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宫女面面相觑,只好行礼退下。
“还是那样子?”端木连城皱起眉头。
“是的,陛下。”
“好了,朕知道了,你们下云吧。”端木连城摆摆手,放下手中的奏折,靠着椅背陷入深思,“那可是她最爱吃的樱莓啊,她到底怎么了?”
“看来太后一天不惹点儿事出来,皇上都睡不着觉了。”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难得的露出笑容。
端木连城白了他一眼:“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是很奇怪,可是监视了几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魅耸耸肩说,“只是这位太后娘娘自从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言行举止都不像以前的太后了。”
“以前的……”端木连城目光一沉,“你的意思是这个太后是假的?”
“只是觉得有可能。”魅说得很客观。
是啊,这个皇宫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端木连城思前想后了一翻,猛的站起来:“去,请昔老一起走趟凤藻宫。”
“是!”
风轻轻的吹过,桅子树上的花瓣落下来,打在云昔昔眼睛上,她猛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娘娘,您醒了?”雪悦在一旁微笑,手里捧着《诗经》。
云昔昔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又睡着了呀?”
雪悦笑着点点头,问:“娘娘,是要继续看书呢?还是起来走走?”
“唔……”云昔昔伸个懒腰,打个哈欠,道,“走走好了,再睡下去全身关节都要生锈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匆匆跑过来:“太后娘娘,皇上请您到留香亭共用茶点。”
留香亭?云昔昔看向雪悦,雪悦冲她点点头,她于是说:“好吧,你在前面领路。”
“奴婢遵旨。”
留香亭里,端木连城和一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正在有说有笑的品茶。看到云昔昔来,他们停下话题,一起看向云昔昔。云昔昔也看着他们,在心里盘算着那个老头是谁。
端木连城似笑非笑的问:“太后,还不行礼?”
雪悦一惊,正想开口,肩上忽然一痛,然后再也说不出话了。
额,敢受太后大礼的肯定不是小人物,深知自己身分卑微的云昔昔也没多想,马上福了一福,甜甜的叫道:“爷爷您好!”
“噗——”端木连城一口茶喷了出来,无法相信的瞪着她。
额,叫错了吗?云昔昔赶紧反思,可是反思了半天也没反思出什么来,她只好迷茫的看向雪悦。
被点了哑穴无法发声的雪悦只能拼命摇头。再看端木连城和那老头,都是一脸错愕。银牙一咬,云昔昔问端木连城:“那个,皇上啊,哀家应该如何称呼这位先生呢?”
端木连城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收回心神。他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没想到太后竟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认识了!”
嘎,那老头是她爹?这回轮到云昔昔错愕了。好老的爹哦,一点儿也不帅……
“说,你到底是谁?”
云昔昔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脖子已经被人紧紧扼住,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说!”端木连城恶狠狠的瞪着她:“不是昔若梦,你到底是谁?混进宫来假装太后有什么目的?”
“我,我……”云昔昔被吓得缩了缩,害怕的看着他,“你,你先松开手,我快被你掐死了!”
“说不说?”端木连城大声喝道,加大了手的力度。
云昔昔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空气越来越少,她又一次悲催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这个时候,如果说她不是昔若梦,会被马上掐死的。可是承认了,她这辈子就真的只能做昔若梦了。不甘心啊!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要让她去过别人的人生!
雪悦冲到昔永福面前,跪到地上,不停的磕头,泪流了一脸。她说不了话,只能这样去哀求他——昔家的大家长昔永福,昔若梦的生身父亲。
昔永福看着雪悦,不带一丝感情的问:“你确定她是梦儿?”
雪悦用力点头,回头看向云昔昔,用目光哀求她赶紧承认,赶紧说话。
云昔昔无奈的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流了下来……
云昔昔无奈的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流了下来, 她忧伤而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就是昔若梦,如果你想掐死我,就掐吧!”
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流到端木连城的手上,竟有种灼伤的感觉。他大骇,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重新灌进胸腔,呛得人心房发痛。云昔昔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大声的咳起来:“咳咳……”
雪悦扑上去,为她拍背,泪流了一脸,无声的唤着:“娘娘,娘娘……”
“连自己怕亲爹都可以叫成爷爷,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真的昔若梦。”端木连城冷冷的说。
“我是不是昔若梦,你们真的关心吗?我是不是太后,你们又是真的关心吗?”云昔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他们自嘲的问。
昔永福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为了一个家庭的荣耀而被舍弃的孩子,难道连埋怨都不可以吗?”云昔昔犀利的目光射向昔永福,“您觉得,你真的是我爹吗?你这个爹当得称职吗?”
“你敢指责老夫?”昔永福变了脸色。
“反正从我出生你就没把我当成你的孩子,如今落到这个田地,横竖都是一死,我为什么不敢说说心里话?”云昔昔反问,小小的脸上泪渍未干,却显现出一股坚毅,“我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我再也不要忍下去了!便是死,也要死个瞑目!”
那么熟悉的表情……
端木连城的心咯噔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他把端木轩囚禁到仙福殿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说:“端木连城,你会后悔的。我制止不了你的暴行,但我还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然后,她就真的绝食了,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恐怕已经真的把自己饿死了。
“你,你这个不屑女!”昔永福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云昔昔骂出一句,又反应过来,骂道,“不,你根本不是老夫的女儿!老夫的女儿绝对不会这样和老儿说话!”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云昔昔笑了笑,看向端木连城,“你觉得呢?皇上?斩杀一个假冒太后,并且还得到太后之父的支持,从此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又想死!端木连城的心里象被什么给堵住了,十分不爽。他看着她,慢慢眯起眼睛:“激将法吗?朕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皇上?”昔永福不解的唤。
“来人,把太后带回宫,验明正身。”端木连城大手一挥,马上就有宫女蜂拥而上。
“是!”
验身吗,她才不怕,这幅皮囊本来就是昔若梦的。
“不用你们!哀家自己走!”云昔昔用力甩开宫女的手,只扶着雪悦大步走向凤藻宫。微风扑面而来,却吹不干她脸上的泪。不管是生是死,自此之后,她只能是昔若梦了!
为太后验明证身这种事,还是玄朝第一遭。整个凤藻宫都像被乌云拢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不是太后,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所有的人都屏息垂首恭立在一旁,有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端木连城高坐金漆凤座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琉璃酒杯,心里无限纠结。如果她是假的,那若儿又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昔永福也沉思着,他们已经布置得很严密了,怎么有可能让人调包?可是这样的性子根本就不是他生养的昔若梦嘛,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铜炉里的香都燃去了半截,验身嬷嬷终于从玉石屏风后走了出来。
“怎么样?”端木连城神色一凛,急忙问。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腰后确有一颗兰形红记,臂上的守宫砂也尚在。”验身嬷嬷道。
“真的?”端木连城惊喜的扬起眉,随后又发现自己失态,马上敛去欣喜,换上冷漠。
“这兰形胎记是若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可能造假。”昔永福亦道,手挼着花白胡须还是不甘心,“可是这性子……”
“如果我连胎记也舍弃了,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 拢着衣裙,云昔昔站在屏风口,望着昔永福和端木连城,小小的脸上一片冰凉,像被霜冻过一般。
“舍弃?”端木连城疑惑的看向她。
咬咬唇,泪无声滑落,她自嘲的弯起唇角:“我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幸,娘亲早逝,有爹生无爹爱。那样大的一个家庭里,我受了多少委屈你们可知道?分明昔水涵比我年长,为何嫁给白痴太子是我?”