真没办法给这些以追逐利润为最高目标的商人什么好处!承诺倒是可以给,蓝宇在新政中也是决定,大幅的提高商人在社会阶层中的地位!但问题是,这些类似空中楼阁的承诺会让那些无奸不商的商人们相信并动心么?对此,蓝宇丝毫没有信心!

至于老丈人韩玉峰的献捐,蓝宇也没抱太大希望,对这位老丈人的印象,刘秀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只是隐约记得这身为皇亲国戚的老丈人只是个脑满肠肥的胖老头而已,一脸的褶子,相貌平庸,能力也是一般,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以贩运茶叶绸缎为主的商号……玉峰号!他能捐多少银两那是不得而知,只是这花老丈人的钱,这个名声就是不太好听,蓝宇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很有骨气的,这种事可是不能干,说出去名声太难听了!

更何况,这老丈人和自己,嗯,或者说是和前任的那位刘秀,关系并不好,除了大婚时见过一次外,后面好象就没什么往来,之间也不走动,这关系处的倒是挺奇怪!蓝宇估计着,应该是那前任的刘秀心中很是厌恶这些以利为先,不识教化的商人,因而对这老丈人也是不喜的缘故吧!而且,老泰山现今也不在西昌府,而是亲领一支庞大的商队前往西大陆贩运丝绸茶叶等大魏特产至今未返,而原王府侍卫副统领,现授左吾卫宫卫郎将一职的何智超也在其中!

不过,萍儿的建议倒是点醒了蓝宇,要开源聚财,似乎经商是最好,也是最快的途径,如果经营得体的话,这商业一途所赚取的利润可是十分惊人的!虽说士农工商,这商人的地位是最卑贱的,无奸不商也是最令人厌恶和痛恨的行当,同时也是为达官贵人这些统治阶层最不齿的下贱行当,但蓝宇却是没有这种偏执而落后的观念,前世时那些富可敌国的商业财团和金融寡头们,可是可以左右甚至控制一个国家的发展方向和政治走向的!

蓝宇第一时间便是下了决定,用经商来筹集财源,为新政的持续推行做财政后盾,明里不行?那肯定不行,身为堂堂天潢贵胄,却去经营这种最下贱的商贾行当,即便不会被都察院的御吏言官弹颏,那也会被天下的官绅仕子,甚至是市井百姓所垢病的,更何况,天京城那帮大臣和那个便宜皇帝也是不会放过这个攻击和诋毁自己声名的绝好机会!

大明大方的经商不行,那就暗地里委任心腹经营不就行了!商号的名称,蓝宇都想好了,就叫西唐联合商号!这西唐这个名字,蓝宇可是太钟意了,原本建府是依那个中州天子的圣旨命名为西北大都督府的,可是蓝宇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而且这名字没一点威势,最后还是萧潜这老小子明白他的心意,上请改名为西唐都督府,呵呵,蓝宇顿时大悦,一高兴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后面接着把军中的制式军刀都给改名了,武唐军团配备的唐刀改为西唐刀,而安唐军团配备的百战刀也改名为安唐刀!

诏令一下,军务院辖下的军械司的大批匠工们便开始日以继夜的赶工打造,将回收的兵器盔甲按照军需司和军务司的要求进行改制,或重新打造,或回炉淬炼,每日都有数以万计的新式的兵械和甲胄进入军需司的仓库中,而后点齐分属之后,便会快速的发往各军团军需处给新建各军将士换发新装新械,这其中除了调用大量西唐领内矿藏资源外,那朝廷赔付的五百车上品的铁矿石也是起了不少的作用。

决定了组建西唐联合商号之后,下一步便是考察商情了,也就是观察一下,这市面上那个行当是最赚钱的,投入少回报快,利润又高,而且可持久发展的行业,那是最好的了!蓝宇便是抱着这个心思出了王府,噢,现在应该是说出了王宫!

这四方街据刘海说是西昌府西城区中最繁华最热闹的街市,最近这最贴近百姓生活的喧闹街市内之中,看着顾客盈门生意兴隆的各种商号,还有那街头来往的行人穿梭,那人头涌动的热闹和喧嚣,空气中都散发着那种兴旺和太平的气味,蓝宇连日来的愁结和郁闷顿时便是一扫而空!

西昌府还真是百业兴旺啊,这四方街更是繁荣鼎盛,这纵横交错的街市中,包括的行业就蓝宇所知的便有不下四五十种,酒楼、饭庄那是多不胜数,各类绸缎庄、成衣行、杂货商行、银号、当铺、兵器行、冶铁铺、车马行、粮行、油号、古玩店、玉器行、甚至是镖局、棺材铺,那都是应有尽有!

蓝宇带着张翼和小玉儿在四方街转行了一圈之后,居然都是过了小一个时辰,可见这四方街的占地之广,百业之繁啊!带着张翼,那是他职责所在,身为殿前直属亲军血龙卫统领,授殿前郎将衔,张翼是必须随侍蓝宇左右的,更何况二人之间还有一个听似荒唐绝伦的赌约在身呢,虽然他一直黑着张脸跟个木头似的伫在身后,却也是不得不紧紧跟随,至于是不是用心护卫,蓝宇倒是不担心,其实以他目前的功力来说,这普天之下还真没什么人敢轻摅虎须,而张翼会不会私自潜逃,蓝宇也是毫不担心,他的家小亲眷都给迁到西昌府妥善安置了,他还能跑到那去?

至于带上小玉儿,倒不是蓝宇唾涎她的美貌而起了色心,对贤良淑德的王妃萍儿,他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的,更何况兔子不吃窝边草,左右算算,蓝宇如今身边已经有了五位美女相伴,还不算红颜早逝的春夏二女,知足者长乐,他也觉得心满意足了,毕竟若在前世的话,不说以他的贫寒家世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算是有钱人养个二奶也是偷偷摸摸的心惊胆战,更何况当下最重要的大事还是要解决财源问题和尽快推行新政!

带小玉儿出行可是王妃的提议,原因很简单,这小玉儿不止貌美如花,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她善理财,精商贾,据说在其随双亲一路逃难至西昌府之前,她们家在会州府也是世代经商的,只是世道不好,会州今夏洪水泛滥,大量的农田和房屋被毁的流民们发起暴动,冲击城池攻打粮仓,大肆洗劫各府县大户商贾,而很不幸的,她所在的亭琊县也是被疯狂涌入的暴民洗劫一空,家产被抢夺得精光,还险些丢了性命!

好不容易逃出了会州,进了中州却又赶上两军交兵,兵凶战危之下,这一家三口逃难之旅程可是几多艰辛,险阻重重啊,最后总算是来到了西昌府,安全是安全了,但是盘缠却是用尽,为求生计,无奈下,小玉儿只得抛头露面,携老父老母四处卖唱为生,却不料祸从天降,双亲突染风寒是药石无灵,几番折腾下来便是撒手西去!

身在异乡又无亲无顾孤苦伶仃的小玉儿根本无钱为双亲敛葬,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卖身为奴,为了卖个好价钱以便给双亲料理身后事,很自然的便是来到了王府,却又恰巧被准备出府至城外白马寺上香求签的王妃所见,见小玉儿清秀可人又遭遇可怜,心地善良的萍儿便动了侧隐之心,不但高价买下了小玉儿入府为婢,而且还命人将其双亲厚葬,其后更是对小玉儿爱护有加,收为贴身侍婢!

从萍儿口中得知小玉儿的悲惨身世,蓝宇也是深为同情,而且隐隐还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对她更是大增好感,再加上萍儿说这小玉儿不止聪慧过人,而且更加善于理财,也精通商贾之道,因此,蓝宇毫不犹豫的就从王妃手里把她给借了过来,带其一同出宫考察商情!

出得王宫在四方街里左右前后转悠一大圈之后,蓝宇看得是眼花缭乱,只觉各行各业都是兴盛无经,自然也是财源滚滚,但却是始终决定不下究竟是要经营那个行当,没想到想做个买卖,手里也有大批的银两,这却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真是让人郁闷啊!

看看天色,左右已至响午了,正是该用午膳的时间,虽然蓝宇如今的修为,不止是进入辟谷之境,甚至可以说是不必再食人间烟火,那五谷杂粮,水陆佳肴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出于长久的习惯和避人耳目,他还是决定找间饭庄坐下来吃顿饭,顺便仔细考虑一下。

小玉儿介绍的******确实不错,不但菜式丰富美味,佳酿也是口感独特,回味绵长,就连店中的伙计的服务那也是格外让人舒心,蓝宇一边细嚼慢咽,小饮浅酌,一边考虑着商号的事务,不知不觉,桌上那小坛上好的******的镇店佳酿一品醇便是见了底,刚待吩咐小玉儿唤伙计再上一坛时,蓝宇却是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唧里呱啦的嗨涩不明的胡语。

蓝宇心中一动,瞬间便是放出一道神念,霎那间楼下的影象便清晰的展现在他脑中,那美丽中透着一抹清灵之秀的小蛮女是让他眼前一亮,这双方的口角却是稀松平常,很常见的市井纠葛,当下蓝宇也没在意,小玉儿也是乖巧的又唤伙计呈上一坛一品醇。

满杯之后,蓝宇又是小口小口的慢饮起来,也没把楼下的吵闹当回事,喝了两盅之后,便是望向一旁侍立的张翼,“这一品醇口感纯正,辛中带甘,回味绵长,确是难得一见的美酒醇酿,要不要坐下尝上两杯?”

“回殿下,上下有别,卑将不敢逾越!”张翼抱拳答道,语气和那脸色一样冷冰冰。

“唔,那就不勉强你了!“蓝宇却丝毫不为张翼的无礼态度为忤,转脸又向脸色有些疑惑的小玉儿道,“你祖上世代经商,不知经营的是什么行业,获利如何?”

“回王爷,婢子祖上世代以贩马为生,是为马商!贩马一行虽然利润丰厚,但风险也是很高,除了善于经营广蓄马源之外,还要有官府中人的照应方可成事,否则便很容易血本无归!家父生性耿直,便是不善于与官府中人交际,因此家中经营的马场也是每况愈下,生意一直不好!今岁又恰逢天灾人祸,不但马场中饲养的数百匹良马被乱军哄抢一空,马场上下数百人被屠,其后暴民更攻破府城,四处抢掠,就连府上的祖产和家业也是被乱军洗掠焚毁,婢子与双亲却是死里逃生,没想到刚到西昌不久,双亲便撒手西去,只留下婢子一人孤苦无依……”小玉儿幽幽地道来,美眸中便是含着泪光,清悦的声音中也饱含凄怨婉转,这悲惨的身世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过,蓝宇和张翼都没落泪,前者静静地听着,心中虽是感怀小玉儿的可怜身世,但脸色却是很平静,依然慢慢地喝着酒,余光却在观察身旁的张翼,后者虽然面无表情,但那冷漠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悲悯。

待小玉儿有些悲伤难抑的心情稍稍平复,蓝宇方开口道,“贩马一途确实是个暴利的行当,不过风险也高,而且如果马源不广,马匹的素质不高的话,恐怕销路也是很成问题,而且养马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收回成本的速度却太慢,而且对马场的选择要求也很高,恐怕不适合我们经营!”

对于蓝宇的观点,小玉儿却是不太赞同,“王爷有所不知,若说经营马业这个行当的话,婢子敢说这天下间除了皇宫御马监和朝廷的官方马场外,恐怕没有人比王爷更适合经营了!王爷乃西唐督王,总督西北五州之地,无论资源、财力、人力,都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来经营马业!西唐虽然有青州和燕州两大官方马场为支柱,但马源仍然十分欠缺,王爷若要想尽快完成四大武唐军团的组建,开拓新的马源就势在必行!既然如此,那肥水不流外人田,王爷倒不如自行建立马场,为军队提供上好的马源,一则加快军团组建,二则也可增加收入!”

小玉儿虽年纪轻轻,但却颇有生意头脑,而且口齿伶俐,说得是头头是道,蓝宇边听也是边点头,小丫头说的没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燕州和青州两大马场是官方马场,原本隶属朝廷兵部,如今那便是归于西唐督府了,自己虽不能将这两大马场据为已有,但却是可以自己再建一个马场,来分一杯羹,贩马这一行可是个暴利行当,真正的一本万利!

贩马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风险很高,但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没有风险!马源和销路,对自己来说都不是问题!马源和马种很容易解决,从燕州和青州调配一批种马和良驹,先择地建立马场,搭起个架子,之后再想办法从古勒、刺雅购买良种战马进行大批量繁殖和饲养,虽说战马的成长周期比较长,但初期可以贩卖挽马、驮马来谋利,待一两年之后优秀的战马大批量长成,到时可以赚取的利润可是难以估计啊!

销路那就更不用说了,有自己这个西唐这主做后盾,新建的马场定会客似云来,西唐领内所有的驿站、车马行、农户、田庄、官府、仕绅商贾、达官贵人,这些都是客源,以自己的实力和名望,想要垄断马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蓝宇却不打算这么做,杀鸡取卵这种蠢事他可不会干,还是要适当的良性竟争才好!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开设马场,经营马业!不过,这马场的选择和经营你可懂?

“这些事婢子时常听家父提起,也是略知一二!马场的选择是很重要的,必须要有大片水草肥美的草场,还要有一定规模的山地和树林,这样才能养马、驯马、练马,对于提供大批优良战马的马场这些条件都是必备的!至地马场的经营,也是要挑选精通马业的行家来打理,这个倒是不难解决,驭手、马夫、兽医、驯马师这些关键人手,王爷只需从青州和燕州两大马场中挑选有经验的老手就可以了,而其他的杂役随处都可以招募!除了这些,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马场的防卫,除了修建坚固的城寨防御之外,还要有一定数量的护卫保卫马场,除了防止马匹丢失之外,也是为了预防有盗匪抢马!“

小玉儿说的这建立马场的三点要素,蓝宇听得很仔细,马匹、人员、城寨、护卫,这些都很容易办到,唯一有点难度的就是场地的选择,“你知不知道西唐领内那里适合开设马场?“

话一出口,蓝宇就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小玉儿本不是西北人氏,又如何会熟悉这里的地理和地形环境,正想收回这个有点弱智的问题,那知小玉儿却已是回话了,“回王爷,婢子和双亲一路逃难来燕州的路上,倒是发现了一块场地比较适合开设马场!“

“噢?那里?“蓝宇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慧过人的小玉儿了。

“并州六盘山!“

“六盘山?在那个位置?“

“六盘山位于并州西北面淡水府境内,那里依山傍水,不但风景秀丽,更有广袤肥美的草场和大片密林,附近有不少村镇和集市,距离府城也不过五十里的路程,最是适合开设大型的马场!“

“呵呵,那再好不过了,这马场便设在并州淡水府六盘山!好,这开设马场一事就这么定了,回宫后便可以安排得公公进行准备工作了!“解决了马场的问题,蓝宇心情顿时舒畅不少,“除了马业这个行当,你还知道其他本小利厚的行当可以经营么?”

蓝宇现在的表情很有些贪婪奸商的味道,小玉儿却是嫣然一笑,“婢子只是略懂贩马这个行业,至于其他的行当也是不甚了解!”

蓝宇点了点头,深表赞同,毕竟隔行如隔山,小玉儿也只是个小丫头,小小年纪便有这种见识和能力已经难能可贵了,不可能对各行各业都很了解的,却是转头望向木头桩子一样的张翼,“你呢?你觉得经营什么行业比较赚钱?”

“回殿下!卑将只知领兵杀敌,不懂经商谋利!”张翼的表情依然冷漠,语气中却带有一丝不屑。

张翼语气中的不屑也是有原因的,在这个时代的世人眼里商人皆重利而忘义,不通教化,不识礼仪,粗鄙不堪,处于最低贱,最受岐视的社会底层,不但官绅仕子、世家勋贵皆是对他们厌恶鄙视,就连农民和武夫也是瞧不起他们!在张翼看来,唐王身为天潢贵胄,虽然已经是乱臣贼子,人人唾骂,但如此失德的作为却更是不遵祖制礼法,大逆不道的行为,更加是有辱皇室威严,自甘坠落的表现!

蓝宇没有计较张翼的不屑,放下了酒盅,心中开始思索,餐饮、娱乐、金融、运输,这四大行业都是属于前世最赚钱的行当之列,当然,其中的股票、债券、基金在这个时代都是不适合的,而那些房地产、电子、汽车、船舶、军工、电子,更是想也别想,呃……等等,军工和船舶,这两个行业倒也是可以考虑,打造兵甲和造船,也是暴利的行当,不能放过!

马业、餐饮、娱乐、兵械、运输、银号,嗯,这七大行业,可以经营,利润都是丰厚,尤其是餐饮、娱乐、运输,这三大块,投入少,见效快,回报高!不过,要是一把抓的话,好象这摊子铺得有点大,会不会顾此失彼呢?

蓝宇陷入了沉思,脸上的表情也是变换不定,张翼依然挺身而立,目不斜视,小玉儿却是悄悄地观察着他。

正在考虑着六业全部展开的得失轻重的时候,蓝宇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清亮的盔甲磕碰声,陡然一惊,蓝宇迅疾放出一丝神念,瞬间来到楼外,眼下宽阔而热闹的长街上,竟然是空空荡荡,噢,这空空荡荡是指街上行人缪缪,临街的店面上原本来往涌动的客流是人迹全无,喧嚣吵闹的场面也是不复存在,甚至有不少店铺竟然上板打烊了,而原本在楼下打斗的两帮人中,那批酒楼的护院已经全部不见了,地面上只余下一摊摊或大或小的血迹还有几把折断的朴刀!

只有那位铁塔般雄壮的护院教头仍护着身后那名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管事和对面的一群神色悠闲的古勒人对峙,而南面的街尾处却开进了一队刀明甲亮的步军官兵,看他们的皮甲就是知道这肯定是隶属安唐军团的西昌警备屯的官兵,领头的是一名身着青色盔甲,头插红色羽毛的中年军官,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手持一杆浑铁枪,枪尖的红樱阳光下格外艳丽,左右还跟着十几名身着绿衣方帽,头插鸡翎,腰挎钢刀铁链的府衙捕快,个个脸上都是黑沉沉的带着一股呖气!

这队警备军的行军步代十分散乱,队列也是稀稀散散的,看人数应该是一甲之军,也就是百来人的样子,打头的是三火弓箭兵,其后是三火长矛兵,最后是三火刀盾兵,行动起来倒是浩浩荡荡,颇有声势!

这事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只是小小的一场打斗,如今竟是愈演愈烈,连警备军都出动了,不明原由的人还以为这里有人谋反呢,蓝宇心里嘀咕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神念却是向那些罪魁祸首们看了过去,打头的娇俏可人的小蛮女仍然一脸不在乎的模样,身后护卫的随从们却是神色开始有些紧张,弯刀通通出鞘,团团的围成一个圆形的小阵将中间的小蛮女保护起来。

沉重而散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盔甲磕碰声也越来越响亮,那一排排竖起的长矛的矛尖艳阳下闪着熠熠寒光,飘荡的红樱也是格外腥红刺目,淡淡的肃杀之气慢慢地汇聚,慢慢地形成一股压力向前扑来。

领兵的中年军官脸色阴沉,腰杆挺直,手中浑铁枪头斜指前方,猛然喝道,“大胆蛮夷,竟敢闹市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左右捕快们脸上都是得意洋洋,趾高气昂的在旁叫喊助威,“快点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便饶你们一条狗命,不然的话,哼哼……”

那被手下护卫在中间的小蛮女,到此时仍然是面色不变,倒是很有胆色,娇叱道,“你们这些魏人才是蛮子,好生不讲道理!我来吃饭不成反被众人围攻,现在倒成了行凶的歹人!你这个将军长没长眼睛?”

那中年军官右手铁枪不动,左手竖掌向上,身后行进的士兵顿时止步,“列阵!一队上前,二队左,三队右,包围凶徒!”

手下的火长们轰然应喏,指挥士兵迅速列阵,虽然行动间有些散乱,不过倒也算迅速,还颇有气势,十息之后,三队士兵已经团团将那一众古勒人围了起来,背后便是早已顶上门板的******,看样子确实是插翅也难飞了!

“我再说一遍,尔等如果立刻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的话,我会考虑向府尹大人求情,对你们从轻发落,否则的话,就别怪刀箭无眼了!”中年军官的嗓音又粗又沉,满含威胁意味,周围的兵士也是随之再次迈步,向前逼进一步,拒中间的古勒人已不过二十步之距!

“想让我们投降?哼!你做梦!我们古勒人是伟大的玛狼神的子民,英勇无双,向来只有战死的勇士,绝没有怕死的懦夫!你尽管放马过来吧!”小蛮女面对数倍于已的兵马威胁,仍然是凛然不惧,俏脸上尽是毅然和坚决,抬手猛抖小马鞭,指着那高居马上的中年军官娇喝道!

“勇气可嘉,却是蠢不可及!”中年军官虽是低声呢喃,但蓝宇却是听得清楚,轻叹口气,那中年军官一整颜色,左臂再起举起,“弓箭手准备!”

三火弓箭兵应声抽箭上弦,弯弓引箭,散发着冷冽寒芒的扁簇生铁箭头便齐齐指向场中的古勒人!

武人打斗和沙场嘶杀那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不知是这些古勒人是愚蠢透顶,还是真的悍不畏死,蓝宇的轻叹口气,这场对战的结局已经没了悬念,面对一甲装备精良的官军的包围仍然想负隅顽抗对这些只有匹夫之勇的古勒人来说只有死路一条!

“放!”中年军官的命令简短有力!

“铮……铮……”一阵密集的箭矢破空而起,嘶啸着向场中的古勒人疾射而去。

“叮叮……当当……”箭杆和箭头分离,纷纷堕落地面,清脆的声响汇成一团,八名古勒护卫迎着箭雨,不退反进,挥刀挡格,弯刀舞动的呼呼生风,形成一片有些耀眼的光幕,竟是将射至身前的羽箭大多挡格在外,安唐军装备的是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到二百步的轻弓,与武唐军的路弓和雕弓或者专守城池的强弓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但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在射击阵形如此密集而距离又短的情况下,威力自然是格外惊人,却没料到这帮古勒人身手和气力是如此强悍,竟是全然不惧!

中年军官见状果然一愕,原本有些惋惜的表情也瞬间凝重起来,左手再次举起,重重下劈,“放!”

魏军步卒在发起攻击前必须进行三波弓箭射击,这是战场的惯例,也是日常操练的标准,第一波箭雨刚刚射出,弓箭兵们已熟练的再次引弓上弦,闻令再次脱弦放箭!

噗……噗……噗,尖锐的破空声再次响起,或强劲或迟缓的羽箭在半空中带着一条条抛物线,形成一个半圆的形状,密集地向场中的古勒人覆盖而去。

鲜艳的色彩终于飞溅而起,坠落满地的箭杆上也有了鲜红的颜色,血滴向下淌,弯刀仍在坚定而有力的舞动,八名前冲的古勒护卫已有三人中箭,但却都是未中要害,多是臂肩中箭,并不影响战力,他们顽强的格挡着四处直射而来的强有力的箭枝,伤口涌出的鲜血并不能丝毫动摇他们的意志,身后保护的小蛮女和两名护卫头目脸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放!”

又是一轮箭雨,六名古勒护卫中箭,其中两名腿部和胸口中箭,血如泉涌,单薄的皮袄瞬间便被染红一片,但他们仍然强悍的坚持战斗,不但不退,反而毫无畏惧的向正前方的弓箭兵阵中冲杀过去。

高举的弯刀雪亮,怒目圆睁的脸上布满狰狞和不屑,冲击、劈砍、蹬踹,战法纯熟而老练,快准狠,毫不停顿,杀伐果决,一看便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刚刚射完三轮箭的弓箭兵们主动快速的后退,却仍是快不过凶猛如狼的古勒护卫,这些见了血的蛮夷变得更加的狂暴和凶猛,如狼入羊群般冲入阵形有些混乱的弓箭兵阵中,左砍右杀,前后冲击,转瞬间便是把这些战力低弱的弓箭兵杀了个七零八路,哭爹喊娘的四处逃逸。

中年军官见到弓箭队的畏敌和混乱,眉头紧皱,眼中杀气更浓,“畏敌不前者,斩!临阵脱逃者,斩!“

军令一下,如山临渊!

部下的火长们严格执行了甲长的命令,几名奔路而逃的弓箭兵瞬间便被斩于刀下,血淋淋的头颅咕噜噜地在青石路面上滚动,顿时便镇住了有些散乱的阵形,弓箭队有序后退,左侧的长枪队平端长枪大步前进,右侧刀盾兵,一手举手,一手侧盾,整齐的迈动步代,步步逼进,情势瞬间急转直下。

军靴仿佛踏着鼓点,发出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进,一点点压在被围古勒人的心间,八名冲入阵中砍杀官兵的古勒护卫恨恨地退了回去,仍然紧紧地护卫着中间的小蛮女,而后者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惶。

“长枪队,突刺!刀盾兵,剿杀!”五步之距,已经接敌,双方几乎是眼鼻相对,毛孔都可以看得真切,中年军官断然下令!

轰然应喏声中,见到血腥而士气大振安唐军卒挺枪挥刀,向这一小撮凶残而又嚣张的古勒人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近丈的硬木长枪如林般向前突刺,古勒人挥刀挡格,但是有些力不从心,右侧刀光闪动,一道道劲风凶猛劈来,转眼便是血花四溅,数十杆长枪和数十把钢刀交集在一起凶猛地攻击,任是铁打的硬汉也是要身首异处。

噗……噗……,或脆或闷的声响中,四名强悍的古勒护卫倒在血泊中,胸前的刀口深可见骨,脸上挂着无奈和愤恨,二名位于长枪兵一侧的古勒护卫,身体已经凌空,挂着鲜艳血迹的枪尖已经穿透他们的身体,阳光下反射着一点点娇艳的光芒。

仅存的两名护卫也是摇摇欲堕,以手柱刀,半跪在地上,头却依然高昂,眼前依然是刀枪如林,光影闪动,对面的官兵脸上漠然中又有一点敬佩的眼神,他们可以看得很真切,身上的伤口仍然在不停的向外渗着血水,气力在不断的飞快的流失,他们的凶悍的目光开始有些焕散。

场中仍然完整无缺的就是始终没有动作的小蛮女和身边的两位护卫头目的随从,小蛮女的神情有些惶恐莫名,或是手足无措,身边的两名随从眼神却是坚毅而决绝,右手不约而同的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的平教头则自始至终立在战圈外百余尺处,静静地观望着,没有离开,也没有加入的打算。

血液的腥甜味道渐渐弥漫在这块街道的空气中,让人凝重,让人惊慌,战斗开始的第一时间,左近的店铺便是全部闭门歇业,宽敞的大街上现在是人迹全无,静谥的让人心中发悸!

蓝宇的神念依然飘浮在战场的上空,静静的观察着下方的完全不对称的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或者说是屠杀,他突然对这帮勇悍可嘉的古勒人有了些兴趣,或者说是这些古勒人拼死保护的那个小蛮女有了浓厚的兴趣!

看起来她好象有点来头,或许是个什么大人物也说不定!这些护卫的身手都是不俗,虽说没什么华丽的招式,也没有精湛的内功,但是他们的战斗经验,他们的个人武力,他们的单兵格杀技能,他们悍不畏死的坚定意志,这些都是成为一名真正的沙场勇士必不可少的条件!

被这样一群绝对可以称得上精锐勇士的人拼死护卫的小蛮女,她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眼看大局已定,这些古勒人已是瓮中之蹩,那中年军官倒不急于下令剿杀,反而抬手止住部下的动作,目光瞄向那一脸惶然的小蛮女,“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兵器,投降!”

只不过短短的一息之间,那最后奋战的两名护卫也是喋血当场,而且是身首异处,头颅中喷出的鲜血甚至险些溅到身后几步处的小蛮女漂亮的鹿皮短靴上,“你……你们好不讲道理!滥杀无辜!”

小蛮女的脸色很苍白,却显得她更加的楚楚动人,那一抹红唇更是象火一样的鲜艳夺目,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也许是极度的愤慨,也许是极度的害怕。

中年军官闻言淡然一笑,“姑娘此言差矣!尔等当街行凶,目无王法!本官身系维护督府所在的治安重任,自然是要将你们擒下,交官府法办,这是本官职责所在!何况,之前本官已有言在先,放下兵器投降便不会有什么损伤,是你们不听劝告,执意顽抗到底,又何来滥杀一说?”

中年军官的话在情在理,听到小蛮女耳中却不是个滋味,这是自取其辱?张了张嘴,刚想辩驳一下,却不料身边忽地飞起一道黑影,将眼前的光线都给遮住了,小蛮女一掩小口,险些惊呼出声。

人在半空如雄鹰展翅,腰间弯刀已离鞘而出,划破空气,反射光芒,电闪雷鸣般向前劈落,目标却正是那据马而坐的中年军官。

雪亮的刀锋转瞬即至,那寒光闪闪的刀锋划出一条弧线,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向那中年军官脖颈斜扫而去,其势如电,无坚不摧。

半空中的那人却是一直护在小蛮女身边,而从未出手那位随从,面貌虽平常,但此刻他那平常的眼神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狠辣和凌厉,这是必杀之招,处于他刀锋下的中年军官,本能的挥枪抵挡,奈何那长长的浑铁枪此刻运转起来,却是说不出的笨拙和缓慢,浑铁枪尚未横转,那刀锋却是已到了眼前,雪亮的刀刃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眼睛本能的一闭,外人看起来却象是在闭目待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是旁观者的捕快队伍中,却突然跳出一人,跃身而起,已是腾入半空,腰刀挥出却是连着刀鞘,斜格向那疾劈而来的弯刀,当的一个脆响,激起一溜火花,弯刀斜滑而下,那古勒人却是去势不弱,顺势那弯刀便是斩向来人的右腕,脱手扔刀,身体也在向下急坠,古勒人腰间猛地一沉,坠势加速,双脚刚一着地,手中弯刀再次横扫而出,噗啦……,闷不闷脆不脆的声响中,那挺身而出的捕快已经被拦腰斩成两截。

反手抽刀,蹬地再次跃起,那古勒人动作连贯的犹如行云流水,浑铁枪已从右侧横扫而来,古勒人却是毫不畏惧,微一缩脖,那闪着寒光的生铁枪头便是擦着头皮扫过,他手中的弯刀却是毫不停顿,准确的架在了中年军官的肩头,同时沉腰便是坐在了战马上。

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而且完结。

古勒人左手勒住有些嗓动的战马的缰绳,右手弯刀架在中年军官的脖颈上,双腿轻夹着马腹,迅速地安抚下受惊的战马,而此刻,那被拦腰斩断的捕快,上下身体才缓慢的倒地,噗通,血液脏器同一时间滚涌而出,红白之物急速的散落在地面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目恐怖。

“狗官,退兵!”挟持中年军官的古勒人说话同样简短有力,掷地有声,却是杀气盈然!

这剧变发生只在一瞬间,场中官兵捕快,包括那不远处观望的平教头,都是有些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反应最快的那位捕快,现在已经魂归黄泉。

“你……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挟持本官,你不怕杀头么!”中年军官的声音虽然仍有一定的威势,但此刻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有些色厉内敛,!

“呵呵,真是笑话!你现在的命都在我手里捏着,还谈什么杀不杀头的?更何况,我放了你,就能活命么?”那古勒人故作轻松的笑道,手上的弯刀却是加重了力道,那锋利的刀锋透着丝丝刻骨的阴寒,压得中年军官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也开始有些苍白。

“我再说一遍,立刻命令你的士兵退下!否则,我就斩了你的脑袋!”

“你走不了的!这是西昌府,不是草原大漠,岂容你来去自如?就算我现在放过你们,你们也是出不了城门!聪明的话,你立刻放了我,也许我还会考虑向府尹大人给你们求情,对你们从轻发落!”

“你只要命令你的士兵退出两百步就行,其它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的耐心有限,别逼我!”那古勒人一口魏话说得非常流利,若不看服饰和相貌的话,绝想不到他会是古勒鞑子。

“好吧!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勉强你!所有人听令,退出二百步外,让出一条通道!”

陷入震憾的小蛮女这会也清醒过来,飞快地奔了过来,另外一名护卫仍然紧紧护卫着她。

最高的官长在敌人手里捏着小命,所有的士兵都是十分丧气,闻得上官下令,顿时应声向长街两侧退去,柱枪收刀,杀气顿时便是内敛离起来,而中间便是让出了一条十分宽敞的路面,马上的古勒人仍然挟持着中年军官,扭马转向,却是向街首打马前行,身后是紧跟着的小蛮女和另一名护卫。

蓝宇此时已经站在了雅间临街一面的窗口边,扶着栏杆,望着眼下这出颇具戏剧性色彩的兵匪械斗,结局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安唐军还真是不堪大用啊,就连维护治安这最基本最简单的工作也是无法胜任,真是,唉,白浪费了那么多饷银和装备!

“殿下,要不要通知府衙再派兵马缉拿这群胆大包天的凶徒!”这是身后的小玉儿在说话,话里包含了一丝恐惧,更多的是强烈的愤慨,对于古勒鞑子,甚至是所有的位于大魏周边的那些个茹毛饮血野蛮凶残而又时常到边境劫掠的胡人蛮夷,大魏子民少有不痛恨他们入骨的,当然也包括小玉儿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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